“哥,你法西斯嗎?”
“婷婷,別的事哥都依你,可是這件事上不能順着你的意思。”
溫灝天對着溫婷聳了聳肩,一副沒有商量餘地的樣子。
溫婷一撇嘴,丟了溫灝天一個白眼,濃妝豔抹的臉上掠過一層陰霾。
想當初,是她用謊言騙了蘇良辰,當她將臉埋進喬廷東的大手時,她偷眼看到大大的玻璃窗後面的蘇良辰,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剛剛化過妝的臉龐浮現出明顯失落的神情。
想到這裡,溫婷嗤笑了一聲,她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將身子縮進沙發裡,慵懶地神情讓旁邊的溫灝天無可奈何地閉上了眼睛,對於溫婷這個妹妹,他覺得是過份寵溺了,可是,對於溫婷這種親情之愛,在溫灝天的腦海裡就像是吃飯、穿衣一般,早已根深蒂固了。
就像是當初他們合夥拆散了蘇良辰與喬司離,當時,如果不是溫婷一意要得到喬司離,如果不是在溫婷的唆使下,如果不是自己的理智屈服於內心的瘋狂的叫囂,那麼,他或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內心在喜悅的同時也受着良心的譴……
在溫灝天轉身離去沉重的腳步中,溫婷故作輕鬆的嘆了口氣,可是當溫灝天的身影消失在那扇紅色的門後時,她的眸光中卻浮現出一抹失落。
她兩手附在腦後,一雙大眼睛緊盯着天花板,落寞的神情與剛纔的慵懶自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喬司離,你真是一個十足的傻瓜,我那麼愛你,爲了你我把這世界上的唯一的知心朋友都拋棄了,可是你卻依舊對我無動於衷,喬司離,你真的是枉廢了我的一番苦心,我付出了我的所有,可是爲什麼你的眸光就是不肯爲我停留?你可知道,爲了你,我願意沒有了自我,哪怕是全世界!
在閉上眼睛的一瞬間,有兩行淚水順着溫婷的腮邊滑落,當初精心編織的謊言,並沒有贏得喬司離任何一點的愛戀,反而害得他都不再是他自己了,真是不明白,蘇良辰哪裡比她好,爲什麼讓自己的哥哥還有那個夏城第一高大上都念念不忘。
一想到蘇良辰,像是觸及到溫婷的心痛之處,想當初,在蘇良辰還沒有和哥哥確定關係時,她就和蘇良辰成了死黨,她不嫌棄蘇良辰的出身,蘇良辰也沒有在意她的大小姐脾氣,兩個人好得就像一個人似的,可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最後兩個人卻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喬司離!
她爲了那個男人背叛了她們的友誼,她謊稱她有了那個男人的孩子,因爲她知道,這是蘇良辰的軟肋,她絕不會容忍一個男人在和自己好的同時還會和另一個女人曖昧!可是這一切還不夠,她要讓蘇良辰對喬司離徹底死心,也要讓喬司離同時對蘇良辰死心!於是她又聯合哥哥導演了另一幕事件,她讓石帝溫在撞倒蘇良辰的同時,讓蘇良辰在醫院裡聽到事先錄好的電話錄音而對喬司離徹底死心,讓喬司離在婚禮上看不到蘇良辰,而認爲蘇良辰與溫灝天私奔了,多麼天衣無縫的計策!
溫婷的嘴角出現一抹苦澀的笑,她倏得睜開雙眼,眸光中閃過凌厲的光芒,爲什麼哥哥和蘇良辰要回來,爲什麼!
儘管現在喬司離不喜歡她,可是她相信時間能讓一些東西變淡,她相信以自己的緊追不捨的感情,總能打動喬司離的心,可是現在哥哥和蘇良辰回來了,這讓事情又發生了變化,她更加看不到希望,這是她這段時間以來最揪心的事情。
溫婷用力地搖了搖頭,她現在鬱悶至極,如果自己見了蘇良辰,那麼蘇良辰勢必知道當初自己根本沒有懷孕,那麼她肯定會懷疑當時的事情,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溫婷坐起身子,頭一下一下地磕向沙發背,一雙眼睛裡閃着冷漠的光芒,現在,精神上的痛苦大於身體上的痛苦,儘管額頭上已經通紅一片,可是她絲毫沒有感覺到疼痛。
或許是巨大的精神意念讓她靈光一現,溫婷的臉上閃現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誰說山窮水盡疑無路,她相信自己的這個主意肯定會柳暗花明又一村……
當蘇良辰把溫灝天讓父母及她一起去溫灝天家時,樑雨姍和蘇靖南相互對視一眼,都低下頭默默不語。
蘇良辰眼角的笑意不由得漸漸隱去,她緊挨着樑雨姍坐下,拉過她的手,輕輕摩挲着。
自從她這次回來,她明顯感覺到與父母的關係疏離了許多,但是她一直就像沒事人一樣,嘻嘻哈哈。
沒有說出口不代表她心裡沒感覺,蘇良辰曾經試圖拉近與父母的關係,每當樑雨姍做飯時,她總會殷勤地跑過去,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可是,樑雨姍每次的回答都是淡淡的一句,“良辰,謝謝你,不用了,媽媽一個人就行了。”
這樣一句家常話中,卻還透着一句謝謝,這實在讓蘇良辰感覺到心中一緊,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瀰漫起來,慢慢地吞噬着她那顆敏感的心靈。
記得以前自己常陪父親下棋,儘管自己的棋下得很臭,令蘇靖南常常仰天長嘆,笑她是花崗岩頭腦,難以開竅。可是現在,蘇靖南的那副棋卻被束之高閣,上面落滿的灰塵,有一次當她拿出興致勃勃地欲與蘇靖南“殺”一局時,蘇靖南竟然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下棋了。”
今天當她宣佈溫灝天想讓雙方父母見面時,她原以爲父母會高興,可是沒想到卻事出所料,他們竟然反應這麼冷淡,自己剛纔所說的好像與他們無關一樣。
蘇良辰感覺自己的心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那種深深的冰冷涼意令她想起了漫天飛雪,她訕訕笑着低下眸子……
夏日的夜來得很遲,當華燈初上時已經是過了新聞聯播時間了,蘇良辰蜷縮在牀上,聽着客廳裡傳來的熟悉天氣預報的聲音,眼睛裡竟氤氳起淡淡的水汽。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橫亙在她們中間,僅僅半年的時間,二十多年的感情難道就會疏遠了?這個中原因或許只有樑雨姍與蘇靖南說清楚。
難不成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喬司離威脅過父母,就像那次爲了讓她簽訂冒充爺爺的侄女一樣?
蘇良辰的腦海中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她非常希望這只是自己的臆想,可是依照喬司離的性格,做出威脅父母的事也在預想範圍之內。
蘇良辰真想衝出去問樑雨姍問個究竟,可是以她對他們的瞭解,她知道自己的追問肯定是徒勞的,他們或許正是因爲怕她擔心纔沒有告訴她的。
蘇良辰牙關緊咬,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喬司離,你真的是個卑鄙小人嗎?”對於這句話,她希望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心中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蘇良辰早早起了牀,今天她必須要去問喬司離個清楚。
“媽,我今天有點急事,不吃早飯了。”蘇良辰在樑雨姍關切的眼神中離去,身後傳來的樑雨姍“別忘了在路上買點,不吃早飯是不行的……”短短的幾句話,不知道爲什麼,卻令蘇良辰淚流滿面。
蘇良辰一路來到了喬司離所住的別墅,這種事情她不想在公司解決,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她與他之間還有瓜葛。
喬司離對於蘇良辰的突然造訪充滿疑惑,他知道作爲她蘇良辰,是絕對不會無事要登三寶殿的。
“喬司離,我有事要問你,你說……”蘇良辰雙腳剛一踏進房門,就對着喬司離說。
可是喬司離卻笑着打斷了她的話,“蘇小姐,相信您還沒吃早飯,所以,可否容等本人幾分鐘,讓本人爲您獻上一份溫暖的愛心早餐?”
“我……”蘇良辰剛想拒絕,卻沒想到,面前的喬司離卻狡黠一笑,順手扯過旁邊的白色圍裙,一邊系一邊說:“蘇小姐,不要你我的了,就請您高擡貴手,你先坐會,讓在下吃頓舒服的早餐吧。”話一說完,喬司離就向廚房走去。
蘇良辰到嘴邊的話,被喬司離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她氣鼓鼓地坐在沙發上,環繞着左右,這熟悉的環境並沒有讓她的心裡有幾分的舒適,反而由於剛纔喬司離的強勢,讓她的心裡非常的不痛快,他又不是他的誰,憑什麼干涉自己的行動呢。
蘇良辰坐在沙發上顯得無聊,便起身踱步來到大玻璃窗前,院子裡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在原來的石凳處,多了一棵白楊樹。
蘇良辰嘴角一抽,這棵白楊與旁邊的櫻花樹根本不搭,一高一矮,一個炫麗一個普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蘇良辰實在想不通,爲什麼喬司離會在這櫻花樹旁邊種一棵白楊樹。
正當她凝眸在窗外時,喬司離端着早餐放在了桌上。他望了一眼立在玻璃窗前的蘇良辰,此時淡黃的窗簾正被風吹得忽高忽低,,彷彿是天邊的一縷陽光,想要將蘇良辰籠罩其中,又像是泛着金光的碧波大海,一個浪一個浪地涌向蘇良辰。
一抹哀傷在喬司離的眸光中一閃而過,既而又消逝得無影無蹤,一慣的冷漠疏離又漫上眼眸,或許只有這樣,他才能對得起那昨天的刻骨銘心的疼痛。
“吃早餐吧——”喬司離的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溫度,就像是鏡花水月,永遠無法觸及的感覺。
“我沒胃口,你吃吧。”
喬司離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敢還是怕我下毒?如果是不敢的話,那隻能說明你心裡有鬼,如果怕下毒,你大可放心,我的早餐裡沒有下毒,我喬司離沒有這麼的壞!”
聽了喬司離的話,蘇良辰大踏步地來到了餐桌前,拿起一塊麪包吃了起來,喬司離的冷冷的眸光中多了一抹溫暖,他端起牛奶喝了起來……
窗外,風搖起樹枝,枝葉相碰,悉悉索索地響着,幾隻鳥兒,在晨曦中,歡快地在翠綠的枝葉間飛舞。
天上,一片蔚藍,有飛機飛過,劃下一行如同白色浪花的飛機線,掛在悠遠的天空中,幾朵悠閒的白雲,游來蕩去,時而伸長手臂,互相交錯在一起,又時而被疾風吹開,各自悠閒地飄浮着……
如果是誤闖此地的人,會被眼前的其樂融融所感動,這絕對是一個相敬如賓的家庭。
其實這也是他們曾經盼望過的生活:漫看天上雲捲雲舒,享人間浪漫心情。
“你找我有什麼事,可以說了。”喬司離習慣性的飯後坐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沓報紙,隨意地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