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是指向太陽(白夜叉)復仇嗎?”
佩絲特是身負在黑死病中死去的八千萬亡靈羣的靈格,以魔王的姿態降臨箱庭,爲了向罪魁禍首的太陽發起復仇,在【火龍誕生祭】強制所有人蔘與遊戲,但卻被她打敗,所以才作爲戰利品成爲了她的附庸。
佩絲特輕輕點頭道:
“當然,這也是我的目標之一,不過實際上,這個目標對我來說如果能實現的話最好,但就算沒辦法實現其實也無所謂。”
“我現在想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是無論如何也想要達成的使命。”
聽到佩絲特這麼說,藤丸立香立刻領會了她話語中蘊含的重量,於是表情變得正經起來,做出認真的聆聽狀。
不過佩絲特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突然話鋒一轉,談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個將我召喚到箱庭的魔王曾經告訴我,束縛我們——因黑死病而死的八百萬亡靈羣——的宿命極爲強大。”
對方曾遊歷諸多平行世界,並且在所遊歷的世界中,全部確認了【黑死病大流行】這一現象的存在,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
這個現象恐怕不屬於自然災害之類的機率論宿命,而是獲得了星辰理想狀態的支持,隱含非人力能夠改變的、更加絕對性的命運。
換而言之,‘有人’推動了這起事件的成立。
藤丸立香沉吟道:
“獲得了星辰的支持……應該指的就是太陽吧?可是這樣的話……”
“——啊。”
剛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話語戛然而止。
在她們的觀念中,太陽應該也是被包含在【自然】這一概念之中的,但是在箱庭被其觀測到的無數世界中,太陽並不是那樣的存在。
掌控太陽與白夜的最強星靈,白夜叉。
如果說【黑死病大流行】這一現象的背後真的有太陽的支持,那麼將白夜叉視爲提供支持的罪魁禍首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也是佩絲特向白夜叉發起復仇的原因。
可是,剛纔所說的事情,和佩絲特所說的‘另外一件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似乎爲了解答她心中的疑惑一般,佩絲特繼續說道:
“但那個人還說過,箱庭世界是獨立於時間線的存在,是【遍及所有可能性的空間】。”
“因此,就算是有著如此強制力的絕對命運,也並非沒有改變的可能。”
“!”
藤丸立香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她驚訝地看著佩絲特道:
“你想要改變這個命運嗎?”
“……沒錯。”
佩絲特單手抱著胳膊,目光微微低垂,但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只要存在一絲可能性,我就絕對不會放棄,哪怕……”
“和所有人爲敵。”
【黑死病大流行】對人類文明的影響十分深遠,是重要的【歷史轉換期】之一。
雖然她還沒有找到能夠改變命運的方法,但可以預見的是,只要她展開行動,將遭到所有與之相關的神明和英靈的阻止攻擊,甚至可能會與一部分魔王爲敵。
正因爲如此……
佩絲特重新看向藤丸立香,抿了抿嘴脣,似乎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保持著冷淡的語氣道:
“……這些天我瞭解了不少有關迦勒底的情報,如果我的行動真的成功了,毫無疑問會導致特異點,乃至異聞帶的誕生吧。”
“而你們迦勒底的任務是修復特異點,切除異聞帶,也就是說,我們註定會成爲敵人。”
“既然這樣的話……”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種話,我想說的是……
——但現實也的確如此,如果註定要成爲敵人的話,或許這樣比較好。
所以……
“不,我覺得這麼說還太早了。”
“……誒?”
佩絲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藤丸立香,藤丸立香豎起食指,語氣輕鬆地笑道:
“首先,不是‘你們迦勒底’,而是‘我們迦勒底’;其次,你的行動是否會造成特異點,這件事情應該要暫且打個問號。”的確,如果是在她們的世界,佩絲特這種修改過去的行爲毫無疑問會造成特異點的誕生。
然而箱庭世界以及其所能觀測和干涉到的若干平行世界,與她們所在的世界是一個看上去十分相似,但卻實際上有著很大不同的異世界。
再考慮到箱庭世界本身的特殊性,她認爲她們的世界的規則不一定適用於箱庭。
“就比如說【黑死病大流行】,在箱庭世界的白夜叉或許在其中發揮了某種作用;但在我們的世界,應該不會有神明或者星靈這樣的存在參與其中。”
“爲什麼?”
佩絲特不由得皺起眉頭,投來了質問和懷疑的目光,藤丸立香笑道:
“你在迦勒底的時候,有了解過【神代】這一概念嗎?”
“……”
佩絲特沉默以對,看樣子似乎並沒有瞭解到這方面的知識,於是她笑著解釋起來。
神代分別經過了衰退、訣別、契機三個階段,到了公元元年前後的契機期,神代基本終結,只剩下極少數地區還保留了一絲神代的環境,至於神明們也已經徹底離開了地表。
因此,在十四世紀到十五世紀纔開始傳播的黑死病,幾乎不可能與神明們產生交集。
“神代……終結……”
原來如此,所以迦勒底的那些神明們,纔會以那樣的姿態在現世活動嗎?
神代的終結……那種事情……
佩絲特低聲喃喃著,心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過了良久,她才逐漸清醒了過來,不再關注剛纔的情報,重新將話題拉回了正軌。
她雙手抱胸,對藤丸立香道:
“就算是這樣,但如果到時候……”
“那也只能到時候再說了。”
藤丸立香笑道:
“未來到底會發展成什麼樣沒人說得清楚,相比起擔憂那個時候要怎麼做,不如先處理好眼下的問題,我是這麼認爲的。”
“……就算最後變成敵人也沒關係嗎?”
“如果真的變成那樣,那麼我一定會阻止你的。”
藤丸立香口中的話語和她臉上的笑容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迷茫,佩絲特注視著這樣的她,心中的某種情緒似乎也悄然消解。
終於,她露出一抹肆意的笑容道:
“真敢說。”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放開手腳了。出了問題的話我可不會負責哦?”
“額……如果是你自己犯的錯,最好還是負責一下比較好吧?”
“哼,我纔不管!”
佩絲特傲嬌地扭過頭,少見地露出了屬於少女般的表情,緊接著,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有些彆扭地低聲道:
“謝謝……”
“嗯,什麼?”
“那個,就是……”
看著藤丸立香臉上惡趣味的笑容,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被捉弄了的佩絲特頓時臉色通紅,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
“沒什麼!”
說完,意識到自己如今的狀態有些反常,於是她輕咳了兩聲,裝作無事發生一般回到平常的狀態,將話題重新拉回到正軌。
“雖然說是先行動再說,不過,現在卻好像連該怎麼行動都不知道啊。”
“我倒是有個想法。”
“嗯?”
看著佩絲特投來的詢問的目光,藤丸立香笑道:
“既然確定了白夜叉和這件事有關,那麼回去後,先試著找她談談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