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楚王妃,這些天她一直想找個機會進宮來,沒想到早起看着天竟然下雪了,笑道:“這是老天爺在幫我呢!”
於是急忙忙收拾妥當了,進宮來。
誰想剛到宮門口,竟然看到趙王妃的馬車也堪堪停在這裡。
趙王妃在侍女的攙扶下從車上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下。
此時楚王妃也從車上下來了,臉上的神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柳家的事還沒完,雖然暫時還沒牽扯到楚王,可雙方心裡都是明鏡一樣。
“妹妹今天也進宮,還真是巧了。”趙王妃主動說話,“天氣這麼冷,你怎麼不穿厚一些?”
趙王妃身上穿的是銀鼠褂子,而楚王妃則只披了件羊羔裘。
“我想着天氣還不那麼冷,況且二毛的衣裳之前都收着,這會兒拿出來了,又沒薰香,也不好就穿的。”楚王妃笑了笑說,“姐姐想必是進宮拜見皇后娘娘吧?”
“那是自然,妹妹你呢?”趙王妃往前走着,頭也不回地問。
“如此,那我就先去長公主那邊問個安。”楚王妃說,“先不打攪姐姐和皇后娘娘說話了。”
“你同來也是無妨的,我們姐妹兩個從來也沒有什麼要揹着人的話,”趙王妃意有所指,“不像有的人,表面上看着哪兒哪兒都好,實則背地裡只顧着謀私利。”
“姐姐說的在理,董太師家風最嚴,門生故吏遍天下,哪裡有私呢?”楚王妃隨口應道。
趙王妃自然聽出了的話中還有別的意思,卻兀自傲然道:“董家被稱作大夏第一名門可不是我們家自吹自擂得來的,自祖上起四世三公,不是什麼小門小戶都能相提並論的。”
楚王妃聽了也就不再說話了,只是笑一笑。
二人半路分開,楚王妃徑直往明粹宮來。
她原本想着先到這兒見過兩位公主,再去見自己的兒子,卻沒想到應柏居然就在這裡。
“哎呦,你來的可真是巧!快快,叫他們再給你拿個蒲團來。”端敏公主十分高興,“今兒天冷,我叫孩子們都到我這兒來吃烤肉,你聞着香不香?”
“可說呢!我就是順着香味兒來的。”楚王妃一面脫下外頭的大衣裳一面笑着說,“我就說爲什麼早起的時候食指發癢,敢則是應到這上來了。”
“母親,下着雪,你怎麼進宮來了?路好走嗎?你冷不冷?”應柏從他母親進來就放下了筷子,走到跟前去。
“雖然下了雪,可比嚴冬的時候可算不得冷。”楚王妃說,“只因他們天不亮就去外頭打了野物回來,我想趁着新鮮送進宮來,給兩位殿下和皇后娘娘都嚐嚐,也算是我的一份心。”
“瞧瞧,我就說柏兒這孩子孝順又懂事是隨了誰了,現瞧着活脫兒跟他娘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端敏公主滿臉羨慕地望着他們母子說,“我要是有這麼大個兒子,有什麼煩心事兒解不開的。”
“你呀現在看見人家兒子好,自己也想要兒子了。”長公主打趣她,“你這個年紀生是來得及的,不過也要耐着性子養到這麼大才成。”
“能不能生是一回事,生下來是不是這個樣子又是另一回事了。”端敏公主端起蕉葉杯來喝了一盅熱酒,臉頰頓時染上了一抹胭脂色,“依我看倒不如把柏兒認了義子倒好……”
她話說了一半兒,旁邊的侍女正往銅炙子上放鹿肉,崩起的油星兒落在了長公主的手上。
長公主負痛叫了一聲,衆人連忙查看,又快取來燙傷膏。
楚王妃和應柏也連忙上前去幫忙,倒沒法再去接端敏公主的話了。
楚王妃在這邊吃了些烤肉,雲嬪和方貴人過來串門。
都說:“怪道剛進門來就聞着異香異氣的,原來是在烤肉呢!好歹分我們一些呀,惹得我們肚子裡的饞蟲都醒了。”
衆人一邊說笑一邊讓座,楚王妃便給兒子使了個眼色,二人都從席上下來了。
“許多時候不見雲嬪娘娘了,瞧着你臉上的氣色倒比往年都好些呢。”楚王妃笑着向雲嬪問安。
“我這陣子精神還成,偶爾能出來走一走。只是到下半天就不成了,還是得回去躺着。”雲嬪說話還有些氣喘,她到底是有病在身上的。
“沒去叫你們還不是怕肉不夠分的,不過現在好了,楚王妃又送進來許多新鮮野物,你們可敞開了吃吧,只是別撐着。”端敏公主開玩笑道。
“我們吃飽了,二位快坐。”楚王妃笑着說,“我今日早飯吃的晚,若不是這肉實在香,我說什麼也不可能往跟前湊的。”
待到這二位坐到席上,她又笑着向衆人說:“我進來也有些時候了,須得上皇后娘娘那兒去問個安,回頭再過來。不然的話倒顯得不恭敬了。”
“去吧!我知道你從來都是最懂規矩的。”長公主點頭,“只是這屋裡熱,出去就冷,你可千萬穿裹得嚴實些。”
楚王妃覺得以前長公主待她總是淡淡的,可近來也不知是什麼緣故,倒比往常顯得更加親熱了許多,而且這也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母親,我陪着你過去吧!路滑。”應柏說着也披上了外衣。
端敏公主總是當着衆人誇獎他懂事孝順,那他也自然也得像個樣子才成。
母子兩個暫離了明粹宮,因爲天氣冷,路上也沒有什麼人。
楚王妃便向兒子說道:“這幾天你在宮裡怎麼樣?沒人爲難你吧?”
“應桐自然是不高興的,說話夾槍帶棒,有時還要動手。不過一來這兩天他病了,二來端敏公主常叫我到她那邊去,母親倒也不必太擔心。”
“孩子,我今天進宮來就是告訴你,你若不想再受這樣的窩囊氣,就得自己長心。”楚王妃深吸了一口氣,那湛涼的空氣如同冰針一樣刺進她的肺腑,再吐出來卻又說不出的暢快,“我同你父王商議過了,總是一味的忍耐是沒有用的。你比那個應桐強上許多,爲什麼不能爭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