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麼味道?
冰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因爲她總是在終結別人的性命,而很少有人能對她的性命產生什麼威脅。
可是如今她卻是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那是一種冰冷的發黴的十分難聞的令人窒息的味道。
冰的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冰冷的黑暗之中,儘管她努力的撐大了雙眸,儘管她張大了嘴巴想要求饒,但被矇住的眼睛讓她什麼都看不到,堵住的嘴巴讓她除了誰都聽不懂的喝喝聲,一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刀子捅進了肚子裡,然後被人攪動着,好像內臟都因爲這種攪動而擰在了一起。
冰徒勞的掙扎着,儘管知道這是徒勞,但她卻仍然在掙扎,可惜,幸運女神不是每個人都會眷顧的,像她這樣雙手沾滿了鮮血的人,早就已經離神十萬八千里了,她現在唯一能乞求的就是死神,乞求着死神能讓那些人受到報應,最後生不如死。
冰冷的身體被沉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嘴巴上的東西跟眼睛上的東西仍然沒有解開,冰知道自己的性命走到了盡頭。
海水順着鼻子跟嘴巴的縫隙流進了肺腑之中,那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眼前的黑,也越來越沉。
雙腳上綁着的巨大的船錨帶着她的身體不停的往下沉,海水帶來的壓力擠壓着瘦弱的身軀。
她什麼都能感覺到,然後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在死亡的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席昭然,看到了席昭然那張淡漠的臉,冰突然後悔了,因爲她終於知道爲什麼自己永遠都比不上席昭然了,因爲那個人是絕對不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來對付一個素昧平生的人。
那些所謂的嫉妒,所謂的不服氣,說到底不過就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死之前的明悟讓冰整個人都解脫了,眼睛上綁着的黑布好似被海水重開了,可能是那些人綁的就不太近,所以遇到什麼衝擊纔會散開吧,她看着湛藍的天空,覺得自己整個世界倏地散入了黑暗之中,再也沒有了光明。
站在甲板上的金看着已經恢復了平靜的海面,面無表情。
“金先生,咱們要不要回去?”
來之前喬白就已經吩咐過他們了,要聽金的命令,不得陽奉陰違。
“我想再待會兒。”金的聲音中夾雜着一抹哀傷,一抹疲憊,但卻獨獨沒有怨恨。
他跟冰的確有感情,但充其量也就是朋友而已,沒有太深的情分,他也沒有想過要替冰報仇,一切都只是她咎由自取而已。
他早就已經告誡過了對方,安安分分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切記不可再找席昭然的麻煩,不然不管是誰來了,都不能保住她的性命。
冰太自戀了,或者說,她太將自己當回事兒了,不管是喬白還是席昭然,其實都沒有將她放在心上,是她自尋死路,若是如此,那也就怪不得別人冷酷無情了。
金在海面上停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然後才讓人返航。
喬白那邊也接到了手下的報告,他嗯了一聲,然後就掛斷了電話,沒有再多說什麼。
席昭然在外面玩兒了大半天,最後連胳膊都不想動一下了,這纔跟喬白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餐,然後回到了家裡。
時間慢慢的流逝着,席昭然身上的傷痕也已經好了大半,疤痕也淡了一些,只剩下了淺淺的痕跡。
這個發現讓她十分欣喜,但她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查看自己的身體,反倒是被喬白看了一個清清楚楚。
一夜荒唐,席昭然睡睡醒醒,也不知道喬白這個禽獸是什麼時候停下的,第二天她睡到了中午纔起來,身邊卻早就已經空蕩蕩的了。
席昭然平躺在牀上,輕輕的眨了眨眼睛,躺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穿好了睡衣,赤着腳緩步走出了房間。
先是書房,然後就是客廳跟廚房,然後她就到了三樓。
所有的地方都是空蕩蕩的,整棟別墅讓人覺得極其的壓抑。
她又重新回到了臥室,然後纔拿起了放在牀頭櫃上的一張紙。
喬白走了,沒有跟她告別……不,也可以說昨晚的荒唐是作爲離別的訊息吧,席昭然知道,喬白也知道她懂了自己的意思。
“這個混蛋,一聲都不吭……”席昭然咬着牙,知道是一方面,能成功的接受是另一方面。
她不想跟喬白分別,但卻也知道這件事情喬白不得不去做。
席昭然一個人哭着,一個人承受着離別,但卻沒有覺得有多麼的難過,因爲她懂得,喬白也是一個人在支撐,其實在他們之間,喬白比她都要脆弱,不過因爲他是男人,所以也撐得比她更加的痛苦。
專門的軍用飛機劃過了跑到,飛向了半空,然後飛過了雲層,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隔絕了地面上所有的東西。
喬白窩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一身迷彩服,捏着手機,安靜的看着窗外。
“沒跟昭然告別嗎?”
宋力坐在了他身邊,有些擔憂的蹙起了眉頭。
“嗯,不過她都知道,當面離別什麼的……”喬白嘆了一口氣,然後擡手揉了揉眉心,“總覺得如果那樣的話,她會哭,然後我就不會想走了,說不定真的會跟她找個地方藏起來,藏兩三個月,誰管你們的死活啊。”
宋力愣了一下,然後咂咂嘴,“你不是認真的吧?”
“你覺得呢?”喬白幽幽的看了他一眼。
宋力擡手摳了摳臉頰,愣住了,然後便覺得一陣後怕,因爲他知道,喬白還真的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你現在應該祈禱,我最好平安無事的回來,不然事情可就大條了。”喬白摸了摸鼻子,臉上帶着一抹苦澀的笑容。
宋力點頭嗯了一聲,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多少的信心,戰場上,子彈可沒有長眼睛,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意外呢,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次的事情絕對不會太平。
飛機慢慢的降落,一大片鬱鬱蔥蔥的叢林在眼前出現。
喬白蹙起了眉頭,目光越過叢林落在了那片沙漠之上,“你覺得這次的事情是什麼人的陰謀?”
“大概都有吧,不過這是世界性質的,咱們也沒有辦法不參與,如今……”宋力頓了一下,“總之這是一場混戰,而且中間還有可能會參與進其餘的勢力,總之都小心一些吧。”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猜測。”喬白頗爲驚詫的說道。
“嗯?什麼意思?”宋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喬白笑道,賣了一個關子,“拍賣會上得到的那個東西怎麼樣了?”
“正在研究中,已經有了一些眉頭了。”宋力道,“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些情報,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什麼?”
“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關於孫家的,我也不知道那個消息是不是準確,不過……我聽說部隊有一個人,是後來調到中科院那邊的,他有一個弟弟,好像是叫孫興安。”
“弟弟?”喬白擰起了眉頭,“你確定嗎?”
“嗯,好像是這樣的,本來我沒怎麼在意,也因爲一些事情,所以就忘記跟你說了,現在想想,覺得挺奇怪的。孫興安也算是死在你的手中的,如果他說的真的是那個人的話,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吧。”宋力單手摸着下巴,“好像有點違反常理啊。”
“如果死的那個不是真的孫興安,一切就都說的過去了。”喬白道。
現在這件事情他終於能確定了,後來出現的那兩個人才是真正的孫家人,至於原先的那兩個,不過就是冒牌貨而已,不過這些事情離的他已經遠了,國內那邊有連雲他們盯着,他也比較放心,如今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平平安安的回去,不讓自己的愛人替自己擔心。
飛機慢慢的降落,最後停在了半空中。
一個個的降落傘從半空中降落到了規定的地方。
喬白是最後一個走的,等他下去的時候,過來參加的二十個人已經全部完成了整裝,正在原地待命。
“喬。”
宋力只喊了一個字,雖然有些人也認識喬白,但在這種地方沒有人會傻到拆穿他的身份。
“嗯。”喬白點點頭,從他的手中接過面具戴在了臉上,將那張讓女人尖叫男人嫉妒的臉龐給遮了起來,“我不會破壞規矩的,你儘管放心,不過醜話我說在前頭,等我接手這支隊伍的時候,我不希望除了我的聲音之外,還有第二個聲音,宋力,這件事情你去做。”
“宋長官纔是我們的指揮官,你憑什麼?”
軍中的刺兒頭是最多的,因爲他們本身就是強者,所以唯一信奉的也就只有強者,只有讓他們佩服的人,他們纔會心甘情願的聽從你的命令。
喬白連看都沒有看那人一樣,拿着手機找了一個信號相對好的地方,然後就開始哄媳婦兒了。
“憑什麼?就憑十個我一起上也能被他完虐,夠了麼?”宋力看着那說話的人,“不相信可以過去試試,如果你能讓喬出第二招,那麼我供你差遣。”
“頭兒,此話當真?”那個兵看了一眼打電話的喬白,躍躍欲試。
“當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說過假話。”宋力呵呵一笑,然後便站在旁邊看戲。
“然,沒事,已經到了,你放心好了,可千萬別哭鼻子啊,不然說不定我會立刻跑回去的。”
喬白心中正美的冒泡泡,所以當一條腿從後面朝着自己的下襬掃過來的時候,他便有些憤怒了。
不閃不避的硬捱了一下,就在那個兵高興自己一擊得手的時候,腿上傳來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滾!”
喬白冷聲呵斥,雙眸之中好似閃過了一抹血光。
那人微微一愣,然後心中也就起了一絲火氣,起身換了一個姿勢,拳頭朝着喬白的喉嚨砸了過去。
喬白心中火氣頓起,在人的拳頭還未到的時候,擡腳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然,我沒說你,嗯,一個不長眼的沒關係,大不了到時候將他們全部拋棄好了,我一個人,更容易活下來。”
喬白一擊得手,不理會那個被他踹的吐血的人,繼續笑眯眯的跟自己的媳婦兒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