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太，不好意思，霍先生的電話打不通。”
洛意慚愧地道。
顧傾城苦笑了一下，霍長卿不接電話已經是常態，跟洛意有什麼關係，何況她現在連計較的力氣都沒有，唯一牽掛的是，一門之隔的那一邊，自己正掙扎在死亡線上的母親。
真是等了好久、好久，終於，急救室內的燈滅掉了。
顧傾城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她怕極了，醫生出來，會說出什麼讓她無法面對的話。
到底還是洛意走上前，問第一個從裡面走出來的醫生。
交談了幾句之後，洛意回過來，對顧傾城道:“霍太太，伯母馬上要進重症監護室，醫生說要做72小時觀察。”
顧傾城擡了擡頭，雖然不是最壞的結果，可胸口的痛楚再次襲來，死勁地咬住了脣，顧傾城藉着護工的攙扶站起了身來。
“顧小姐，顧太太吉人天相，一定會轉危爲安，您無論如何得堅強，想想肚子裡的寶寶呀！”
護工抹着淚勸道。
洛意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吃驚地看了看顧傾城。
已經有護士推着梨萍從急救室出來，幾乎是跑着衝向重症監護室。
顧傾城想追上去，這時，剛纔那位讓她籤《手術同意書》的醫生過來，道:“病人這是進icu，你們不用急着跟過去了，進不到裡面的。”
護工不安地問:“醫生，要監護多少時間。”
“只能看情況了，目前病人還沒有過危險期，我們會盡力救治。”
醫生說着，轉身便走了。
洛意在旁邊想了一會，上前道:“霍太太您臉色不太好，icu那邊，我先過去守着，您到伯母病房休息一會，您不是……懷孕了嗎？”
護工立刻也跟着勸:“顧小姐，先回病房吧，咱們幫顧太太收拾收拾東西，說不定回頭能用得上。”
此時的顧傾城，因爲悲痛過度，也已經體力透支，畢竟腹中還有寶寶，顧傾城沒有堅持，由護工扶着回了梨萍的病房。
堅持讓顧傾城在沙發上躺一會，護工便獨自收拾起了梨萍的物品。
顧傾城心中難受，根本闔不上眼，稍微躺了一會，便從沙發上坐起來。
護工見狀，端了杯熱水過來，道:“霍太太，先喝點水吧，回頭等我收拾好，陪您一塊去重症監護室看顧太太。”
接過了熱水，顧傾城才發覺，自己的手竟已經變得冰涼。
“呀，地上是什麼？”
護工突然叫了一聲，隨即彎下腰，在梨萍的牀下，揀起了一個信封。
顧傾城看了眼，也覺得有些意外，難道是誰給梨萍寄來了信，看護工的表情，似乎沒有見過信，實在有點蹊蹺。
“拿過來給我看看吧！”
顧傾城想了想，將信要了過去。
等到將裡面的信拿出展開，顧傾城只看了幾行，便一下子愣住了，只覺得得有涼水澆頭一般。
這居然是……給自己的信，然而對方卻並沒有署名。
“霍太太，不好意思，您收到這封信，我已經坐上離境的飛機，對於你母親的過世，我很遺憾，其實自從霍先生聘請我們這個醫療組那天起，大家心裡都非常清楚，顧太太病入膏肓，已經無法醫治，只是囿於霍先生的要求，無論用什麼方法，只要讓顧太太醒過來，就算一、兩天也行，我們不得不加大了藥品劑量，才使得顧太太終於迴光返照。”
顧傾城拿着信的手開始發抖，什麼叫霍長卿的要求，爲什麼……寫信的人要提到霍長卿。
“我曾經勸過霍先生，太過激進的治療方法，對顧太太有害無益，甚至可能加速她的死亡，可霍先生的意思，一定要讓霍太太看到治療效果，至於顧太太的死活，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對不起，我實在受不了良好的拷問，在看過顧太太這幾天的生理指標後，我知道，情況已經不可救藥了。”
“霍長卿……”
顧傾城喃喃地道，這封信裡的霍先生，真的是霍長卿嗎？
“我走了，可是走之前，我必須說出真相，霍太太，霍先生這樣做，不過想借此讓您感動，從而死心塌地地待在他身邊，如果我不說出來，您一定會以爲顧太太真是死於心力衰竭，我只能說到這裡，希望你藉此，能認清一個人的本質。”
病牀的對面，護工忽然吃驚地道:“這是誰做的，顧太太的旗袍被人用刀劃爛了！”
顧傾城已經無力擡頭，這封莫名的信裡，似乎篤定梨萍再無生還的可能，如果沒了媽媽，其它任何東西，又有什麼意義？
“會不會進了小偷？”
護工說着，便到處翻了一通，最後嘟噥道:“什麼都沒丟，倒像是專門衝着旗袍撒氣，怎麼出了這種怪事。”
顧傾城半天沒有說話，她的心，已經快跳不動了！
護工發現了顧傾城神色不對，不解地上前問道:“霍太太，到底是什麼信，看您臉色不對呀！”
顧傾城擡起頭，怔怔地望向護工，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霍長卿心計那麼深，居然要以這種方式控制住自己，這個人……真的如此可怕嗎？
就在這時，洛意氣喘吁吁地衝進病房:“霍太太，快點過去，伯母情況不好了！”
“啪”地一聲，顧傾城手上的杯子，直直的摔到了地上。
……
臨海別墅漆黑的客廳裡，顧傾城一直坐在沙發上，緊緊地蜷縮着身體，她的旁邊，放着一支已經沒了電的手機。
從醫院回來之後，顧傾城只在做一件事——不斷地給霍長卿打電話。
顧傾城要當面問清楚，梨萍的事，是不是同霍長卿有關，她的丈夫，真會做出那麼卑鄙的事嗎？
意料之中的是，電話那一頭，始終無人接聽。
“喵”的一聲，空寂的客廳裡，傳來了親親的叫聲。
再然後，一個小小的影子趴在沙發前的地毯上，巴巴地望向顧傾城。
許久之後，顧傾城抹了抹臉上已經乾涸的淚痕，從沙發上下來，抱起親親，回到了它的小窩，甚至連燈也不開，摸黑找到貓糧，放進了親親的小碗裡。
“對不起……”
顧傾城說了一句，便哽咽住，她真是沒用，連親親都照顧不好，甚至媽媽也……
僵硬地回到臥室，顧傾城又發了好一會的呆，最後連衣服都沒脫，便躺在牀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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