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借法

這天劍峰周圍倒還有其他幾位神靈,陳功略一沉吟,便走出山神廟,準備去找人借法。

天劍峰只是古霄山脈三十六峰之一,在這天劍峰周邊數十里方圓內,自然還有別的神靈。如今的神靈,也分真神假神,真神便是如陳功這般,有天庭當年的正統敕符,假神便如猿猴精那般,擊敗了當地的神靈,坐享當地的香火,卻沒有正統敕符。不過假神當得久了,享受了多年香火之後,也能夠形成對應神位的神符來,這還真有幾分民間組織獲得官方承認的意思。

陳功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山腳下不遠處臨劍村的祠堂,祠堂之中一般都供奉着這一村的先人牌位,一般都能夠形成一個可以守護村子的祖靈神位。這樣的地方,雖然香火不旺,但是貴在穩定,每一年都會有人祭祀一次。

陳功既然當了本地的山神,便如同加入了組織,自然可以感應到組織中人,可以查知天劍峰周邊存在的神靈來。

陳功靜靜地在月影下行走着,赤焰劍並沒有持在手中,而是掛在了腰間,之前的劍鞘早就丟失,如今卻是用幽黑的山神杖幻化出一把來,幽黑的劍鞘配合着他一步一搖,飄逝如鬼的步法,倒是在這黑夜之中憑添了幾分詭異。

臨劍祠堂是在一片槐樹林之中,越進去,就越發地深沉,整個祠堂看上去,前小後大,建築狹長,倒是像極了一個巨大的棺材。

漆黑的祠堂正門之上陰刻着四個大字:“臨劍祠堂。”兩邊還有一副對聯,陳功卻並沒有去關注,多半是一些護佑子孫的對子。

來到了祠堂前,陳功略一沉思,然後便向着祠堂行了一禮,大聲道:“天劍峰山神求見臨劍老祖。”

這老祖卻是陳功臨時想出來的稱呼,雖說他前些年見過的老祖太多,大多不是什麼好鳥,可是看着這祠堂之後,要想借法,不得不放低身段,對於這享了幾百年香火的村中祖靈,稱一聲老祖想來還算是比較合適的。

一片靜寂,使得陳功不得不再次向着祠堂喊道:“天劍峰山神求見臨劍老祖。”

這聲音之中蘊含着神咒法術,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卻如同是有形之物,直接鑽入了那祠堂之中。

過了一會兒,祠堂那幽黑厚實的大門緩緩打開,陰森之氣越發地濃烈起來,陳功現在可以確實,這裡面居住着享受人間香火的鬼物。

只不過這位陳功想象之中的臨劍老祖顯出身形的時候,卻是大出他的意料,居然是一個看上去極爲年輕的女子,她靜靜地站在祠堂之中,並沒有走出來,身後黑暗幽森,如同深淵。

靈識感應對於仙道中人好用,對於神道中人卻不行,不過陳功成就山神之位後,便會神道中人的望神法,自然可以看到在她的頭頂有一團黑霧縈繞,一塊幽黑的靈牌沉浮不定,只是靈牌看上去並不凝實,只是一團黑煙形成的牌位形狀而已。

陳功知道眼前這位“臨劍老祖”也是沒有敕符在身,卻因爲享受香火久了,這才隱隱快要形成自己的靈位。

當然,在這靈位真正成形之前,這位“臨劍老祖”是不能夠稱之爲神的,她還只能夠算是靈,一個臨劍村的鬼靈。

“小女子劍靈見過山神爺,劍靈只是鬼物而已,受不起山神爺的禮,更不敢稱老祖,山神爺千萬不要再這樣稱呼了,否則會折了小女子的壽元的。”劍靈盈盈一拜,開口道。

像劍靈這樣的鬼靈,一般都是因爲執念而守在祠堂裡,享受着人間香火,用他們的法力庇佑一方後人,待到在天劫之下化形,纔會功德圓滿,重新轉世。

陳功呵呵一笑,看着眼前這妙齡女子,就算對方不說,他也不好意思開口稱對方爲老祖了,現在只想着如何向對方借法。

只是陳功還沒有說話,劍靈已經開口問道:“山神爺到此,莫非是爲了山中的猿猴精?”

這些日子以來,陳功與猿猴精相鬥,動靜可着實不小,這一片地界的神靈自然都清楚得很。

陳功應道:“姑娘說得不錯,我初得神位,法力不及那猿猴精,想借法一用,不知道姑娘可願意?”

劍靈微一低頭,淡淡地嘆了一口氣,道:“山神爺有所不知,如今這天地秩序雖然已亂,修真之人無法感應天劫,可是我們這些鬼物的天劫卻依然會如期而至。而下個月便是我十年一次的天劫,這法,實在不能相借。”

天劫?陳功幾乎想都沒想,直接開口道:“姑娘不用擔心,待到天劫降臨之時,我可以爲你抵擋。”

老實說,一個月後,陳功只要沒有神魂消散,以他現在的肉身恢復速度,一個鬼靈的天劫他絕對可以很輕鬆地幫着扛過去。不過這鬼物受劫,就如修真者應劫一般,並不全是壞事,劫雷可以洗去她身上的陰邪之氣,無論是對她的修爲還是以後轉世都人有着極大的好處。

劍靈笑了笑,雖然沒有說話,陳功卻知道她這是不答應。畢竟在旁人眼中,陳功可不見得一定能夠殺得了猿猴精,萬一借了法,陳功身死或者一個月後擋不住天劫,那麼劍靈便會有生命之憂,畢竟她身爲鬼靈,法力並不雄厚,這一借幾乎是要賭上她的身家性命。

她低着頭,微微曲身,算是向陳功施了一禮,然後緩緩地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陳功看着重新關閉的祠堂大門,嘆了口氣,又向着山南行去。山南那邊便有着陳功之前逃生的那條大河,名爲南河,那裡有一座河神廟,香火極旺,想來那裡的河神法力必定極爲高深,借法也會相對容易一些。

陳功腳下不停,已經隱約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神魂傳來撕裂的痛感,這是自己神位不保,神魂將移的徵兆,所以步子不由得邁得越發快了。

南河離天劍峰有二十餘里的距離,這一路行去,經過了一塊墳地,起了不少的墳山,在墳地的邊上,還有一座小廟,卻是一座土地廟。這種土地廟修在此處,不過是爲了守護墳地之用,所以只有一個香爐,連神像都沒有。

陳功知道這樣的小廟,一般都會被墳地之中的某一個鬼靈佔據,然後享受人間香火,和那劍靈有幾分相似,神道中人一般都稱其爲地鬼。

有了劍靈的經驗在前,陳功也就不想去找麻煩了,借不借得到姑且不論,就算借了,恐怕也不敷所用,所以便徑直從那墳地前走了過去。

只可惜陳功不去找地鬼,那地鬼卻找上了他,只見一個老頭模樣的鬼靈從小廟之中走出,向着陳功喊道:“山神爺,請留步。”

陳功有些好奇地停下步子,回頭問道:“你是此廟的地鬼吧,不知道叫住我,有何指教?”

地鬼臉上的皺紋展開,笑道:“指教不敢,山神爺請到小舍一坐,老朽有事相告。”

陳功的神魂傳來的刺痛越來越清晰,讓他不想耽擱,這地鬼一看就知道法力低微,就算願意借法,也根本不濟事。

看陳功不動,那地鬼越發地謙恭起來,一個勁地虛引道:“山神爺請,請進。”

陳功皺了皺眉,卻也不好駁了眼前這地鬼的一番好意,心道聽他說什麼也好,萬一自己錯過什麼,豈不是糟了。

當即陳功便跟着地鬼到了小廟門口,但是卻並不進去,淡淡地道:“地鬼老丈,有什麼事便在這裡說吧。”

地鬼看陳功不願意進廟,也不勉強,便說道:“山神爺這行可是要去南河?”

“正是。”陳功點了點頭道。

“哎呀呀,山神爺,這南河可是去不得的。”地鬼有些焦急地說道。

“爲什麼去不得?”陳功好奇地問道。

“那南河河神的神位,早在百多年前便被一頭惡蛟奪了去,你若是過去的話,她恐怕會對你不利啊。”地鬼一臉擔憂地道。

陳功看着地鬼焦急的神情,眼睛卻是微微眯了起來,他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以前可是成天在南玄睿等老狐狸堆裡打轉,這地鬼與自己非親非故,卻說這些話,到底有什麼目的?

而且這地鬼說話的語氣和神情,引得了陳功的警惕,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道理陳功哪會不明白。

想到這裡,陳功微微側身,看到地鬼閃爍的神情,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當即說道:“我神位將移,神魂將散,就算不去,也終究逃不過猿猴精的毒手。”

說完,也不等地鬼說話,便告辭離去,才走了幾步,突然啊地一聲,雙手抱頭,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沿着墳地的斜坡滾落下去。

那地鬼本還想再說話,聽到陳功啊的一聲,初時一驚,隨之卻看到了陳功頭頂突然浮現的一片荒蕪的山峰景象,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是讓他大喜。

他身爲鬼靈,要經歷數次天劫才能夠修成靈位,可是這墳地小廟,香火不旺,連那劍靈的祠堂都比不得,恐怕難渡天劫,如今看陳功神魂將散,便動了奪陳功神位的心思,現在看陳功居然已經虛弱到這等田地,當下哈哈大笑起來:“山神之位,合該老夫所得。”

一跨步之間,便到了好不容易纔掙扎着站起來的陳功身邊,笑道:“山神爺,您走好,老夫一定會幫你殺了山中的猿猴精,爲您報仇。”

陳功眼睛赤紅,雙手抱頭,靠在一座墓碑上,搖搖欲墜,聽到地鬼的話之後,一手指着地鬼,一邊大怒道:“你敢!”

地鬼老臉笑得極爲開心,他一步跨出,原本縮在衣袖裡的手直直伸向陳功的頭頂,顯然是想要抓取陳功的敕符:“呵呵,山神爺,得罪了,得罪了呀。”

地鬼的手爪漆黑,帶着一股腐臭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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