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裙子，似乎比面前的湖水更藍。
湖自然不是天然的，所以，當然看不到接天蓮葉無窮碧，印日荷花別樣紅，這樣畫卷，可卻也因此，才顯得更加小巧精緻。
就像桌上那一盞冰茶，雖然缺了雪水的自然，可在這炎炎夏日，配着微風與荷葉，卻也另有一種靈韻。
坐在桌前，看着林雨晴精緻的面龐，白玉京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種別樣的情緒。
算起來，他與林雨晴認識許久了，可這似乎卻也還是他第一次真正以平等的身份坐在林雨晴的面前。
“佛主是你請來的，付出了什麼代價？”
並沒有提陵江水神的事情，林雨晴輕聲開口道。
“大禪寺不講利益，只談因果。”白玉京微微搖頭道：“當初你帶我去大禪寺，便是因果。”
有些話不需要講的太明。
當初林雨晴帶白玉京去見癡和尚，實際上，不就是想要在危難的時刻，大禪寺能對白玉京網開一面嗎？
只是，林雨晴自己也沒想到，這份因果，卻報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有了因果，自然便要償還因果……我的份量不夠，還是得你去還。”林雨晴輕聲道。
林雨晴是世間頂尖的強者不錯，可對於大禪寺來說，卻依然不夠。
唯有白玉京才能償還這份人情。
畢竟，爲了這份因果，佛主正面對上了神主。
“人情往來，越用才越深，因果自然也一樣。”笑了笑，白玉京渾不在意的說道：“我不介意與大禪寺結下更多的因果，你知道的。”
“那陵江水神的因果呢？”
盯着白玉京的眼睛，林雨晴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嘆息了一聲，白玉京輕聲道：“我並不是想要瞞着你，只是……有些時候，的確別無選擇！”
這句話便是解釋。
那時候的白玉京並沒有想過一定會跟陵江水神勾結到一起，不過是走一步算一步而已，說到底，他只是爲了活着。
這理由並不完美，但卻依然還是說服了林雨晴。
因爲其實她本身就沒有怪白玉京的意思。
“解的開嗎？”
苦笑了一下，白玉京搖頭道：“恐怕不行。”
心念微動，白玉京的身上頓時出現了一抹濃郁的死灰色，白玉京甚至輕輕以手指爲劍，劃破了手掌上的皮膚。
流出的血，也依然變成了淡淡的灰色。
死灰之力的糾纏已經越來越深，到了根本無法化解的地步。
微微皺眉，以林雨晴的實力與眼界，自然能夠看出其中的兇險，沉聲道：“會有反噬？”
“每隔三天左右，會有一次劇烈的反噬……沒辦法化解。”白玉京解釋道：“我來，便是想讓你幫忙想想，三大聖地之中，有沒有化解的方法。”
並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搭到了白玉京的手腕上，仔細的感知白玉京體內的死灰之力。
閉上眼，感受了許久，林雨晴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兩個辦法。”
“入大禪寺修行，以佛法緩緩渡化……如果你不再與人交手，大約可以漸漸削弱這種反噬，安度餘生無虞。”
微微搖頭，白玉京直接便拒絕了這個提議。
事實上，上一次去大禪寺的時候，他便從癡和尚的話中聽出了這個意思，只是那個時候，他便已經拒絕了對方。
那不是他的路。
“玄道觀！”
林雨晴平靜的回答道：“道境，便是包容一切，世界一切力量，皆爲道！玄道觀的不傳法，天道卷，或許能解。”
聽到這，白玉京便不禁微微皺眉。
且不說天道卷是否真的能夠化解死灰之力，單只是玄道觀的不傳法，他便沒法得到。
他打不過神主，自然便也打不過道主。
可除了硬搶，還有什麼辦法，能讓玄道觀將這種不傳法，傳給天魔？
如此一來，便等於根本沒有辦法。
難道，真的便如陵江水神所說，自己終究還是與他一起走這一條殺戮之路？
“我來想想辦法吧。”
看着白玉京的表情，林雨晴便猜到了白玉京的心思，緩緩說道：“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再與陵江水神合作了……那一條路太兇險，即便能夠走成，最終成就的可能也是他，而不是你！”
神道是什麼？
是打破規則，打破桎梏的質變，是一種此前無人達到的巔峰。
這樣的道，哪裡能容兩個人一起走。
其實無論是陵江水神，還是白玉京心中都很明白，共走神道之路，只是構織的謊言而已，一旦繼續走下去，他們兩人之間，便必然要分一個勝負生死出來。
“這世上，天魔都只有一個，更何況是神。”
嘆息了一聲，白玉京輕聲答道。
“所以，我來想辦法吧。”林雨晴繼續說道：“玄道觀雖然不好打交道，但道主並沒有神主那樣的野心……那便總是有辦法可想的，至少……可以一試。”
“你打算怎麼做？”
白玉京有些費解的看着林雨晴。
他實在有些想不明白，怎樣才能讓玄道觀答應這樣的條件。
要知道，他與玄道觀的關係，可不怎麼好，尤其是與那位道子嶽風鵬。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
林雨晴並沒有解釋，平淡的回答道：“你暫時便留在無罪之城，給我七天的時間，七天之後……我若沒有回來，你便到玄道觀找我。”
眼皮猛然一跳，白玉京自然能從這種平靜之下，聽出其中的兇險。
下意識的便開口道：“我與你一起去。”
“七天！”林雨晴徑直拒絕道：“七天之後，若我沒有回來，你再去玄道觀不遲，在此之前……得讓我一個人試試。”
林雨晴一個人去玄道觀，是去談條件的，談不攏，纔會出事。
可若是白玉京與她一起去，那便沒法談，只能打了。
實力不如人，講打，自然便是最壞的結果。
林雨晴的態度很堅決，所以，即便是白玉京也找不到什麼拒絕的方式。
看着白玉京，林雨晴突然笑了起來，輕聲道：“別一副我好像去了就回不來的樣子，一直以來，都是我庇護你的好不好？我可不是什麼柔弱的小女子，你這種情緒可不好。”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是……那裡是玄道觀啊！
這一番話白玉京並沒有說出口，只是認真的開口道：“七天之後，你若是回不來……我便行殺戮之道，便是屠戮衆生，我也會把你從玄道觀接出來。”
看着白玉京認真的樣子，林雨晴笑攆如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