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葉秋事隔三天終於走出了酒店,站在月光下伸了個懶腰,大口呼吸着拉斯維加斯夜間獨有的糜爛的氣息。過了一會,像是確定自己的氣息已經完全與夜色融爲一體的時候,葉秋才快步離開酒店,來到了地下賭場。
“一百萬。”葉秋站在前臺,點起了一根雪茄,再次兌換了100萬的籌碼,煙霧吞吐之間提起籌碼,向着賭場裡面醉生夢死的世界走去。
葉秋還像上次來一樣,遊走在各個賭桌之間,卻從來沒在哪張桌子前停留。
看着身邊的人或是輸了破口大罵,或是贏得喜極而泣,囂張至極。贏得人有千百種姿態,輸的人卻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葉秋緩緩踱步在人羣之間,不經意間,一根雪茄已經抽完了,緊接着又點起第二根雪茄,再次吞雲吐霧,繼續行走在賭場之中。
現如今的地下賭場,可謂是守衛森嚴,就連表面上的保安攜帶的,都已經不是普通的警棍了,有些稍微隱蔽的角落,都有直接持槍的警戒。
除此之外,葉秋還隱晦的發現,賭場裡輸的人比贏的人多得多,如果不是荷官除了問題,怕是正常的人也不會有如此差的運氣。
葉秋思索着,在一個人最多的賭桌前站定,他一直在這裡閒逛,也不是一回事兒,他的目的是要引起傑森的注意,所以就要採取一些特殊的辦法。
葉秋取出10萬的籌碼放在桌上,又打量了一番這個荷官,仔細辨別着骰盅裡的聲音,骰子一直不規律的撞擊着骰盅,直到一聲細微的咔嚓響,葉秋猛然瞪眼,一把抓住荷官的手。
“你,你要做什麼?”這個荷官是傑森從其它大賭場搶來的實力超羣的荷官,這位荷官被傑森逼迫着跳了槽,沒想到還會遇到葉秋這等兇人,立刻尖叫着大吼起來,希望能引起警衛的注意。可是整個賭場都亂糟糟的,這個賭桌上的人也最多,剛好把這個小荷官圍在中間,讓他沒辦法和外面的警衛取得聯繫。
“我幹什麼?”葉秋一把提起荷官的手臂,從他的衣袖中取出一個骰子。似笑非笑的盯着這個荷官,“我倒是想問問你在做什麼?”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老子就說老子今天的運氣怎麼這麼差,一把都沒贏過。”
“小小的荷官也敢在大爺面前做手腳,老子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整個賭桌立刻躁動了起來,能在這種地方玩的人,定然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身份的,現在知道自己被人騙了,自然都是各種囂張各種想要找場子。
這邊喧喧嚷嚷的聲音終於引來了警衛,衆人似乎是知道今天這裡有大的人物,所以只是嘴上說說,也沒誰敢過分造次,見到警衛來了,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將緊抓着小荷官的手的葉秋露了出來。
“怎麼回事,這位先生是來砸場子的麼?”一位持槍的警衛上前,緊皺着一雙好看的眉頭,操着一口純正的英倫腔,不悅的說到。
“這個人出老千。”葉秋用彆扭的英語回答着,將已經嚇得腿軟的荷官提了起來。
“這位先生怎麼說他也是我們賭場的人,就算出了什麼事,也應該是我們賭場的人處理,請您放手吧。”警衛雙眸危險的眯了起來,面前這個男人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人證物證俱在,我看你還是當場處理吧。”葉秋將荷官,和從荷官身上搜出來的骰子扔到警衛的腳下,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看着對方,
“既然人是你抓的,就請你和我一起去見我們老闆吧。”看着葉秋志在必得的神情,警衛突然想起這個人爲什麼這麼熟悉了,當下雙目陰沉,冰冷的說到。
“誒,犯錯的是這個人,爲什麼連我也要抓呀,你們賭場都這麼不講道理的嗎。”葉秋假裝掙扎,實際上不過是爲了不讓對方起疑心,半推半就間就跟着對方走了。
葉秋這裡不過幾句話的功夫就處理完了,並沒有在賭場中造成多大的轟動,葉秋和荷官被帶走之後,這一桌子的賭徒也就散了,沒有人去深究兩個人究竟會被帶到什麼地方,也沒有人關心葉秋得罪了賭場的人又被帶走之後,會有什麼後果。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就是這樣,如果有實力你可以盡情的放狠話,如果你沒有還非要做出那些與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那麼下場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死。
警衛帶着葉秋穿過一條黑黑的長廊,又走進一個電梯,似乎在向地面之上的樓層走去。可是電梯門打開之後,所見到的場景並不是葉秋所知道的上層建築,不過他依舊是不動聲色的跟着這羣人,倒是他身邊的小荷官早就嚇得兩腿發抖,若不是有人架着他,怕是他早就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葉秋自然明白自己這是兵行險招,在不瞭解對方的情況下,盲目的相信菲羅斯,只要讓傑森見到自己就可以了,他怎麼那麼篤定節省,一定會相信自己會把自己留在他身邊?
葉秋突然覺得自己一定是被什麼東西衝昏了頭腦,竟然這麼草率的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其實這也是菲羅斯的成功之處,如果他拿作要挾的不是黃埔雲,而黃甫雲又剛好在和葉秋鬧彆扭的話,葉秋是絕對不會中這個圈套的。
一行人從電梯中走出來,又經過了一條長廊來到長廊盡頭的辦公室。
“噹噹噹。”
“少爺,有人在賭場鬧事,我將人帶來了。”警衛輕輕的敲了敲門,恭敬的說道。
“帶給我來做什麼?直接崩了。”屋內的人似乎十分暴躁,木質的門上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像是屋內的人在向門口丟東西。
“少爺,我想你可能會希望見到這個人。”警衛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便打開門,把葉秋推了進去。
葉秋相當的疑惑,卻不動聲色,任由警衛將自己推進去,他已經可以肯定,屋內的人一定是傑森,只要進去自己就完成了菲羅斯的任務要求,到時候就算自己偷偷地跑出去,菲羅斯也不會說什麼。
“我不是說了直接崩了嗎!”葉秋剛剛站穩腳步,就看到一個金屬筆筒直奔自己的門面,葉秋猛然向後仰去,b避開了這個筆筒,卻又聽到了極爲熟悉的破空聲,順勢雙手撐地一個後翻,蹲在了地上,擡眼間就看到自己剛剛站的地方,有幾個彈印。若不是自己避開的,即使現在自己的雙腿應該已經廢。
葉秋不由得一陣惱火,自己什麼時候這麼被動過,也不想知道這個結生究竟長什麼樣子了,心裡一直想着起身躥到他身邊,直接把他刺殺掉算了。可是葉秋剛一起身就感覺到幽黑的槍口直抵在自己的頭頂。
“嘿,別衝動嘛,是你手下的人非要把我帶過來的,要殺也先要教訓好你的警衛在動手嘛。”葉秋立刻舉起雙手,嘴裡說笑着,緩緩的站起。
面前的皮鞋被擦得鋥亮,筆直的西裝褲,深藍的腰帶,再然後,又是一張典型的西方臉,只不過特大號的鷹鉤鼻與深邃的眼眶,讓這張臉給人更多陰鬱的感覺。
“嘿嘿,這位,老闆?”葉秋嬉皮笑臉的看着面前的人,伸過一隻手,慢慢的將眼前的槍口推開。“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葉秋雖然面上嬉皮笑臉,但是目光裡的慎重卻是無法掩藏的。
“是你?”傑森收起手槍,欣喜地看着葉秋,“你怎麼來了。”
“額…我認識你嗎?還是給你做過什麼委託?”這下輪到葉秋茫然了,菲羅斯一直非常肯定的告訴他,傑森見到他一定不會懷疑他的,可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傑森非但沒有懷疑自己,反而和自己很熟絡的樣子,什麼意思?難道自己忘記了什麼事嗎?
葉秋還處在匪夷所思之中,左思右想都猜不透,傑森現在的情緒究竟是從何而來。不過傑森現在的想法,怕是葉秋在活上幾輩子都沒辦法想出來了。
“沒有。”傑森一動不動的看着葉秋,目光溫柔都要滴出水來了,就連陰鬱的臉色都有些容光煥發了。
只可惜葉秋這個糙漢子只能體會出欣喜,根本沒有往別的方面想,反倒是沾沾自喜起來。難道自己無意間完成的哪個任務給他報了殺父之仇?不對,他父親是黑手黨老大,還沒死呢。那就是救了他的心愛之人,這孩子不大,也沒聽說他有什麼愛人呀。那究竟是因爲什麼呢。葉秋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爲什麼這個傑森看到自己會這麼開心,按照他自己的性格,若是平常一定早就放棄考慮這種事情了,可是偏偏他剛從生死一線回來,若是和傑森的故事對不上,自己可能還要在與那黝黑的槍口,來一次親密接觸了。
“你,不認識,我。”傑森突然開口,說最近不再是那純正的英倫腔,而是有些彆扭的漢語。
“嗯?嗯,我確實記不太清了,要不你給點提示?”葉秋以爲傑森說的是問句,只不過沒有把握好語調,立刻試探的問道。
“你,不認識我。”傑森再次重複了一遍,這次語調是穩穩的下落,妥妥的肯定句。
“嗯,我不認識你,那你怎麼認識我的呢。”葉秋倒是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堂堂殺手榜第五的殺手,竟然和黑手黨的親兒子,在這間屋子裡糾結漢語的語調問題。
可能葉秋的語氣太像是在哄小孩子了,似乎有些惹惱了傑森。他立刻焦急的用漢語說了起來,倒是讓葉秋又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了。
“別急,別急你慢點說。”葉秋自然是聽過這個節森心狠手辣的傳聞的,生怕對方一着急把自己給崩了,連忙上前拍了拍傑森的胸脯,安慰道。
傑森奇怪的看着葉秋放在自己胸前的手,面色欣喜的像是得到糖果的小孩子,笑容竟然有幾分可愛,和傳聞中的陰鬱一點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