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李建成之言，李淵神色幾度變化，方纔是沉聲問道：“既然爾等南下形勢如此之好，何以落得如此境地？”
李建成稍作猶豫，便是低着頭說道：“兒臣不瞞父王，此番兒臣帶兵南下，若不是因爲那羅成的緣故，必定大事可成。”
雖然心中無奈，李建成還是實話實說。
李淵臉色微變，頷首問道：“到底是發生何事，難不成這羅成竟有三頭六臂不成，此行不是還有元霸隨同嗎，爲何還會如此……”
面對李淵的質問，李建成一臉苦澀，原本他也是如此自信，但是經過揚州之事，憑他的這幾斤幾兩，他哪裡還敢自傲？
於是李建成輕輕搖頭，說道：“原本孩兒設計聚會衆反王於校場之上，想要趁機懾服各路反王，將父王吩咐之時完成。”
“元霸的武藝確實高強，各路反王最初根本不敢反抗，但那羅成也不是省油的燈，竟然公然出言反對，隨後還和元霸打起來了。”
原本在李淵的想法之中，李建成之所以會落得如此境地，可能就是因爲李元霸這邊出現什麼問題了，但仔細一聽，貌似主因還真是羅成。
聯繫上前因後果，難不成那羅成竟然勝過了元霸？
想到這裡，李淵頓時不淡定了，他自己確實有幾分才能，也有野望，但他真正區別於各路反王的，卻是李元霸這個核心輸出。
如果連李元霸都不是羅成的對手了，那他拿什麼來抵擋燕雲的鐵騎，他又不是不知道燕雲鐵騎的強悍，這是他自愧不如的地方。
早在數年之前，李淵就曾經被燕雲鐵騎的戰績給震驚過。那一次邊境傳來消息，燕雲直接派出三路人馬齊進，直接平定了突厥禍亂。
燕雲鐵騎的強悍，由此可見一斑，如果沒有了李元霸這個武力威脅，李淵當真沒有多少信心，能夠抵敵這支精銳。
是以李淵遲疑之後，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元霸不是那羅成的對手嗎？”
李建成搖搖頭，答道：“元霸並未敗給羅成，二人廝殺了上百回合，依舊不分勝負，於是元霸就不想繼續打了，我等便被羅成給擒獲了。”
李淵捋了捋思緒，微微點頭，便是將目光集中在李建成的頭頂，凝聲說道：“建成，那你的發冠爲何變成這般模樣，是那羅成所爲？”
李建成緘默無言，輕輕點頭答應。
“這羅成當真欺人太甚，竟然砍下吾兒冠發，莫不是想要以此羞辱於孤。”李淵一臉的憤慨，義正言辭的說道。
李建成頓了頓，他遲疑不定的看着李淵，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瞬間吸引了李淵的目光。
李淵皺眉沉聲道：“建成，你莫不是有什麼事情隱瞞父王，方纔見你遮遮掩掩，難道此番南下還有其他隱情不成？”
李建成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那羅成確實是陰險狠毒之輩，此人不僅用武力威懾兒臣和三弟，更是用奸計來離間我兄弟的感情。”
李淵越聽越不對勁，頓時皺起眉頭不解問道：“你們在揚州到底發生何事，那羅成都讓你們幹了些什麼？速速說來。”
既然李淵主動詢問，李建成自然不會遮遮掩掩，他便是點頭說道：“原本那羅成最先威懾的並非是兒臣，而是三弟。”
“兒臣既爲長兄，無論境遇如何苦難，都要堅持下去，但元吉他畢竟年幼，實在是遭不住羅成的威壓，便選擇了屈服。”
“再後來，羅成以佩劍架在元吉咽喉，且出言質問於他，讓元吉從兒臣和他自己之中選出一個，到底是要殺誰。”李建成滿臉的狐疑不確定。
毫無疑問，李建成的一番話自然是實話，但經過他的刻意引導，一口大鍋已經悄無聲息的向李元吉砸了過去。
他很清楚，此事如果說得太過直接，恐怕會讓李淵心生懷疑。倒不如這般以退爲進，一番話說下來，自然而然的引起了李淵的興趣。
果不其然，李淵聽到這裡，頓時目光一寒，冷聲說道：“難道元吉選了你，你這發冠乃是替元吉受罪，真是胡鬧。”
不知不覺間，李淵的話語之中已然帶上幾分怒意。
李建成連忙表現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看起來是想要維護李元吉，實際上他是想要狠狠地坑害李元吉一波。
“父王，元吉乃是兒臣兄弟，這些責任，兒臣自然要擔起來啊，若是連這些都做不到，兒臣還如何當這長兄。”
“三弟畢竟也是年幼，還請父王不要責備，若有何事儘管朝着兒臣來。”李建成一臉大義凜然，讓李淵都有些動容。
但有些事情，乃是越比較越惱火，從方纔李建成所言中，李淵已經得到了答案。這真是讓他始料不及的一件事啊，難道他們老李家竟要落到如此境地了嗎？
李元吉年紀小，自己認慫李淵可以理解，但在自己和兄長之間，他竟然選擇出賣李建成，這就讓李淵很是難受了。
亦是惱怒的李淵直接下令：“來人啊，還不快把那不孝子嗣給孤抓過來，竟然做下如此散盡顏面之事，真是丟孤的臉啊！”
李淵確實是動怒了，若是李元吉平庸無能尚好，他如今竟然出賣親兄，這已經超出李淵能夠承受的範圍，實在是讓人惱火啊！
那十萬人馬的損失，固然讓李淵有些肉疼，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畢竟與之前相比，李淵麾下兵馬增量不少，損失十萬人馬並不至於傷筋動骨。
但李元吉這個，性質都已經不一樣了。
在李淵派人去找李元吉的同時，他也沒有閒着，便是看向李建成說道：“想不到此番南下，竟然有如此曲折，真是讓人預想不到啊！”
“孤知道此事不能全怪於你，但建成你乃是長子，便該肩負起一些責任，亦要從中吸取教訓，日後可千萬要小心注意了。”
李建成無奈的點點頭，說道：“父王放心吧，孩兒定然知恥後勇，絕對不會再犯如此錯誤的，總有一日，孩兒要向那羅成一雪前恥。”
李淵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