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祭祀開始。
天啓的機緣並沒有引起太大的轟動，天人村之中也只是載歌載舞了兩日，分享一些肉食回家後，就漸漸遺忘。
阿蘭也沒有再來，從那一晚之後就好像憑空消失一般。
“師尊，今天就是祭祀開始的日子，你要出手嗎？”天啓來到龍飛面前，開口問道。
“我會去看看。”龍飛說道。
天啓略微有點失望，但是他明白，能讓龍飛做出這樣的回答已經是殊爲不易。
“那師尊幫我照顧天心，不要讓她亂跑，天心一個人在家，我不太放心。”天啓說道，將身後的天心交給龍飛。
龍飛輕輕點頭。
但是此時的天心卻是不願，彷彿對龍飛有着一種天然的恐懼。
“乖乖的，在這裡跟着師尊，等我回來。”天啓拉着天心，推到龍飛面前，一臉嚴肅警告。
“你還會回來嗎？”
“肯定會的。”
“那我等你。”
“等着，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天啓兄妹相互對話，只是說着說着，天啓轉身就走，臨走之前將天心一把推給了龍飛。
龍飛將天心給拉住。
看着天啓消失的身影，眼神微動。
新生，或者是毀滅，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村落之外，一條蜿蜒的長河湍急，偶爾還會有浪花飛濺出來，好似有不明生物在其中活動一般。
“龍神，是龍神出沒了。”忽然，有人驚呼一聲。
本來清澈的河水忽然變得渾濁不堪，一道道水流從河中心的不斷的涌動而來，甚至河中還不斷有嘶吼的聲音出現。
河邊的人表情都激動起來，有的人下跪膜拜，有的人則是左右安排。
很快，一身紅裝的阿蘭就被架了出來。
“女兒啊！”
有婦人啼哭不止，他們都知道，一旦祭祀，自己的女兒就要徹底離開自己，再也沒有回來的時候。
“不要哭了，這是榮耀。能夠跟隨龍神，以後可以成爲神明，有什麼好哭的，我們應該爲他感覺到開心。”
“就是啊，這是我們天人村一直以來流傳下來的，龍神祭祀，永享安康。”
“快快收起來眼淚吧，龍神已經快要到來，讓龍神看到這一幕就不好了。”
……
不斷有人開口，或是呵斥，或是勸告。
但唯獨，沒有人站出來阻攔。
誰都不知道，此時在衆人的後方，龍飛帶着天心遠遠的看着。
沒有任何內心波動。
如果說唯一的感觸，不過是世人愚昧而已。
別說這玩意是不是神明，即便是真的修爲有成，也根本不會在意凡人的祈願，以這種方式，達成某種交易。
“你……你說過會收我爲徒的， 那句話還算不算？”小天心忽然問道。
“算！”
龍飛點頭。
“那你幫我救了姐姐好不好。哥哥說，祭祀給龍神就是死了，以後就再也看不到阿蘭姐姐了，我不想阿蘭姐姐消失。”天心說道，純真的臉上，稚嫩中帶着一種哀求。
龍飛微微沉默。
他要是想出手，隨手之間就能完成。甚至如果他想給出一段造化，讓整個天人村白日飛昇都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經歷宇宙枯寂，見識了毀滅破敗之後，龍飛心中已經發生了變化，這些事情根本難以觸動他內心。
改變不了根本。
哪怕是他出手，讓整個天人村可以脫離苦海，甚至可以打開他們的認知，讓他們眼中看到真正的宇宙，跨越生死輪迴。
但，沒有任何意義。
一個天人村之後，是不是還有地人村？神人村……
數不勝數。
衆生皆苦。
好像降臨在這人間，都是要經歷一些悲苦且不願接受的事情。經歷的越多，龍飛心中也越是看淡。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在靠攏自己進入這時空禁地之前，所遇到的那個自己靠攏。
帶着對世間萬物的包容。
哪怕是邪惡，哪怕是不公，哪怕是沉淪黑暗，哪怕是人間悲慘…… 這些都已經很少都觸動他的內心。
“騙子，我就知道你是騙子。我不知道我哥爲什麼這麼信任你，但我不用你管了，我要自己去救阿蘭姐姐。”天心見龍飛不說話，稚嫩的臉上罕見的出現了憤怒的表情，拼盡全力掙扎開龍飛的束縛，而後朝着下方瘋狂而去。
龍飛閉上雙眼，微微嘆息一聲。
“大海啊大海，你究竟是什麼心思，一方面告訴我不要讓我進入這時空禁地，一方面卻又讓我收徒。可分明，這丫頭的天賦要比那小子要優秀十萬倍，你卻要讓我培養那小子。”龍飛低聲說道。
只是他的聲音隨風就消散，很快就消失在天地之間。
另一邊，祭祀開始了。
無數天人村的人臉上洋溢着激動，看着越來越靠近過來的黑影，眼中虔誠起來。
“我的祭品何在？”
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天地之間傳播出來。這聲音帶着巨大的威懾力，迴盪在天地。
“神音！”
“是龍神大人，真的是龍神大人，我就知道，龍神大人一直在。”
“祭品早就準備好了，希望龍神大人繼續保護我們天人村，遠離災難。”
……
無數天人村的村民開始跪拜，眼中帶着殷切。
這一切眼神都被龍飛給捕捉。
“虔誠，渴望，卻沒有貪婪。”
“他們只是想要安穩的活下去。”
“卻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他們……有錯嗎？”
龍飛居高臨下，身體就立足虛空，但好像超脫在這世界之外，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注意到。
“放心，只要你們足夠虔誠，我自然會護持你們。我就是你們的守護神。不過，一個祭品不夠。”龍神的聲音出現，震盪在虛空之中。
所有人的臉上一下子都恐慌起來。
這是傳承下來的，三年一次祭祀，每次一個少女。
怎麼今年，忽然就不夠了呢？
一瞬之間，所有人臉上都面面相覷，帶着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