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麼!週三平,你!”
王陸幾乎看到了週三平隱藏在冰山面孔下的一抹狡猾笑意。
“如果您高興,罵我兩句也沒關係的。”
週三平眉頭蹙起,露出一臉誠懇的表情。
“卡里多少錢?”
“五百億。”
“多少?”
“五百億啊。”週三平面露不解。
“給我的?”
“零花錢。”
“坑人的吧……”
……
王陸按照週三平的提示,在手機上看到了銀行卡的餘額,他沒數小數點前到底有幾位,只知道那行數字真的很長,很長。
這麼些錢,恐怕都能買下個十個金家,哦,不,一百個都有餘啊,這還只是給他的零花錢……
王陸忽然覺得自己這顆看似堅韌的心臟彷彿未經世事一般突然開始狂有力地跳動着,甚至有那麼一刻,他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問問老頭子到底是怎麼才能創辦下如此巨大的富可敵國的財富。
可是一想到父母的死跟老頭子脫不開關係,便又萬念俱灰。
他是不能原諒老頭子的,總該有人爲父母的死負責的,那個人對他來說就是衆矢之的,萬惡之源。
而現在,要他接受對方送來的一份鉅額的“零花錢”,他能夠心安理得嗎?
如果放在平時,他不會這麼覺得。
可是想起是老頭子害的他成了孤兒,那麼他這些年的顛沛流離,這些年受到的白眼和屈辱,這些帳難道不應該記在老頭子的身上嗎?
幫李伯辦好轉院手續,預留足夠的醫藥費後,王陸打心底長舒了一口氣,爲了藥費而焦慮的這幾天,總算熬過去了。
“少爺,老爺子說了,王家的大門永遠爲你開着,無論什麼時候您回心轉意,都可以隨時來繼承這個龐大的億兆帝國,他不會再幹涉您的決定,也請您能夠接受他遲到多年的道歉和補償……”
週三平離開前一秒都還在王陸耳邊絮絮叨叨地低聲說着,無非都是這些話,聽的他頭大。
回家的路上,他甚至都失神地想到,老爺子還是當年的那副板着面孔的可怕模樣嗎,這麼多年了,他肯定更老了吧。
畢竟連周叔的頭上都添了不少白髮,只是不知是不是真如周叔所說的,變得和藹了許多,也不愛指着人鼻子罵娘了。
當王陸終於踏着夜色回到和金晨的家時,已經過了半夜12點了,卻依然在門口聽到了岳母方萍的罵聲。
“那個死小子,這麼晚還沒回來,最好讓他死外邊算了,省的連累我們一家三口!”
“哎呀,媽,這麼晚了,就不怕吵着鄰居休息嗎?”
“什麼,嫌我吵?我的傻女兒,要不是那個混蛋,我們一家三口會被從金家別墅裡趕出來嗎?”
“你爸和我自從這小子進門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以前老爺子在的時候還好,現在老爺子都走了,你就聽我的,趁早和那小子離婚!“
“媽,你這說得什麼話?要是被他聽到了……”
“他聽到了更好,他平日裡聽的還少嗎,我都替他害臊,今天竟然還在家宴上管老太婆借錢,這種不識趣的東西,根本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聽我的,你媽還能害你嗎?反正你們沒有夫妻之實,林公子不會介意的,你要是能嫁給林公子,我們一家就成了金家的功臣,今後老太婆還不得上趕着巴結你……”
“你們別講了,我不可能……”
金晨正說着,忽然看到王陸推門進來,連忙給他使眼色,讓他趕緊回屋。
岳母方萍見到是他回來了,不禁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還有臉回來,怎麼沒死在外邊?”
王陸摸摸鼻子,有些訕訕地說道:“抱歉啊,媽,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了,以後不會了。”
“什麼?你還想有以後?你知道嗎,你可把我女兒害慘了!”
“媽,你說什麼呢?!”金晨趕忙叫住了母親。
王陸卻知道岳母所言不虛,如果金晨沒有嫁給自己,而是嫁給了什麼林公子趙公子,恐怕現在在家族裡的地位必定舉足輕重,那金浩兄妹倆哪還敢借着自己的由頭對她出言諷刺。
方萍冷笑兩聲,望着閨女恨鐵不成鋼地說:“傻女兒,你還在維護這個一窮二白的廢物,媽媽怎麼就生了你這個沒出息的。”
“罷了,”方萍轉過臉來,有氣無力地指着王陸的鼻子罵道:“你這個沒出息的廢物,看在我閨女不曾虧欠過你的份上,識相點的主動離開我女兒,從此滾出金家,滾得越遠越好!”
要擱往常,挨頓罵稀鬆平常,王陸逃回屋裡也就算了,畢竟岳母一直就瞧不上他,這麼多年也都習慣了。
可是這回他卻有點出神地想到,要是告訴了岳母他如今的身價,足以買下上百個金家,她還會不會指着自己鼻子痛罵一番,會不會永遠對自己惡臉相迎,如果不的話,那她的臉上該是怎樣好玩的表情?
當然,想歸想,他還不打算直接跟岳母挑明,一來這事實在太過突然,他自己也需要時間去消化,二來即便他說了,岳母也必然不會相信的,到時候免不了還得口脣相機一番,何必再去招惹官司?
更爲重要的則是因爲王陸多年來磨練出來的謹慎,誰知道他現在大張旗鼓地說出去,會不會被家族的什麼敵對勢力盯上,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王陸瞧見金晨先溜回屋,站在門口給他遞眼色,點了點頭,朝着岳母方萍平淡地說了一句:“媽,我先回屋了。”
隨後直接拔腳走人,將岳母下句還未來得及出口的譏諷關在了門外。
王陸進屋後,就一屁股倒在沙發上,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曲折離奇,真是猶如站在地獄與天堂的中間,不知道下一秒命運的天平便會偏向何方?
半晌後,才忽然覺得屋子裡靜的不像話,除了淡淡的呼吸聲,一點別的雜音都沒有,王陸猛然回過神,發現金晨正手捧着額頭坐在牀邊,原本黑亮的長髮此刻也顯得有些毛躁地遮住了半邊面孔,隱約可以見到一角蹙起的眉頭。
“你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王陸猶豫了一下,關心地問道。
金晨聞言頷首輕擡,望向王陸的目光帶有幾分驚訝之色,似是沒想到王陸會這麼問,畢竟他們雖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就算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也是一個睡牀,一個睡沙發,平日裡鮮少交流,彼此的事情都不會多問。
不然,她也不可能讓王陸在奶奶的家宴上那麼說。
說實話,金晨的確碰到些棘手的問題,但在她的心裡,王陸能照顧好自己不給她惹麻煩就不錯了,她可不會寄希望於一個不被大家看好的“廢物“能給她解決什麼麻煩。
話雖如此,王陸既然開口問了,她也只好找個藉口搪塞過去。
“沒事,只是有點心煩……”
而後似乎恍然過來,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王陸,問:“你還在爲李伯的事情發愁?”
王陸微怔,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又猛地搖了搖頭。
金晨見他這副樣子,以爲自己心中猜得不錯,當是王陸爲李伯的藥費在奶奶那兒碰了釘子,別無他法只好來尋求她的幫助,卻哪裡知道,王陸只是驚詫於金晨還能記掛着李伯這件與她無甚關係的事情。
王陸還未及解釋什麼,金晨便低下頭來,雙手無力地搓了搓面龐,有些含混不清地說道:“李伯的事情你應該早就告訴我,不然何至於當衆出醜……哎,算了,我這裡還有十幾萬,你先拿去吧,剩下的我再替你想想辦法。“
“這個,你誤會了,李伯的醫藥費已經解決了。”
“你說什麼,解決了?”
金晨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地望着王陸。
“對啊。”
“那可是三十萬……”
得到了王陸肯定的答覆,金晨卻沒有一絲開心的樣子,她皺緊了眉,用懷疑審視的目光盯着王陸,因爲她實在想不到王陸是怎麼做到的,而且見他面不改色的樣子,並不像是在說謊……
王陸瞧見金晨這樣,趕緊解釋道:“你放心,沒偷沒搶,是有好心人幫忙。”
好心人?
雖然王陸沒講是誰,但是想起李伯一輩子積德行善,這會兒碰到幾個知恩圖報的人倒也沒什麼不對,金晨想了想,便放下心來,柔聲道:“那就好,李伯好人有好報,肯定會沒事的,如果還需要幫忙,給我講便是,畢竟,我們也算……”
金晨說到這,突然臉龐一紅,頓了頓,趕緊轉口說道:“總好過在所有親戚那裡丟臉……”
“那是,那是……”
王陸隨口答應着。金晨卻分明瞟見了王陸臉上顛顛兒的笑容,頓時氣得一個白眼就翻了過去。
“我要睡了,關燈!”
說着,身形就往牀上一歪,一隻胳膊支撐在牀上。因爲金晨穿着睡衣,婀娜有致的身材立刻被勾勒了出來,看的王陸直嚥唾沫。
“那個……你還沒說你遇到了什麼事呢?”
王陸勉強收回視線,正視着金晨素淡卻精緻的面龐,一本正經地問道。
“說了又能怎樣?”
金晨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不說,只是她一個人煩惱,說出來,也只是徒增一份煩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