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工業園區位置較爲偏遠，有獨立的美食街，購物場所以及住宿樓。
相比起來，工作區域只是很小的一片地方。
一座寬大的類似體育館的建築，內部劃分了若干車間，裡面一名名青年、中年男女，在自己的工位上，對着鏡頭盡心祈禱。
鏡頭前還有着帝企鵝的圖標，他們有的眼神麻木，或是百無聊賴。
而有的則傾盡全力地表現着，動作、神態、目光、聲調，都無不表明着，他們有多想要被巡視官賞識，繼而升職加薪。
封無極站在鏡頭前隨口敷衍着，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
他扭頭一看，是夏恆，對方長得像個憨厚的老人。
“搞定了，走，出去摸魚。”
封無極一笑：“好嘞。”
他跟夏恆當即丟下工作，跑出了車間，而工位上的工作質量檢測器，依舊保持在一個高數值波動。
兩人走到羅巖與高數的工位附近，也把他們喊上了，一起前往購物中心。
大家從踏入城邦開始就變換了相貌，並且身份也是通過精心編寫的。
封無極與夏恆技術高超，一個能看透事物運轉的本質，系統數據在他眼裡無所遁形，一個擁有超強的賽博改造與駭入能力。
正好相得益彰，可謂一拍即合，兩人合力，一個小小的祈禱工廠，根本就輕鬆拿捏。
他們一開始，是沒把朝歌城的城市AI放在眼裡的，事實也的確如此，他們利用凱爾德的身份權限，從無到有編撰了一個家庭，然後又刪除了修改記錄。
檔案顯示，封無極和夏恆是兄弟倆，其中封無極一生未婚，夏恆妻子早亡，只留下長子海馬，次子羅巖，三女兒高數……
這一看就是夏恆編的，可謂佔盡便宜。
也就是海馬脾氣好，對此毫不在意。
不過，他們在搞錢的事情上，卻出現了很大分歧。
夏恆想直接駭入銀行，搞一筆錢，但海馬堅持不同意，表示在與太歲匯合之前，不要打草驚蛇，希望能用合法的手段弄錢。
而就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夏恆發現已經有人先一步觸發了銀行AI的警報，隨後所有銀行數據被封鎖了，他想駭入搞錢也搞不了了。
之後在城裡爆發了一場大戰，有無數天使出動，抓捕了一名罪獄島逃犯。
他們是事後才知道，那人竟然是米蘭。
衆人也不知道，經常在外面隱藏身份上學的米蘭，爲何會這麼快暴露？
但這給海馬找到了更強有力的理由，勒令誰也不準亂來，都老老實實當普通人。
太歲交代了要聽海馬的，再加上海馬實力強橫，刺頭夏恆最後也還是來上班了。
可結果，他們沒出問題，海馬自己先出問題了。
“嘿，海馬上班三天就暴露了，還說我呢。”
“我不用上班，工時費就到手了。”
夏恆雙手插兜，在購物中心裡閒逛。
羅巖嚴肅道：“不是暴露，而是有巨企權貴看中了他……”
“自從突破出高維感知後，海馬就沒怎麼熟悉過自己的新身體，這次直接就在上班的時候，覺醒了神級模組……”
“如今被帶走，也不知道會怎樣，那個叫蘇北風的，一定會查他檔案的。”
“夏恆，你弄得檔案行不行啊？能不能騙過去？”
夏恆輕笑：“放心吧，如果是單純的駭客手段，我不敢保證一定能騙過AI。”
“但是老高給了我們凱爾德的基因驗證啊……”
“嚴格來說，我們的檔案不能算是駭入編撰的，而是正兒八經走官方合法程序入檔的，用的是安監部凱爾德的權力。”
羅巖皺眉道：“米蘭也是用得凱爾德的基因驗證，就暴露了啊。”
夏恆搖頭：“我昨天偷偷看了米蘭被抓的詳細記錄，她好像是沒了很多模組，才導致不能很好隱藏的。”
“我不一樣，我就算沒有凱爾德的基因，單憑技術也有八成的把握不被發現。”
“而現在，我有十成！”
封無極在一旁起鬨道：“哈？我來弄的話，直接有十二成的把握！”
羅巖鄭重道：“我沒跟你們開玩笑，如果會暴露，我們必須先下手爲強。”
夏恆嘿嘿笑着，都懶得解釋了，直接說：“如果我的檔案作假被AI發現，我自己把頭擰下來給你踢。”
“你……”羅巖很想發脾氣了。
倒是封無極理性得多：“算了，我來解釋吧，羅巖你不用急，我們的身份是絕對沒問題的。”
“你就算不相信夏恆的技術，但你總相信‘權貴們的後門’吧？”
羅巖一怔：“後門？”
封無極解釋道：“夏恆說利用的是凱爾德的權力，其實說得不準確，你可以理解爲凱爾德的職位所帶來的‘人情世故’。”
“城邦裡的各種系統AI，的確很強，很多黑科技，我都無法理解。”
“但是不重要！因爲權貴們通過‘法律’，刻意製造了一些專屬體制漏洞。”
“不然你以爲，爲何在有‘絕對公正的AI法官’的情況下，還會有冤假錯案？”
“這些專屬漏洞，只有高層權貴們的基因驗證纔可能利用。”
“我們利用凱爾德的身份，不是跟米蘭那樣‘打直球’，而是很巧妙地讓檔案管理部的人，將我們的檔案在‘二十年前’就‘合法登記檔案’。”
“那個員工甚至都不知道是誰的命令，只知道是‘上頭’的指使，最後即便出事，也是那名員工背鍋，壓根都牽扯不到凱爾德的頭上，最多指向‘疑似是安監部某位大佬’所爲，這是體制性問題，跟技術無關。”
“這種事，你讓AI自檢一萬次，也檢不出問題來。”
“哪怕是城主自己來查，也得派人把內部員工從上到下肅查一遍，纔有可能查到凱爾德，然後再通過推理，意識到可能是我們潛入了……”
“但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他們內部不可能進行這種肅查的，因爲又耗時又耗力還得罪人……我這麼說你懂了嗎？”
羅巖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雖然很諷刺，但這麼一說，他就完全放心了。
如果跟AI拼技術，即便是強如封無極和夏恆，也會犯錯，AI有太多人類無法理解的黑科技了，尤其是這種大城邦的高級AI。
但AI是無敵的，人卻不是。
這麼多年來，巨企掌握人類文明，利用大量AI管理，已經成建制、系統性地建立了各種綠色通道，專屬法規漏洞。
只要能搞到‘高層基因驗證’，再結合強大的技術，可無往不利。
凡是體制內，任何級別的AI，都會被爆，此非戰之罪。
果不其然，當天下午，海馬就回來了。
乃至有衆多狗腿，前呼後擁。
他直接擁有了三百萬，並且還有佔地十萬平米的懸空別墅，內置百餘名智械僕從。
“夏海大人，這些是您家人的入職芯片，我已經全部辦理妥當。”
一名三隻眼的人事部幹部，帶着衆人來到懸空別墅。
這裡的智械僕從，每個都端着精美的服飾、設備、裝備，以及輻獸肉。
三眼乾部還親自給封無極等人更換芯片，言語之間極盡諂媚。
海馬非常不適應，和顏悅色道：“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你先請回吧。”
“不必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三眼乾部很快給衆人換了芯片。
從現在開始，夏恆、夏極、夏海、夏巖、夏數，全部入職了帝企鵝集團的安保部。
這個部門從下到上，分爲侍從、骨幹、專家、權威，分別對應狼虎象龍。
不過由於社會太過安逸，所以安保方面的工作，反而是最沒有營養的工作。
該部門其實更像是權貴們的家丁，以及海軍退役後的去處。
尤其是侍從，更是沒有門檻，乃是關係戶的去處。
底層的安保們，純粹是僕從一樣的角色。
當然，即便是這樣的身份，大多數普通人都搶破了頭，寄希望權貴一句話就給他們一個這樣的編制。
畢竟福利相當高，完全是不同階級。
很多普通人要攢錢很久纔可能買到的東西，對員工來說是唾手可得，直接分配的。
“哈！我們這就是巨企員工了？”夏恆扮演着一家之主的角色，卻完全沒個長者的作派。
三眼乾部微笑道：“這都是陸總督的安排……陸總督很快就會親自來看你。”
海馬說道：“知道了，代我謝謝總督，你先請回吧，我和家人之間，有些話要談。”
三眼乾部見他趕人，有點急了。
這可是難得可以見到總督的機會，他只想留在這裡，到時候總督也會知道自己參與其中。
三眼乾部看着海馬：“一會兒北風大人，就會帶人和設備來爲您檢查身體，小人願意留在這裡，爲您打打下手。”
其實他的職位跟海馬一樣，但他非常清楚，海馬被總督賞識，是必然一飛沖天的，所以完全一副僕從的作派。
海馬一聽也急了，檢查身體？這可不能檢查啊。
畢竟他不是虎級，而是龍！
而且他也不是UR，而是SSR。
這些只要正規的設備一來，一下子就能查出來。
他還要趕緊跟封無極和夏恆，商討一下應對之策，哪能有外人？
可三眼乾部一心想留下，死皮賴臉，海馬說話又太軟，竟就是趕不走他。
羅巖在一旁，一眼看出對方的巴結之心，知道這個幹部，就算是跪都會跪在這，拖到總督來的。
於是說道：“喂！那個三隻眼的，你不是想留下嗎？去處跑圈。”
“跑……跑圈？”三眼乾部一愣。
羅巖指着別墅外的院子：“對，就在院子裡跑圈，跑給我們看，我們不說停，你不能停！”
“當然，你不願意跑，現在可以走了。”
三眼乾部聽後不僅不生氣，反而大喜：“跑，我這就去跑！”
他正愁海馬一心要趕他走，不知道什麼理由留下。
如今讓他跑圈，正好可以一直跑到總督來。
至於什麼臉面根本不需要，別說跑圈了，就算是讓他倒立拉稀也可以。
只見他哼哧哼哧地出去跑圈了。
衆人將門關好，透過窗戶一邊看他跑圈，一邊商討對策。
“……怎麼辦？我的‘空間記憶’模組變異了。”
“應該是上次突破後，跟高維感知一起出現的，只不過之後一直僞裝虎級，沒注意到這個能力，已經突破維度。”
海馬焦急說着，他就想老老實實打工掙錢，沒想到反而竟然引起了帝企鵝高層的關注。
羅巖說道：“你空間記憶模組，是什麼能力？怎麼沒見你用過？”
海馬咧嘴道：“怎麼沒用過？我一直有在用啊，我不能穿衣服，其實也是跟這個模組有關。”
說着，他講解了自己的專屬模組【空間記憶】。
顧名思義，可以直接在空間中儲存信息，臨時記憶數據。
乍一看好像沒什麼用，因爲不能儲存實物，只能儲存自身散發的信息素。
早期的時候，他靠這個能力疊加信息素，強化自己激素煽動模組的效果。
後來發現，這個能力可以幫他突破，提前積攢所有信號方面的力度，包括‘信念’、‘求生欲’、‘神經信號’等各種情感數據，乃至還包括某些模組的強化因子。
所以跨海七義中，他雖然是最晚加入，年紀最小的一個，但升級一點也沒落下，每次血戰都會突破。
其實他的很多爆發式禁招，就是在周圍的空間中，注入了大量的信息素。
積少成多後，一口氣爆發出來，強行刺激自己。
海馬爆種的原理中，一方面是他內心純粹，會本能依靠情感波動來激發心力，另一方面，就是靠這個模組。
畢竟這個世界是物理的，哪怕是高辛，都不能光有心力，而沒有物質基礎。
一個人，每秒鐘可以釋放的激素、神經遞質都是有限的。
而SSR版本的空間記憶，相當於把空間當做一個水庫，提前先蓄水，比如蓄個幾分鐘，然後情緒到位，瞬間爆發，情感因子如掘開堤壩的洪水般涌來，在體內空間迴盪，激烈迴響，刺激自己的細胞。
心力與物質雙重積壓刺激。
所以無盡聚變·龍馬化骨這一招，海馬的細胞會融化，因爲完全超出承受能力了。
只要用出來，起碼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事後會徹底死掉。
如果更嚴重點，比如之前暴打凱撒那一次，就是必死。
而這一招即便活下來，修復好了，免疫系統也會紊亂、崩潰，讓海馬已經沒法自我控制免疫系統了。
免疫系統經歷了空間裡憑空冒出來的無數信息素，已經分不清海馬的正常神經指令，持續處於‘免疫風暴’狀態。
永久暴走式過敏。
說白了，爆種爆多了，體內的免疫細胞都瘋了，見啥都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