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神如煌煌大日焚天,因果星圖千絲瘋舞,纏着時空經緯作弦,錚錚然撥動命運長歌。
楚歌雙目似燃金烏,將馮今宵以心傳心的記憶碎片爲誘因點燃因果線,狠狠釘入過往的時光長河內。
“時光錨定!舊日重現!”
楚歌雙手驟然狠狠一握,八方因果線登時繃緊。
喀喀喀——
地心深處,萬縷因果線驟如琉璃崩裂,將空間切割成了重重碎片狀的錯亂時空。
二十載前,馮今宵激戰魔帝的殘影,竟自錯亂時空中轟然躍出。
時間彷彿都在此刻與現在重迭。
一道過往的空間裂縫般的劍光劃過時空,與楚歌如今的因果絲線構成的魚鉤重迭,如陰陽雙魚交纏。
今時因果釣鉤勾住往昔利刃鋒芒,凝作銜尾之蛇的因果刃,直取屍骸魔帝歸墟之相波動時產生的破綻。
“馮今宵?不這不可能!”
屍骸魔帝心湖之前方起微瀾,如今更是掀起滔天大浪。
他身影化作量子幽影,剛要遁入虛空,卻被如因果絲線化作的釣鉤鎖穿琵琶骨,生生拖回宿命原點。
在這瞬間,他猶如被釘在了過去的時間牆內,眼睜睜看着當年重創自己的一劍,再度自舊傷處透骨而出。
嗤!——
處於絕對黑體狀態的魔神規則體登時如紙帛撕裂,魔血如淵傾瀉,地心千里岩漿剎那成一片虛無。
屍骸魔帝不敢置信.
自己近乎無敵的魔神規則體竟能被一個剛剛突破陽神的小輩,在正面以規則之力重創破開。
他怒極反笑,笑聲如九幽罡風,戰意將恐懼掩藏:“時空爲餌,因果作竿,你絕非恆武大陸之人,莫不是天外垂釣者?”
“天外垂釣者?”楚歌心中奇異之時。
屍骸魔帝的魔神真身已撞碎十八重地幔,再度化爲量子幽影閃爍掠過,降臨於一片廢墟中的左道小宇宙之外。
霎時天昏地暗,如有永夜降臨,屍骸魔帝一對魔瞳如噬界中心的黑洞:“魔噬!”
這二字吐出的剎那,如九幽雷崩,左道小宇宙外虛空寸寸皸裂,八方天地猶如陷入幽冥,響起亡魂慟哭,撼動左道小宇宙隨扭曲虛空一同搖晃,甚至將要停滯旋轉。
楚歌置身左道小宇宙內,眼見屍骸魔帝驟臨,魔噬如重重迭迭的黑霧化作巨蛇之形,張開猙獰巨口席捲而來,要將整個左道小宇宙皆吞入腹中。
“魔心不足,蛇吞象!”
楚歌如今越是運用規則之力,越是能體會到其中諸般妙用,突破陽神境之後,支撐規則的最核心力量問題,已是得到了解決。
他本就是先領悟大道,而後纔去領悟支撐大道的規則,在境界之上,就處於一個超然位置,曾經差的只是支撐境界和感悟的力量。
如今,卻是什麼都不差,差的只是將諸多感悟之境界付諸實踐當中的經驗,故此面對陽神之敵,有的是正面應戰的底氣。
此刻,他淡然一笑,右手驟然點在眉心。
陽神如照破萬古,結合規則重器四象聖袍,化作朱雀之形,翅展伸入時空之內。
一霎間,翎羽似皆作時光刃,劃破他右手掌心,融入了規則意志的血珠,熾烈如岩漿,凝成萬千因果線。
這諸般因果,驀地隨楚歌一拳握緊,狠狠打出。
轟!——
一道無比凝練的赤練拳柱,猶如火山口的巨量岩漿噴發,熾烈盛景中卻皆映着二十載前馮今宵刺出的那抹劍光。
霎時天地如置琉璃盞,過去未來化重重迭影,瞬間劍光拳影轟破黑霧所凝巨蟒,直奔重重黑霧掩映中的屍骸魔帝而去。
屍骸魔帝一對魔瞳陡縮,周身魔神規則之力所化黑霧迅速凝作黑蓮形態防禦,“故技重施,也想將本帝拿下?”
“試試這一擊!我讓你知道什麼叫故技重施!”
楚歌陡然單掌擎天,懸於因果規則之上的左道掛千青芒暴漲,天命羅盤亦是轟然旋轉。
道道命運軌跡與因果絲線發生交際,登時外界虛空竟似琉璃盞般發生皸裂折迭。
屍骸魔帝周遭空間轟然坍縮,在因果命運束縛時空的多重收縮下,空間如化作了雕滿宿命咒文的囚天籠。
楚歌如岩漿般的因果血珠,凝如金蛇狂舞之姿,因果絲線懸作青色星斗,八方天地連同屍骸魔帝都恍若被澆入琥珀的蟲豸。
凝固時空!
屍骸魔帝只感到身軀登時受限,甚至意志都無法穿越周遭時空壁壘,驚怒不已,不得不跟着故技重施。
“魔噬!”
他七竅之內涌出魔神規則之力,再度化作重重魔霧,如無數觸手之蛇吞噬八方,魔氣如濃硫酸潑灑,籠壁咒文竟滋滋作響,綻開蛛網裂痕,重現出因果規則的絲線之狀。
“星界之法,我不尊,外界之道,我不認!”
楚歌進入忘我心境之中,不驚不怒,不驕不躁,聲如洪鐘大呂,端坐自身左道小宇宙之內,凌空超然,“過去,現在,未來!皆由我的小宇宙之道,重新定義!”
他再度並指如刀,劃破掌心,血珠凝現在與未來因果。
同時一點手腕龍鍾,從中借來一絲馮今宵的神唸作爲過去因果。
剎那間,血線與神念凌空化虹——昔日星界廢墟中屍骸魔帝與馮今宵爲大道至寶龍鍾而激戰的盛景、今日地心岩漿噴射魔影幢幢的景象、未來魔帝被鎖入大道至寶龍鍾內的景象。
三幅時空畫卷如封魔敕令,纏繞籠壁,過去因大道至寶龍鍾而起的‘因’,未來將被大道至寶龍鍾所結的‘果’而終結。
霎時,囚籠迸發刺目青光,重新穩固,將翻涌的魔霧生生壓回屍骸魔帝七竅之內。
屍骸魔帝只覺八方天地驟變,倏然分爲三個時空。
其一過去時空之內,忽現馮今宵當年以空間規則所布劍冢殘陣——三百六十五道裂空劍意竟在地心埋藏二十春秋,此刻被因果線牽動,如困龍昇天!
其二現在時空之中,重重拳影如天塹傾軋而來,楚歌手中拳印所凝因果輪轉,如銜尾蛇印,蛇首噬今朝,蛇尾卷往昔,拳印過處,時空如綾羅撕裂。
其三未來時空之中,只有茫茫金光涌動,將他徹底淹沒,忽有鐘鳴迴盪——彷彿因果律在時空褶皺裡敲響喪鐘,魔帝猙獰魔瞳中,首次映出自己灰飛煙滅的殘影,魔神規則的力量都在這刺目金光中瓦解。
“不可能!你不過才突破陽神,領悟的規則力量,怎麼會這麼強!?”
屍骸魔帝無論如何都難以掙脫束縛,被徹底錨定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三種時空,插翅難飛,終於已有三分驚惶。
他的無敵魔軀在因果律擠壓下迸出萬千幽怨之魂以及因果宿怨,其中道道魔影,竟就有恆武大陸的原始魔尊以及諸多妖魔身影。
卻是昔日以魔性所控所噬的生靈魂魄,此刻循着因果絲線,化作三千青絲作囚天鎖鏈,反將他這個魔中帝君縛成繭蛹。
“本帝修行千年,豈能敗亡於你這初生牛犢之手?!”
屍骸魔帝一聲怒嘯,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魔神規則之身轟然炸開來,魔魂迸碎,登時崩裂周遭三重時空,如琉璃破碎般,浮現出無數時空中不知多少妖魔的身影。
這些妖魔,但凡只要領悟魔性,接觸過魔性力量,都是他的魔種,可淪爲他的新生化身。
縱是就此拋棄所有實力境界,塵封記憶,但至少他能從這過去現在未來的封印中逃脫,甚至反噬楚歌。
“萬魔歸一!”
屍骸魔帝狂嘯,四周時空碎片聚攏,忽以魔神規則反噬因果律,因果逐漸成環,在此環中首尾相食。
楚歌只感到一股巨力迸發,手中握緊的因果絲線驟然彎曲如月,最頂端的釣線迸出熾烈星火——竟是釣住了二十餘載前自己的影子!
那二十餘載之前的自己,正於另一個時空的博物館內觀賞雙鈕龍鍾,手中的手機正要按下拍照。
因果鉤線從那時的自己眼前劃過,楚歌心境泛起些許漣漪。
如是他後悔穿越,厭倦穿越後的所有,如今只需默默接受,現在所有的因果和時空都會坍塌,他將會回到穿越之前的狀態,不再穿越。
但這一刻,他無悔。
縱是要回去,他也是以現在之身,返回過去那個世界看一看,而過去那個世界,也已發展到了現在。
他握住因果線的右手一顫之下,那因果絲線的鉤並未命中過去的自己。
閃光燈亮起。
他隨着金鐘一起消失穿越。
屍骸魔帝發出不甘怒吼,最後一股力量擾亂因果,使得因果絲線的鉤子繼續延伸,跨越時空,直奔二十年前,被金鐘裹挾打入楚家夫人體內的楚歌,要將他扼殺在成胎之前。
但此時已無需楚歌出手,刺目的金光伴隨鐘聲,從二十年前的時空響起。
當初,龍鍾排除一切困難,生生將楚歌送達終點,淘汰了其他諸多小蝌蚪。
而今,區區因果律,自然也無法從過去時空中干擾大道至寶做出的選擇。
轟!——
因果絲線登時撥亂反正。
“不!!”
屍骸魔帝不甘怒吼,不甘心耗費了如此多的力量,卻仍是反噬楚歌失敗。
但事到如今,他唯有迅速選擇其中一個時空或多個時空中的魔種,魔魂寄種而去。
“魔性始於貪婪,也必將滅於貪婪,這也是因果!”
楚歌神色平淡,對於這命運軌跡中的可能結果早有預料,“種因得因,種果得果。所謂因果,終於毀滅,當以創生破閉環!”
他驟然雙眸湛亮,熾盛陽神之火陡然轉青,髮絲化作萬千因果絲線,卻以自身生機融入創生規則,迸發創世輝光,將自身因果創生化作天網捕撈。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因果魚鉤。
屍骸魔帝正欲遁走的破碎魔魂,登時被悉數捕撈。
非但如此,無數時空中所種的魔種,也悉數被這一張因果創生的大網捕撈。
大量魔神規則之力,皆被此網捕撈後抽離而出,竟於毀滅之中綻放出雪白的花。
此時此刻,無數時空中的妖魔,身上魔性力量褪去,恢復本來面貌。
海淵天幕之中,原始魔尊以及其十一位兄弟亦是渾身魔性力量褪去,俱是驚恐又欣悅的感受到,魔神規則的力量,竟在消失,就彷彿身穿了多年的讓他們強大又痛苦的荊棘戰甲,突然被扒下來了。
楚歌漠視天網中被網羅而來的魔神規則之力,這股規則之力,已隨着屍骸魔帝的魔魂不斷消散而被左道小宇宙轉化吸收。
在規則境界上,他已借創生因果之刀,將此魔擊殺於規則之中,借魔神規則爲土,以因果爲水,培育自身左道小宇宙。
但這並不意味着此魔已徹底死亡,凝聚了如此規則神體的強者,烙印在諸多因果中,很難消亡,除非他這個消亡對方的因果本身也消亡。
不過——很難消亡,不代表大道也難磨滅。
片晌過後,楚歌凝視掌心由魔神規則所種出的一朵魔蓮烙印,好似規則魔種,存於因果之中。
他手腕中金鐘一亮,頓時這如附骨之蛆的魔蓮消失了,被龍鍾大爺馴服。
“大道至寶.”
楚歌凝視手腕龍鍾,眼眸中左道小宇宙虛影浮現,種種規則交織,隱約能看清龍鍾表面浮現出的一個正瀕臨崩潰的道。
他頓時有所明悟。
“原來如此,可惜”
楚歌心中一嘆,已猜出龍鍾的來歷和結局。
此寶選擇了他,看來也是看到了未來的希望。
的確,掌控新生之道的他,雖沒有能力令龍鍾的道恢復,卻可以將此道吞噬,令龍鍾這大道至寶以另一種道的形式存在。
那麼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徹底以多種規則,凝練自身大道,令左道小宇宙,徹底成型。
楚歌退出忘我心境的狀態,散發無盡光的身影也迅速光芒收斂。
左道小宇宙化爲規則神袍,包裹他全身。
他陽神已成,規則神體高深莫測,一頭長髮隨意披灑而下,每一根長髮內都凝聚有他的規則意志,可隨時化爲因果絲線、時空釣鉤、空間利器,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