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一身的怒氣,我還沒衝到醫院外面被冷風吹醒,就直接在走廊上撞上了正推着一車子瓶瓶罐罐的護士,這一撞力氣夠猛,那可憐兮兮的護士直接被反作用力推翻,那一車的玻璃瓶也就這麼直接向我砸來,瞬間劈里啪啦一陣巨響,那些被敲碎在地上的玻璃器皿散開漂亮的顏色,藍的,透明的,紫的,還夾雜着我被玻璃劃開而流下的鮮血,五顏六色。
那個撐着後腰勉強爬起來的護士剛想對我訓話,半夜在醫院裡跑啥啊!但話還沒出口,就看到我滿手的血跡,當下住了嘴,跑過來,想要幫我處理傷口。
兩隻手都傷得不輕,從那瞬間就變成血手的程度來看,口子不少也不淺,可惜竟完全沒有什麼痛楚,呵呵。
打電話叫來了閆俊,因爲不想聽護士嘮叨也不想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叫他來純粹是爲了給自己清淨。
手上的傷口果然很嚴重,還有一塊玻璃幾乎就要隔斷我的動脈,難怪血流成這樣,手背上也有許多玻璃碎片,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撞的,看上去簡直就像那護士蓄意把瓶子往我手上砸的。
因爲一開始沒有說清楚,只是讓閆俊來一次醫院。所以當他看到我正在處理的傷口時,臉上的神情首次露出了緊張,八成以爲我想不開要自殺呢,呵呵,這人死了的話,他還怎麼向我老子交代。
聽完了來龍去脈後,閆俊給我掛了號付了急診費,還和護士說了抱歉後,看着我兩隻剛被處理好傷口的手被繃帶一圈一圈包紮成木乃伊,問我,“要不要回家。”
搖了搖頭,回家了又如何,一早不是還要趕來,即使心被傷到痛了,其實也已經麻痹了,當那劇痛被緩解後,還是會忍不住再來犯賤。
其實冷靜下來想想,凱淵能承認他喜歡我,這已經是最好的進步了不是?起碼不是厭惡我討厭我,也不是對我沒感覺,而是真的喜歡的……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份喜歡釋放出來,所以纔會壓抑着,彆扭着。
也許我不該逼他的,慢慢來的話,還是有機會可以讓他主動的,想要更多也不一定。
在醫院旁邊的賓館給我開了房,閆俊把一切都安頓好,看我真的睡着後才離開。
半夜,我被疼痛折騰醒,看着漆黑的房間,那十指連心的痛,是真的痛到我無法再睡着,睜着眼,我不知道手指上的傷口和被凱淵傷到的傷口究竟哪個更痛,反正連在一起,痛得我生不如死。
以後如果有人想要割腕自殺的話,我很想好心的告訴他一句,那可是很痛的,比任何地方被割傷都要痛,手腕內側原本就脆弱的皮膚組織,本來就是稍用點力就會痛的,那一刀割下去,是真的痛。
一個人在牀上痛得直抽氣,我突然覺得很冷,想要爬起來把暖氣打得更大,但在摸到遙控器的時候觸碰到了紗布下的傷口,又把我痛得夠嗆,一氣之下丟了遙控,把自己埋進被窩,竟開始懷念起被人抱着時的溫暖。
迷迷糊糊折騰了大半天,天也亮了,閆俊進來的時候,我正叼着牙刷,開着水,準備把頭湊過去去接水,因爲手痛,我沒有辦法拿得起一個牙刷杯。
見到閆俊,我自然開心不少,滿嘴的泡沫向他示意,他不愧爲從小照顧我長大的,我的一個眼神就能心領神會,立即走過來,幫我拿着水杯漱口,完成了刷牙的艱難舉動後,又幫我擦了臉,颳了鬍子,換上替換的衣服(當然是他從家裡拿來的)後,把我送到了凱淵的病房,外帶鮮蝦燒賣、蝦餃各一大籠和牛奶兩瓶。
看到我後,凱淵第一反應還是皺眉,不過在看到我雙手那刺目的紗布後,還是露出了意外和擔心的神情。
閆俊把東西放下後,就離開了。我沒有管凱淵滿眼的疑問,自顧自的把蝦餃打開,然後拿出筷子想要夾給凱淵吃,可惜,手指上都是傷口,我連筷子都拿不穩,啪的一聲,掉了。
不是我不想告訴他昨天發生了什麼,實在是我昨天才剛負氣衝出房間,後面走廊裡就發出了巨響,凱淵,你稍微有點心的話,都應該出來關心一下吧?然而等我把傷口全部包紮好,上了閆俊的車,還是沒有看到你的關心,哪怕只是一個電話問問我沒事吧也好。
嘆了口氣,凱淵拿起另一雙,夾起熱氣騰騰的蝦餃,吹了一下送到我的口中。
我望着他的眼,輕輕張口,咬了一口那透明的蝦餃。
爲什麼這個如此冷酷的人會長了一雙那麼溫柔的眼眸呢?爲什麼他對我如此不上心,我還是會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他示好?
沒有提昨天的不愉快,在餵了我一頓早飯,也吃了他的早飯後,我去冰箱拿出昨天就應該被吃掉的燕窩,用前臂內側捧着放在凱淵面前。
他大概沒想到我會拿出燕窩,這種女孩子才需要吃的補品,死活不肯吃。還說什麼我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不需要額外再補其他東西。
我笑着樂,嘿,你還知道這是爲了幫你補什麼的呀。
不去和凱淵多廢話,我直接用那受傷的手去握燕窩瓶,想要打開蓋子,結果不用說,自然是痛得只抽氣,還就死活不肯放手,偷瞄凱淵,不出意料,他在無奈的表情下,只能伸過手,拿走我還在死拽着的燕窩瓶,打開蓋子,然後在我相當期待的眼神中,把燕窩吃了下去。
我眯着眼睛笑,看凱淵無奈就範時的表情特爽了,明明是不樂意的,又迫於無奈,只能乖乖滿足我的要求,這小小的滿足感,竟讓我忘記了昨晚的痛。
在接近中午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到了,看到郝天艾出現的時候,我正在張牙舞爪指揮着凱淵玩着我的PSP,這傢伙笨得要死,要不是我手指痛,還輪得到被別人KO那麼多回……不過說歸說,我還真要感謝這手傷,讓我可以肆無忌憚貼在他的身邊,讓他做着我想要做的事。
所以看到天艾的瞬間,我自然是嚇了一大跳的,一個漂亮得好像天使一樣的人露出一個惡魔般的笑容,靠着門口看着我,你說我能不嚇麼,手指也沒注意,就這麼直接甩到了凱淵身上,痛得下地就雙腳跳。
天艾的視線露骨的在我和凱淵之間遊走,然後定格在凱淵身上,似笑非笑,惡魔一般,“原來你也會有住院的時候啊,我還因爲你的身體真的是鐵打永遠不會倒的。”
別有深意的一句話,我聽不懂。只能乖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我不想影響凱淵,天艾是他的朋友,他不想介紹,我也不會死皮賴臉讓他做介紹。
但這個人我還是在意的,畢竟凱淵爲了討他歡心,不惜向我暗示了希望弄到那瓶酒。呵呵……果然長得漂亮的人,在哪裡都討巧。
凱淵竟然還真的沒有介紹我的意思,就這麼和天艾聊開了,聊着聊着我覺得奇怪了,扭過頭就看到天艾拿着兩個被倒滿葡萄酒的酒杯,笑着說,“什麼身體弱啊,喝點酒保準你什麼事情都沒……”說完就把酒杯往凱淵手裡推,大有你不喝也不行的架勢。
喂,搞錯沒有,凱淵前天才剛昏倒,你居然給他喝酒?!
跑過去加入戰局,可惜礙於我的手傷,我能做的也只是越添越亂,手舞足蹈亂比劃,結果酒差點灑了不說,我的手也痛得冷汗都要冒出來。
無奈下,天艾只能把酒杯放下,雙手叉腰,就這麼憑着他女王的氣勢,莫名其妙地把我趕出了房間,說什麼他和凱淵有些私密話題要談,你去給我買包煙,還塞了一大把錢給我,在我迷迷糊糊走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叫住我說,記得把收銀條留好,他要報銷。
走在去醫院內便利店的路上,我突然仰天長嘆,媽的,都是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