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虎是幹什麼呢？捕快出身，清河縣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
這個叫湯和的黃臉漢子自打來了清河縣之後，就被總捕趙攜派人調查過了，對方聲稱自己來自伽羅王朝，身上也確實有通關文牒。
眼下的清河縣隨着霞舉洞天的開放，地位水漲船高，儼然成了整個大乾王朝的一塊風水寶地，別說各地豪族都來此開枝散葉，就連長安那邊，也下來不少貴人。
還有很多其它王朝的外來人，因此大乾朝廷特別在綠水郡增設一道外事府衙門，專門管理這些外來人。
外事府衙門的管事者，是禮部兩位大佬，養燈人羅桓，熄燈人趙滅。
蔣虎策馬趕至綠水郡，在外事府見到了羅桓羅仙師。
“蔣兄怎麼來了？稀客稀客，隨便坐，”羅桓笑呵呵的招呼道。
因爲秦清的關係，蔣虎雖然身份卑微，卻非常的吃得開，加上他自己人又圓滑，在綠水郡和清河縣，算的上是響噹噹一號人物。
蔣虎坐下後，把關於湯和的事情敘述了一遍，聽的羅桓直皺眉。
“不知道羅大人對這個人有沒有印象？那時候我曾經將此人的來歷檔案交到了外事府，畢竟他不是咱們大乾人士。”
羅桓點頭道：“有印象，鑄劍師在咱們大乾是稀缺貨，所以蔣兄弟當初將檔案交過來的時候，我曾特別留意，你確定他有問題？畢竟只是看了九殿下幾眼，並沒有做什麼。”
“問題大發了，”蔣虎表情堅定道：“九殿下自從來了清河縣，背地裡偷摸摸打量她的不要太多，但這很正常，畢竟九殿下的模樣，那可真是和仙女下凡似的，男人忍不住看幾眼不過分，但這個人不一樣，我當時將九殿下送出酒樓，那王八蛋的眼神就沒從九殿下身上挪開過，”
“既不是色迷心竅，也不是愛慕貪婪，像是在打什麼主意，當時我就特別留意，生怕那老小子做出什麼對九殿下不利的事情，後來我專門詐過那老小子幾次，越看越不對勁，這纔想着過來通知您一聲。”
“等等，”羅桓突然打斷道：“徐渭南當時是和九殿下一起？九殿下被人偷窺理該瞞不過徐渭南纔對。”
“問題就在這呢，”蔣虎道：“我後來問過徐先生，他並沒感應到此人的窺視。”
羅桓又皺眉道：“不對呀，如果這麼說的話，此人應該不簡單，但爲什麼他沒有發現你在旁窺視呢？”
“羅大人有所不知，”蔣虎道：“自打我們家頭兒來了清河縣之後，就教導我們跟蹤人的時候千萬不要以目光直視，因爲修爲高深者很容易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所以我們清河縣衙門這幫弟兄，跟蹤人都是用餘光來看的，而且時間不能久，基本看一眼就得躲開，隔一段時間才能再看，甚至是隻看影子。”
羅桓讚歎道：“秦小姐的追蹤術應是出自北疆軍方，確實有這個說法，尤其適合普通人，因爲但凡修士武者的目光，都自帶神韻，更容易被人察覺，但普通人就不一樣了。”
如果此人針對九殿下的話，羅桓認爲事情不算小，雖然九殿下如今被貶爲庶人，但人家還是洞天實實在在的三把手，朝廷在洞天裡的很多事情，還得找人家通融呢。
“我去一趟清河縣，查查此人根腳，蔣兄打算去洞天？”
蔣虎點頭道：“不瞞大人，九殿下的事情我是當成蘇御的家事來看待的，所以理應讓洞天的人知道，而且徐先生那邊我也提醒過了，這段時間他們不會離開一心堂。”
“好，那咱們分頭做事。”
........
撕掉封條之後，湯佑麟照常營業。
事實上，他接到的那些買賣，基本都是一些黃品仙劍的單子，而且他本人在鍛造時，刻意留下一些瑕疵，讓成品看上去不那麼完美，品質保持在中等水平，免得太過招人顯眼。
基本剛接下單子，轉頭功夫東西就做好了，所以他一天當中大部分時間是清閒的，與街坊聊天，找人喝茶下棋，偶爾還去青樓下下火。
中午時分，對面的酒館有人鬧事，好像是喝多了嗆了幾句嘴，兩撥人就給打起來了，板凳桌椅砸壞不少。
衙門那邊來了四個捕快，做筆錄做了一下午。
呵呵........這辦差水平真夠差的，一個平常的打架鬥毆，一下午都解決不了？
傍晚的時候，糕點鋪的馬嬸又和門口擺攤賣羊肉面的小販吵了起來，沒吵幾句呢，馬嬸就裝暈倒在了臺階上，一個勁的喊人救命。
湯佑麟坐在鋪子裡，剛好能看到那邊的情形，
呵呵，真是個潑婦，想訛人這是？人家的攤子明明沒有擋着你的門口，硬訛啊。
衙門裡又有捕快來了，不一會，還請來了郎中給馬嬸搭脈，一直到了深夜才都散去。
第二天，有個瘋子大喊大叫的從街上踉踉蹌蹌的跑過去，說是昨晚見到鬼了。
以至於衙門裡挨家挨戶的開始張貼辟邪符籙。
湯佑麟笑呵呵的買了幾張，
那人明明就是裝瘋的，衙門裡想賺錢想瘋了，用這種手段強賣符籙？
這地方有沒有妖邪我還不知道？乾淨的不能再幹淨了，你們的吃相真難看。
這一系列小插曲，讓湯佑麟覺得生活在市井當中，樂趣還是很多的嘛。
直到第三天中午，他察覺到一抹窺探的氣機。
視線穿透厚牆深巷，湯佑麟清楚的看到，遠在兩條街外的一座宅子裡，有一個大約是金丹境的修士，目光隔三差五就朝自己這個方向窺視。
小東西，你以爲離遠點老子就發現不了？
你倒是夠謹慎，但你低估大爺了。
湯佑麟一切如常，低頭喝茶，突然間，他猛的擡頭，臉色一變，意識到不對勁了。
嗎的，我好像被人監視了？
當一個玉璞境修士有了這個念頭，周遭的一切再也瞞不過他。
神識鋪散開來，籠罩整個清河縣，開始竊聽整個縣城所有的聲音，那些躲在背地裡竊竊私語的聲音，他都聽到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半個時辰的功夫就被他搞清楚了。
有幾個捕快還在嘲諷自己是個傻逼.......
馬嬸是一名捕快的姑媽，那幫酒鋪裡打架的是本地的流氓混混，早特麼跟官府穿一條褲子了。
湯佑麟搖頭苦笑，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
整件事情，都特麼不是巧合，都是衝着我來了的，好傢伙，姓蔣的是個人才啊。
事實上，此番劇情，導演者總捕頭趙攜，參與演員：捕快、酒樓鬧事者，馬嬸、郎中，羊肉攤販、瘋子，等等等等。
但最後露餡的，竟然是養燈人楊桓。
湯佑麟元神出竅，朝洞天方向趕去，蔣虎離開已經三天，不出意外的話，洞天那邊應該已經要派人來調查自己了。
他麼的，我竟然栽在一個狗日的貪官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