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開後…
討薪的這位猶自罵罵咧咧，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畢竟RNG是個大俱樂部，隊裡好幾個明星選手。大幾千萬都出了，還要拖員工工資，這就讓人特別憤怒。
於是場面上，RNG經理喘着粗氣，管澤元站在兩人中間，也擦着頭上的汗。而在角落，旁觀了這場撕扯的青訓生議論紛紛。
“上次不就是被微博討薪，怎麼還拖。”
“工資都發不出？不可能吧。”
“感覺有隱情。”
“……”
即便鬧出這樣的事，部分人依舊產生何至於此的感覺。
他們都太年輕，以爲RNG暴雷，第一個出來鬧的會是當家選手，不可能願意出大錢，不願意出小錢。
可創過業的都知道。
這裡面不分大和小，只分什麼能拖，什麼不好拖。正如此，越弱勢的羣體…越容易遇到拖欠薪資的事，畢竟弱勢羣體缺乏直接的威脅手段。
比如隊服尾款那次。
服裝廠老闆親自討薪，不還是有粉絲替RNG辯解，說什麼隊服質量有問題，總覺得RNG欠這個錢是有理由的，不是它不想給…
20分鐘過去。
場地重新佈置，錄製繼續。
屬於打分團的陣地裡，RNG經理後背已經溼透，跟那天遭遇突然襲擊的蘇小洛一樣，他知道這次討不了好，很想逃離，偏偏被節目組架住了。
而作爲Call流程的人，管澤元看到秩序恢復，第一件事就是問怎麼回事。
“我記得RNG主場才運營一年吧？”
“對…”
RNG經理握着話筒，不是很想回答。
“…不發績效，拖2個月工資，是真的嗎？”
RNG經理假裝疑惑：“可能是財務那邊，工作有點疏忽。”RNG經理只想把這段拖過去。
這時，討薪的接過編導遞的話筒，用特別憤怒的語氣喊道：“疏忽？我TM上個月問的時候，財務說等世界賽結束給，現在世界賽過去小半個月了，錢在哪？
還有，被拖欠的又不是我一個，他工作疏忽難道全疏忽了？”
討薪人憋了一肚子火，不肯給RNG留任何情面。
他展示自己的手機。
吃瓜羣衆這才發現，這些被拖欠工資的，還建了一個羣聊。
“…問工資不回，還讓春節結束正常上班…”
RNG經理打斷道：“10、11這兩個月，本來就沒有主場活動。”
“你入職的時候怎麼不說？你要是說清楚，狗才來你這幹。”
“噗嗤。”
FPX經理被這句“狗來你這”逗樂。
迎着異樣的眼神，RNG經理找補道：“體諒下難處嗎…這不售票，一攤子都是白養。”
“體諒你麻痹，趕緊給我結了，勞資不幹了…”眼看一籮筐的髒話就要噴射而出，現場導演趕緊把討薪人的麥掐了。
“所以…”
“到底還是存在拖欠？”管澤元總結。
RNG經理眼神閃了閃，嚷嚷道：“工資的事，由財務結算，我不是很懂。”
“冒昧問一句。”
“RNG是不是遇到困難了。”
耳返里接到編導組的指令，管澤元把話題往這方面帶。
“沒有！”
越是暴雷前夕，架子越不能倒，不然選手怎麼哄？商務怎麼辦？
管澤元繼續追問：“小虎又是怎麼回事，他（合同）到期了，還是沒到期。”隨着聲音的傳遞，RNG經理越發焦躁。
跟欠薪比…
這事的雷更大。
作爲經理，他早知道RNG的騷操作。
理論上。
小虎目前是自由人。
可實際上，因爲工會合同的存在，小虎必須頂着RNG的前綴活動，那麼問題來了，你一個RNG的人，憑什麼轉會其他戰隊？
再一個。
合同存在糾紛，選手沒法上場。
一個不能上場的選手，誰會去買？誰敢去買。
也正是靠着嵌套合同+糾紛+違約金，RNG基本堵死了所有的路，再不可能漏掉潛藏的實力派。
要怪的話…
也有秦浩的一部分責任。
自從他無傷跑路，踩着小虎成名，白星要求法務部嚴防。
這之後，RNG的直播合同由工會代簽，如果違約，不僅要賠戰隊違約金，還要賠償直播平臺的損失，屬於全吐都不夠…
要知道。
虎牙這些平臺計算賠償金，不是按流水來的，而是流水+人氣損失。一旦出現違約，按3倍賠償都算平臺良心…
RNG經理握着話題，久久沒出聲。
羅雲璽作爲好奇寶寶，跟着來了句：“一段時間沒見，RNG怎麼這樣了。”
感受到周圍空氣變得微薄，RNG經理想起自己笑過的蘇小洛，內心便是一寒。他喉頭上下滑動，愣了好幾秒才低聲答道：“到期沒到期，還得商量…”
“商量？”
秦浩站出來問道：“合同怎麼規定的你都不知道？怎麼，你們想把一位拿過春冠、連續3屆殺進世界賽的中單雪藏？”
“沒影的事別亂說…”
RNG經理不嘻嘻了。
他上週纔在朋友圈吃瓜，笑看IG粉絲喊話蘇小洛下課，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比蘇小洛滾的還快。
感受着壓力和焦慮，感受着4位明星導師及攝像機的拷打，RNG經理厚着臉皮道：“具體如何，官博會通知，這裡不便回答。”
“是不便，還是不想？”
“無可奉告！”
秦浩：……
秦浩第一次遇到這麼極品的人，聽這語氣，彷彿沒做過虧心事，不存在欠薪和挖坑。
RNG經理這麼硬頂着。
現場出現大面積的嗡嗡聲，黃導想了下，覺得後邊的素材錄不下去，乾脆通知明天再錄，接着轉身撥打電話讓剪輯組加班加點先把上期剪出來。
在他旁邊，編導則是拎着擴音器要求現場保密，以保證節目播出時的話題度。
回化妝間的路上，幾位聊起RNG，羅雲璽好奇道：“哎，秦老師，這事你知不知道？”
“討薪耳聞過…小虎那事我是今天知道。”
“你不是有他好友？”
“我們平時就約約solo，聊聊版本，沒跟我說過RNG合同很坑。”想起Karsa帶着律師來LGD，秦浩又道：“我懷疑小虎沒看仔細。”
“沒看都敢籤…”三人表示驚訝。
秦浩沉默幾秒，無奈道：“很多人沒有這樣的警惕，能免費上網，還有工資拿，就很歡喜了。”
“也是…”
合同那麼厚，專業人士都難啃，指望選手有這份警惕纔有鬼。要不是首冠過後，被太后堵在辦公室，秦浩也不會產生找專業人士的想法。
所以…
感謝Marin。
LGD時期願意撐他，聽他指揮，離隊後還好心牽線，拉來了李正泰…很快，秦浩換了身衣服，上網掃起了輿論。
可以看到…
小虎的深夜控訴，被傳的到處都是，從超話到微博，到處有人討論合同隊。
這跟JKL的風向還不一樣，畢竟JKL合同沒到期，只是續約出現分歧，所以存在部分聲音罵JKL死要錢，沒有心。
問題小虎的控訴若爲真，等於RNG沒有所謂的自由選項，已經違反了藤井針對轉會市場的規定。
秦浩點進超話。
入目就是小虎粉絲在懟那些讓子彈飛一會的等等黨。
“到現在都沒動靜，這不就是做賊心虛！”
“十幾個小時了，你信RNG不知道，還是信我是秦始皇。”
“笑死，前腳還營銷RNGay，後腳鎖死功臣，不讓人家試水轉會市場，怎麼，給你RNG打比賽，默認成了佃農。”
“虧我還幫RNG說過話，噁心，噁心吶！”
“這俱樂部爲什麼不倒閉啊，藤井榦什麼吃的。”
“建隊元老都坑，詩人握持。”
“滾出LPL！”
“……”
連超話大本營都沒幾個挑小虎的不是，可見這波多讓粉絲失望。
畢竟大部分粉絲不是上學的年紀，就是剛出來上班，誰會希望自己粉的俱樂部，這麼不要臉。
就像評論說的那樣。
離小虎直播開爆過去10幾個小時了，RNG官博愣是沒回過粉絲的疑惑。包括QQ羣，平時這個管理，那個管理，結果遇事開啓全員禁言，壓根不讓羣友討論。
種種跡象表明。
RNG在這事上，它就不佔理，否則不可能這麼安靜。別的不說，小王點贊青一兒那次，RNG反嘲的速度就很快，可見官博一直有人打理。
另外…
由於RNG裝死、藤井沒管，私信秦浩的反而很多，有不少頂着RNG頭像的網友，讓他幫忙發聲。
把這些評論看到心裡。
秦浩想着過2天節目開播，自己正好聊聊，看能不能跟藤井對話。
他把這樣的想法，轉達給虎牙。
畢竟這次續約，虎牙說過直播企劃期間，有事可以找他們安排。你都說了，我肯定得問。
接到這樣的請求，負責的虎牙房管只覺脊樑骨竄起一陣寒意——讓藤井派個代表上麥聊合同，你也真敢想！
房管把聊天記錄往上遞，還對上司吐槽：“是不是太慣着他了，他咋這麼任性…”首播就首播，攬麻煩幹嘛？真把自己當LPL紀檢委了？你也是小王？
上司淡定道：“你知不知道一檔A級綜藝做成功，意味着什麼？”
“什麼？”
“不算因爲《超越吧》開通的會員，只說片頭和中間的廣告位，就能讓企鵝收回成本。”
“還有，明面上一億的成本，實際上花不了這麼多，人秦浩作爲節目的看點和爆點，本身拿的通告費，不到陳赤赤的8分之1。
所以…
現在明白企鵝爲什麼對秦浩好，買這麼多熱搜吹他了吧？因爲便宜好用，能給企鵝帶來好處。”
“這年頭，一檔可持續性的綜藝，比待爆的長劇項目還重要。”
自從互聯網巨頭，殺入娛樂圈。
昔日那幾家以藝人+製作稱王的所謂華娛巨頭，在互聯網豪強面前，根本不夠看。包括曾經強勢的院線。
也被網大和貓眼票補等手段，遏住了喉嚨。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沒見過得罪甲方，還能討好的人。
如今的華娛市場，互聯網巨頭既是最大的買家，也是最大的播放平臺，每年幾十億的虧損在燒，肥了不知道多少人。
而爲了爭奪流量。
明明虧損的項目遠比賺的多，幾巨頭還是大量立項，爭取檔期覆蓋全年…
“還有，對這事…藤井估計挺惱火…”
~~~
虎牙沒猜錯。
左手事件過去不到半年，你RNG就搞這套，妥妥的頂風作案，沒把規矩放在眼裡。
再一個。
做都做了，能不能搞定隊員，別讓人家說出來。這說出來，觀衆知道了，臉上都不光彩…
同樣。
知道節目組的騷操作，金一波強忍着節目組不打招呼的行爲，把電話打給白星。
“你人在哪？”
“澳門…”
電話裡隱約傳來籌碼碰撞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出事了。”
“出什麼事？”
那邊很不耐煩：“說好的地塊，什麼時候幫我。”
“你自己卡在審批那關。”
“建主場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要是隻建場館，也不會被卡——你打的什麼算盤，你我心知肚明，我只問你，小虎這事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他非要我們二選一，那我只能選Uzi…”Uzi的商業價值比小虎高，這一點毋庸置疑。
“選不選的，你放人家走啊。”
“吃我的，穿我的，還拿我這麼多錢，現在一言不合就想走…我說金總，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你開個條件。”
“吃了的吐出來，再把商務留在工會。”
金一波呆了。
有那麼瞬間，他感覺自己出現幻聽，明明離手機很近，聲音卻從遠端傳來。
好幾秒過去，金總難以置信道：“這條件誰能答應？”
“沒事…我得不到，那就鎖死。”
爲了念頭通達，白星寧願讓小虎後半輩子活在悔恨裡，像個祥林嫂那樣不斷念叨着不背叛。
一想到這樣的畫面，連輸錢的鬱悶都褪去大半。
“沒什麼事就掛了，有時間來澳門玩。”
“……”
嘟的聲音出現。
金一波抓着手機，不懂這煞筆在想什麼。網上都把RNG黑成炭了，還有心思在外邊玩牌。
再往後。
他繼續關注輿情，知道越來越多的人，艾特藤井，讓藤井出面規範，同時，他找RNG經理，要了份合同複印件。
底下的人研究一會，說繞不過去，哪怕幫忙賠付違約金，小虎都沒法上場。
見RNG擺明要卡，有關連麥的事，金一波同意了。他就一個想法，自己好不容易捧起一個讓上面滿意的門面擔當，不能任由RNG亂搞。
~~~
時間來到週五。
第四期播出，爆點剛好就是RNG經理被推倒，周圍有人高呼“贛神魔”。
同樣是晚上9點。
秦浩‘失蹤’2個多月，首次開播，剛露面，直播間禮物滿天飛，好些水友還沉浸在仁川登陸的夜晚。
“上將麥克青！”
“好久不見！”
“爺青結。”
“復活！”
“到！！！”
“……”
開心過後，水友問起韓國之行，以及JKL、小虎的事。
這時。
有眼尖的看到陳赤赤晃進來半顆腦袋，彈幕驚訝道：“臥槽，這是在哪？”
“陳赤赤？！”
“這不是滔搏基地吧，背景不像。”
“……”
秦浩沒想到陳赤赤願意捧場，招呼2句，讓出點位置。陳赤赤也沒覺得掉價，主動湊近道：“嚯，直播間這麼多人？”
“還好。”
“密密麻麻的，看得過來嗎？”
“只能挑掃到的說。”
兩人在聊，彈幕更興奮了，畢竟陳赤赤的臉，好些人都認識，看他跟主播關係不錯，莫名生出些許與有榮焉的味道。
不過也就一會，陳赤赤便離開了攝像頭。畢竟他是過來捧場，不是爲了帶貨。
——主播最近怎樣？主播最近很好。
——是有點終於回來了的意思。
——誰說我不願意直播？我願意，我喜歡跟大家交流。
——遇到點事，不過解決了。
——怎麼看小虎被卡合同？
秦浩面色凝重，直接站隊：“我無條件支持虎大將軍，畢竟選手約被工會約限制的事，我聞所未聞。”
“左手那次有賣兩家的嫌疑，具體可以找PDD微博，解釋的很詳細——對，兩邊籤的只是意向，後面YM想換一家，SN不想放。”
“RNG這個比SN還過分，都什麼年代了，還搞人身依附這套。”
“等到9點半吧，我找了藤井的人，可以聽聽他們怎麼聊。”
水友被這條消息震到。
這首播場地放在《超越吧》訓練基地不說，怎麼還能請到陳赤赤露臉、藤井代表上麥？
這就是牌面？！
幾分鐘後，耳邊出現一道招呼聲：“嗨嘍，晚上好。”
“臥槽！”
“真來了！”
“都說了藤井會管。”
“……”
這2天RNG裝死，加上藤井也沒給個說法，導致有不少網友譏諷藤井、RNG沆瀣一氣。
所以上麥之後。
藤井代表最先承諾的就是這事正在解決，正在溝通，讓觀衆給點時間。
對於這個承諾，秦浩不像彈幕那樣開心，而是問道：“…爲什麼接二連三出現這種事，你們有沒有審覈組。”
那邊嗓門放低：“選手約，我們肯定會審覈。”
“冒昧問一下，這2次不都是事情鬧大，纔有人反應，有人溝通，好像沒有體現出審覈的作用。”
“…LPL是商業聯賽，我們（藤井）不是無所不能。”代表承認監管不力。
雖然…
也沒什麼監管。
不鬧大…被坑了就被坑了。
秦浩調整了一下坐姿，難受道：“你的意思是，坑人沒代價？反而需要去哄。”
“……”
代表沒說話，但不說話就是一種態度。
因爲這2天，藤井的溝通方式，就是勸，除此之外能幹嘛？
說到底。
是俱樂部支持藤井的工作，而不是反過來。
“小虎還有比賽打嗎？”
見秦浩情緒不對，代表忙安慰道：“肯定會妥善處理，放心。”
在這樣的尷尬裡，對面主動下了。
秦浩愣神了一會，發現彈幕都在安慰他、勸他，心想自己沒那麼脆弱。
他只是明白缺乏官方監管的難處，畢竟當初企鵝想把Q幣當數字貨幣，只在內部流通，都被官方錘了。
以藤井的體量。
針對這些俱樂部，也就小打小鬧處罰一下，給不到必須滑跪的壓力。何況，他也不是那種浮光掠影逛一圈，然後就陷入自我懷疑裡的人。
當着水友的面，秦浩自嘲道：“說實話，我不知道如何幫到小虎，幫他維權，我只知道，像RNG這種戰隊，被罵真的活該——
別的我管不到，但我會追蹤此事，努力提高青訓人員的待遇，這是我現在最想做的…”
一直播到12點。
水友念念不捨的看着秦浩下播。
黑着屏的直播間，人數竟然沒有快速下滑。
見證後臺的首播效果，虎牙高管私聊祝賀道：“恭喜恭喜，2個多月沒播，觀衆對你的熱情，不減反增。”
“謝謝。”
“……”
小羣裡。
大狼看完直播，用崇拜的語氣道：“這就是浩哥啊…能有十分之一的貴賓數，我就滿足了。”
“你快滾吧，十分之一都比我高了。”C博覺得大狼很貪。
“不是，不讓幻想？”
“我的意思是，超過我，就算是幻想了。”
“嗯，是這個理。”
野王跟着插刀。
大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