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要過年了,別人家都是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可是看看自己的家呢,冷冷清清的,一點過年的氣息都沒有。田思思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煙花,心裡比那煙花還要落寞。田爸爸在上夜班,而田媽媽又在外面打麻將,家裡就她一個人。
田思思今天就穿了一件睡衣,慵懶的靠在椅子上。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可是她現在什麼也不想吃,什麼也不想做,只想着能安安靜靜的自己待一會兒,看看煙花,看看星空。
“思思,你快下來啊。我來看你了。”田思思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可是仔細聽,又什麼聲音都沒有了。是自己想的太入神產生幻聽了吧,這麼晚了誰還會來找我啊,田思思想着自嘲的笑了笑。
“田思思。”這時又一聲傳了進來,這次田思思聽得很真切。她站起來走到陽臺上,然後伸出頭向下張望。樓下的路燈下方有個人正在仰着頭尋找,看到田思思趕緊朝她揮揮手。
田思思無奈的白了一眼嘆道:“噢,我的上帝。他怎麼又回來了。”
許世豪站在樓下看見田思思就穿着一套睡衣走了下來,瘦弱的身體在這寒冷的冬天顯得那麼的瘦弱和嬌小,有一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抱抱的慾望。
“思思,你怎麼都不穿件衣服都下來了?”許世豪趕緊脫下自己的羽絨服披在田思思的身上。
田思思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許世豪的衣服,不過也沒有拒絕,只想着趕緊把他打發走,下樓的時候都忘了披上件衣服,一下來才發現外面居然這麼冷。“有事兒嗎?這麼晚了都。”
“思思,你不高興嗎?”許世豪看見田思思臉上的愁容,手裡的巧克力還緊緊的捏着,一路跑着過來,都捏出了汗。
“沒有,就是有點驚訝。”田思思低下頭擠出了一絲笑容。
“思思。過年了,我想來陪你。”許世豪把巧克力遞給了她,“這是我給你買的巧克力。我知道你喜歡吃它。”
“謝謝。許世豪啊,是這樣的,最近我有點感冒,剛剛吃了藥,有點犯困。所以,今晚就不能陪你了,你還是回去吧。”田思思接過巧克力歉疚的說。
“哦,”許世豪有些失望的說:“好吧,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說着許世豪順手把田思思拉進了自己的懷裡。“思思,你等着我,再過一年多的時間,你就要畢業了,到時候我就帶着你離開這裡,我們一起去過我們的生活,我一定會好好的對你的。”許世豪信誓旦旦的說道。
被抱在懷裡的田思思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她只想早點應付完他。這個懷抱雖然夠溫暖,誓言也夠誠懇,可是她心裡卻想:“許世豪,你已經離開了這裡,你已經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了。你還把我交給了鄭偉那樣的一個人照顧,我想要的安全你現在什麼都給不了我了。”
臨走時,許世豪在田思思脣邊,輕輕吻了一下。
田思思轉身上了樓。許世豪站在原地看着田思思的背影,心裡說不出的滿足。這就是自己喜歡的人,自打那次去接上初中的妹妹放學時,在門口看見了驕傲的如同一隻孔雀的田思思,許世豪的眼神兒就再也從田思思的身上離不開了。
等到田思思上了高中,兩個人正好在同一個學校,許世豪就開始追田思思,可是田思思卻總是一副不答應他也不拒絕的態度,照樣和別的男孩子們打情罵俏,可是這些許世豪都不在乎,只要田思思在他的面前笑着、快樂着,他就很滿足了。
可是在田思思的心裡,對於這段感情卻是另一番天地。她渴望擁有富足的生活以及足以炫耀的虛榮心。可能曾經的許世豪在學校裡風光無限,確實可以給到她這一切,可是現在的許世豪,已經什麼都不是了。他畢業了,去了另外的城市,並且還做了一個卑微的打工者。田思思需要的不是這些,踏踏實實、平平淡淡的貧窮是她不想要的。就像一句流行的話說,田思思寧可坐在寶馬車上哭,也不願意坐在自行車上笑,就是這樣的現實。
而現在,田思思對許世豪的感情早就蕩然無存了,只不過是看在許世豪對她那麼喜歡的份上,這纔不好刺激他,如果不是因爲這個,田思思才懶得去敷衍。
田思思回到家中,厭惡的用紙巾使勁的擦了擦嘴脣,她笑了笑,想到,如果沒有了感情和價值,連個吻都變得這麼的噁心。算了,時間還久,慢慢的也許許世豪就會忘記了吧。
離開田思思家的許世豪趕緊的到車站坐上了回家的最後一趟末班車。許卓妍出了這樣的事情,學校和小區都傳遍了,沒辦法,許家爸媽只能帶着自己的兩個孩子搬到了另一個小城市。許世豪高中也畢業了,學習成績本來就不怎麼好的他,爲了自己和田思思的未來,早早的就踏上了社會。可是,十八九歲的年紀,沒有學歷沒有經驗,在這個人才濟濟的社會上,想要站住腳步有多難,這是任何一個在校的學生都無法體會的到了。
許世豪到處碰壁,做過搬運工,做過服務員也做過快遞員,不過最近總算找到了一個業務員的工作。雖然現在工資不高,還要每天的到處奔波拉單子,但是許世豪覺得自己的未來還是一片光明的。半年多的時間,已經足以讓他快速的成長,每天早上他站在鏡子前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鬍子茬,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肩負着家庭的男人。他要保護自己的妹妹,要保護自己的爸媽,還要創造一個他和田思思的未來。
慶幸的是,這個城市距離田思思所在的城市並不遠,他隨時可以坐上兩個小時的火車去看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許世豪想,就這樣的等待,何嘗不是美好的呢?
許世豪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了9的位置,晚上九點了,對於寒冷的冬季來說,這個時間的人們都已經睡着了。許世豪剛一進門,就看見許卓妍手裡拿着
一把刀子在屋子裡轉悠。
“你幹什麼?”許世豪一個箭步衝過去把刀子奪了過來,可是不小心卻把手劃了一條口子。
“哥,你怎麼樣啊?”許卓妍一看見許世豪手上的傷,趕緊拉着許世豪坐在沙發上,找出一個創可貼貼上。
“妍妍,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你想不開我和爸媽怎麼辦啊?”許世豪抱着許卓妍哽咽的說道。都已經半年多了,環境也都變了,可是許卓妍還總是沉默着。許世豪和家人也總是看着許卓妍,就怕她會想不開。
“哥,你想什麼呢,”許卓妍笑笑說:“我只是想去削個蘋果吃。”
“真的?”許世豪不相信的問道。
“當然了。哥,我早就想開了,我就算是爲了你和爸媽,也要好好的活着。”許卓妍低着頭,眼神裡早就沒了曾經的飛揚跋扈。臉上帶着淺淺的微笑。
許世豪看着自己變化巨大的妹妹,說:“妍妍,你長大了。”
許卓妍趴在許世豪的懷裡,眼淚禁不住的又流了出來。這麼長的時間了,爲了不讓爸爸媽媽看見傷心,許卓妍都是強忍着自己的淚水,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那樣。可是,一個人的身體和心怎麼能承受的了這麼多的悲痛?是啊,新的環境,新的學校,安安靜靜的許卓妍也有許多的愛慕者,可是這些又能怎麼樣呢?這些都抹不去自己記憶裡最悲痛的那一夜,還有那個自己深愛的人,他,還好嗎?每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許卓妍都抱着被子縮在牆角默默的流眼淚。
許世豪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溼了,他知道那是妹妹的眼淚。他心裡恨自己,怨自己,沒有照顧好自己最親的人,是她小小的年紀承受這麼多的傷痛。年輕的臉上不相稱的悲傷和成熟,都讓許世豪看見就會心疼。“妍妍,你,還想着林儒生嗎?”
“我還有什麼資格想着他?哥,我已經失去了喜歡他的權力了。”許卓妍擡起頭,滿臉的淚水,心裡狂喊着:“我怎麼會不想他,我每時每刻都在想着,瘋狂的想,可是,想有什麼用?”
“妍妍,你喜歡他我就去把他找來,事情都是因爲他才造成的,他要對你負責。”
“不用了,”許卓妍搖了搖頭:“他要是心裡有我早就來找我了,既然不喜歡何必強求。”說完,兩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每個人、每一個家庭都在社會這個舞臺上上演着各種各樣的故事。每一個家庭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就好像我們看到一個光鮮誘人的蘋果一樣,外表紅潤,可是裡面藏着一條小小的蟲子,可這些卻是外人所無法看到的。
許家夫妻的生意做得好,兒子帥氣女兒安靜漂亮,這個在別人眼裡幸福的家庭,誰又能知道承受着別樣的痛楚呢。在這個寒冷的冬季夜晚,兄妹兩個緊緊的擁抱在偌大的客廳裡,周圍一片安靜,只有鐘錶滴答滴答的聲音,迴盪在黑夜的房間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