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4】混亂的婚禮
謝舜名倏地上前跨開兩步,逼視着鍾可情,湊到她耳畔道:“怎麼樣?我送給你的禮物,還算滿意吧。”
鍾可情薄脣緊抿,牙關咬得死死的,不肯開口。
謝舜名便用一種極爲曖昧的聲音,誘導道:“你現在悔婚還來得及……如果你不悔婚,我就當着陸屹楠的面,公開這幅畫的來源。陸屹楠如果知道了這幅畫是怎麼畫的,恐怕就算你想嫁,他也未必會娶你吧?”
“謝舜名,你不要欺人太甚!”鍾可情的心裡頭像是繃着一根弦,如今已經緊張到了極致,如果再稍稍用力,就會扯斷。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欺你,反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我。我寬宏大量,你就當我好欺負,我允許你陪着陸屹楠演戲,可我沒說過結婚也可以演!”謝舜名禁不住冷嘲,“可情,我們來猜猜,萬一那幅畫被大家猜透了,報紙上會怎麼寫?豔照門?不!我給它起了很好聽的標題,已經設了定時發送,隨時發送到《MTD》雜誌——叫牡丹門。喜歡麼?”
鍾可情眉頭不由一蹙,冷冷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的個性,如果這種事當着這麼多媒體的面被公開,我會立刻死在你面前。我不是沒有死過,我不怕的——”
說罷,她便不着痕跡地將謝舜名推開,而後走到陸屹楠跟前,接過他手中的戒指,自己給自己戴上,對着司儀道:“我願意。”
謝舜名聽到這三個字,瞬間面如死灰。他的大掌不由在身側握緊成拳,眸光清冷如冰刀,所到之處滿是森寒之意。
韓語冰便突然湊了上來,調笑着問道:“剛你的秘書打電話過來問,那封定時郵件要不要取消……時間快到了。”
謝舜名死死盯着鍾可情的側臉,看她毫不避諱地在陸屹楠的臉上吻了吻。他氣得額上青筋跳起,差點兒背過氣去,卻只能冷冷吐出兩個字:“取消。”
季老太太聽到“我願意”這三個字,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於是便招呼身邊的李嫂道:“隨我回季氏一趟,陸屹楠的股份,我要立即轉給他。”
“可是……”李嫂面露猶豫之色,“老太太,這樣會不會太不嚴謹了。陸屹楠雖然成了季氏的孫女婿,但他這個人人品如何,我們一無所知。”
季老太太冷聲回道:“我根本沒得選。不管陸屹楠人品如何,我季氏的孫女絕對不能二婚,她這輩子便只能認定陸屹楠一個人了!”
“況且我年紀大了,工作上的事越發力不從心。正剛自打從獄中出來之後,就一直臥病在牀,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季老太太接着道,“如今我們季家陰盛陽衰,急缺一個男人來當家。陸屹楠雖然家世不濟,但好在他是個聰明的小夥兒——或許季氏交到他手上,未來的業績還有可能突飛猛進。”
李嫂點了點頭,“明白了,我這就陪老太太回去。”
季老太太方一消失在星湖廣場,江美琴的人便將她盯死了。
“原以爲那個老傢伙會按兵不動,誰知道她這麼等不及。”江美琴吩咐道:“直接在路上解決了那個老不死的!手腳利索一點,我不希望留下任何線索。”
“是。”事先買通的打手便尾隨着季老太太而去。
陸屹楠與鍾可情相互交換完戒指之後,在衆人的起鬨之下,走上舞臺中央,相互擁吻,看上去十分恩愛,根本拆不散的樣子。
謝舜名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剖開那女人的心看看,到底是有多麼的鐵石心腸。她就是料定了他捨不得她,所以即便他搬出了這樣令人尷尬的威脅,她一樣能夠以性命爲賭,賭他不敢當面拆穿。
A市,第十二法院。
警察將沈讓帶到法庭之上,準備問審。就在法官問出“你是否認罪”的時候,卓然推門而入,踹着粗氣跑來警局,指着被告席上的沈讓,大喊道:“不要!不要認罪!不要爲你從未做過的事情買單!”
警察上前,試圖將卓然拉開。
沈讓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根本沒打算爭辯,舉起手便道:“我認……”
“罪”字還沒有說出口,卓然便衝着他怒吼出聲:“別鬧了!小墨是真的要結婚,和陸屹楠的婚禮已經過了大半,很快就要到同睡一張牀的地步了!她這麼做,純粹都是爲了你,可是如今你卻一點都不知道悔改!若不是爲了幫你找證據,她不可能這麼隨隨便便就嫁給陸屹楠!你看看你,你都在幹些什麼?大家都想着法子要幫你,你卻自甘墮落!你這麼做,對得起她的退步麼?!”
“你說什麼?”沈讓的眉頭擰成了一團,冷沉着聲音道:“不是讓你勸她了麼?她爲什麼還是要堅持嫁給陸屹楠,她難道不知道陸屹楠有多危險麼?!”
“就連謝舜名都阻止不了的事,我憑什麼阻止?!”
兩個人幾乎要當庭對罵,就在法官不耐煩之際,沈讓突然猛地站了起來:“我不認罪!流光醫院走私人體器官的事情,我概不知情!五天前有人找上我,威脅我讓我替陸醫生頂罪,我有理由懷疑幕後操控的人是陸屹楠陸醫生——”
警察拿出證據來,試圖說服法官,都被沈讓一一推翻。本來就是靠他自首才成立的證據,在這一刻根本站不住腳。
陸屹楠挽着鍾可情的手,兩個人仰起頭喝交杯的時候,整個廣場周圍突然被警車包圍。兩分鐘時間不到,警察就已經來到他面前,當衆替他拷上手銬,而後冷聲道:“陸醫生,我們現在懷疑你涉嫌非法販賣器官,請跟我們走一趟,協助調查。”
這話一出,滿座賓客紛紛鬧騰起來,尤其是流光醫院的那幫醫生。
“陸醫生犯了什麼法,憑什麼抓他?”
“陸醫生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情!”
“你們警察沒有證據,不能亂抓人!”
“看不見人家今天結婚麼?好歹等婚宴辦完了再抓吧?警察真是太不通情達理了。”
說什麼話的人都有,但大多都是維護陸屹楠的。
沈讓撥開人羣,緩緩走到陸屹楠面前,一言不發,只是將呆愣在原地的鐘可情拉到了自己身邊。
“是你反口?”陸屹楠眉頭一皺,眉心藏着一抹黑暗的氣息,隱藏在內心的怒氣秘而不發,就連說這話的時候,他都是努力維持着笑意的。
沈讓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早跟你說過條件,你不可以娶季子墨。”
“你應該知道背叛我的下場——”陸屹楠銀牙緊咬,逼視着沈讓,聲音壓低,幾乎只有他們二人可以聽見。
“知道。”沈讓微垂下眼簾,身上突然沒有了他一貫的霸道囂張,整個人顯得很低沉。
“知道就等着吧。”陸屹楠忽然就笑了,眉梢微微上揚,嘴角勾起誇張的弧度,笑得邪肆入骨。
等到一大堆警察將陸屹楠從婚禮現場帶走,偌大的婚宴沒有了新郎,只剩下新娘一人,鍾可情便瞬間變成了整個A市的笑柄。座下的媒體記者,不斷對着她的臉拍照。
縱使鍾可情知道這場婚禮只是玩笑,她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成爲鎂光燈的焦點,讓她幾乎要窒息。
驀地,沈讓握緊了她的小手,單手便要拉着她逃離現場。
謝舜名倏地伸出手來,死死拽着她的另一隻手:“跟我走——”
鍾可情茫然地回頭,對上他那一雙幽深似海的眼眸,幾乎要動搖的時候,餘光不經意間瞥見了他身邊的韓語冰,她苦笑出聲:“現場太亂,韓市長懷着身孕,謝醫生還是照顧好她吧。”
沈讓聞言,二話不說,脫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鍾可情的頭頂,擋住她整張臉,而後用力扯了扯她的裙襬,撕掉那些累贅,護着她從商場內部跑向底下停車場,而後在卓然的幫助下,輕鬆地繞開媒體,帶着鍾可情逃離。
謝舜名則一個人呆愣愣地站在廣場中央,目光瞪直了望向韓語冰。
韓語冰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朝着他吐了吐舌頭:“別怪我私自加戲,我也只是想讓整齣戲顯得逼真一點——”
韓語冰看上去長得十分御姐,但所作所爲分明是小女子作風。
“我最近琢磨着進軍娛樂圈,爲了防止怯場,才答應你參加這個亂七八糟的婚禮,演這場戲……”
謝舜名幾乎恨得咬牙切齒。
“算了算了,給你省了小傢伙的出場費還不行麼?”韓語冰一臉茫然地聳了聳肩。
謝舜名冷沉着臉,一言不發。
韓語冰便嗔笑道:“你這個人真是奇怪,自己找上門來請我扮演你的女朋友,結果現在又嫌棄我演得太逼真……”
謝舜名的耳朵就像是裝了自動裝置似的,將那些“噪音”通通過濾掉,而後滿面陰沉的走向自己的座駕。
韓語冰踩着十多釐米的高跟,在後面追趕着,“喂!你別走啊!你還沒告訴我那幅洛陽牡丹圖有什麼特別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