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鐵‘門’將裡面的世界完全包裹了起來,甚至連鐵‘門’都不允許被靠近,明明只有幾米的距離,感覺卻是那麼的遙遠。
“都是你害了他,都是你!”韓康的表姐哭喊着跑過來,抓住她的衣服往後拽,邊拽邊說:“離開這裡,離他遠點,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唯一的弟弟啊!”
“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你還好好的,而我兒子卻躺在裡面生死未卜!”韓媽媽也上前抓住她的衣領質問她。
她沒有反抗,任由她們處置,直到被推到走廊的盡頭,被推倒在地上。
我何嘗不想躺在裡面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何嘗不想拿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健康!如果老天有眼,就隨了我的願,把我這條賤命拿走吧,我本來就是個不詳之人。
韓康!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隨你去,黃泉路上,我一定不會讓你孤單!
“鄭如蘭,你怎麼樣?”聞聲趕來的江景煥把她從地上扶來了問。
“江景煥!你實話告訴我,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鄭如蘭緊抓住他的衣服問他。
“那人並沒有存心要他的‘性’命,‘胸’口的刀傷並不深,也沒有傷到心臟。只是他倒地的時候頭部受到了撞擊,引發了舊疾。
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他頭部受過傷,可那時候並不嚴重,恢復的也很快。這次就不同了,腦幹嚴重損傷,處於深度昏‘迷’!”江景煥語氣緩慢而沉重。
“你不是說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鄭如蘭追問道。
“當時醫生是那樣說的,可後來才發現情況遠不如想象的樂觀!”江景煥見她有些搖晃的樣子,雙手緊抓住她的肩膀讓她保持平衡認真地對她說。
“鄭如蘭!聽我說,現在這種情況下,你繼續留在這裡也是沒有用的,只會讓他的家人更加傷心!我先送你回家,你在家裡等我的消息,我保證有什麼事情,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你!相信我!”
她沒有回答,只默默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是怎麼離開醫院回到家中的,總之記憶好象在見到那扇鐵‘門’之後就消失了,腦子裡只有那扇鐵‘門’,因爲那扇鐵‘門’裡面的人是她的一切!
江景 煥怕她會出什麼事情,叫來尹若伊陪着她,可她一直不肯開口說話,大多數時間都在發呆。
一個星期過去了,她整整瘦了一圈,整個人也徹底憔悴了。沒有壞消息,也沒有好消息,江景煥只告訴她,韓康的生命體徵還算穩定有所好轉,還需要在重症監護室繼續觀察。
那晚若不是江景煥打來的那個電話,韓康也不會有那麼高的警惕‘性’,那瓶濃硫酸一定會潑在自己身上。
歹徒的目的本來就是自己,他們得逞後一定會逃跑,韓康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現在真的是寧願自己被硫酸潑到,只要能讓他好起來,自己毀容又有什麼關係!
“如蘭!你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他好起來,你就先垮掉了!”這些天尹若伊白天一直都陪着她,只有晚上她躺下後纔會離開。
離開前尹若伊握着她的手鼓勵她說,“你不想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健康美麗的鄭如蘭嗎!
這麼多天他都沒有放棄自己的生命,一直堅持到現在,證明他知道你在等他,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真的嗎?”一個星期以來,她第一次開口說話。
“當然是真的,他那麼愛你,怎麼會這麼輕易就離開你呢!醫生也說他有所好轉不是嗎,他正在一天天的好起來,而你卻一天天憔悴下去,你也不想他爲你擔心吧!”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陪了我這麼多天,明天你不用來了,我會好好的等他,你放心吧!”鄭如蘭淡淡地說。
‘迷’‘迷’糊糊中睡着了,這些天她一直是這樣,好象是睡着了,好象是還醒着,她自己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裡。
夢裡是一望無垠的平靜的海面,金‘色’的柔軟的沙灘,徐徐吹來的微風,還有捧着畫冊在畫畫的韓康。走進了他,想要跟他說些什麼,他卻微笑着,離自己越來越遠。
“韓康!”從睡夢中驚醒的鄭如蘭,醒來後還呼喊着他的名字。
爲什麼這麼快就醒來,在夢裡至少自己能與他相見。她趕緊閉上眼睛想讓夢繼續,可早已睡意全無,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再進入睡眠。
忽然想起了什麼,起‘牀’跑到了書房,打開燈,瘋狂的翻找着,終於找到了一打畫紙。
那都是韓康畫的,每一張裡都有她,她一張張仔細地看着。畫裡的她有的在看書,有的在廚房,有的在陽臺上晾衣服……無論哪一張,她的臉上都掛着幸福的微笑。
這些畫她是知道的,都是不知不覺中,韓康在她旁邊隨手畫的,記錄着他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爲什麼畫裡只有我一個人,爲什麼不把你自己也畫進去呢。韓康!等你好起來,一定要把你自己也畫進去,不要讓我孤單的一個人,好嗎?
最後的幾張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幾張是她還不曾見過的。畫中的她,安靜的睡着了,清晨的陽光已經擠進了窗簾的縫隙,而她卻如同一個嬰兒一樣,睡意中流‘露’着甜蜜。
韓康!這是我睡着的時候,你偷偷畫的吧。沒有經過我同意,你就偷偷的畫我,等你回來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因爲你偷偷的畫我,而遭到了我的白眼,不是嗎。你居然還敢這樣做,都不怕我會跟你翻臉嗎,不知道我發起脾氣來其實也很兇嗎!
“韓康……”她痛哭出了聲音,出事以來,她第一次這樣放聲痛哭。午夜的城市已經沒有了喧囂,只有一個‘女’人痛苦的‘抽’泣,空空的房子裡,悲泣的聲音瀰漫着每一個房間。
他會用自己的方式記錄着你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無論在腦海裡,還是在畫紙上;他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或者睡着的時候,偷偷地看你!
畫中的你有多幸福,他就會有多幸福,畫中的你有多甜蜜,他一定比你還甜蜜!他到底有多愛你,是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
熙來攘往的大街上,一個‘女’人魂不守舍的顛簸着走在路上,褪去濃妝後臉‘色’顯得格外慘白,嘴‘脣’更是毫無血‘色’。
她就是周時貝,她失蹤了將近一年,甚至連他父親的最終審判她都沒有去參加。就在幾個小時以前,爲她父親辯護的袁律師,‘交’給了她一封信,那是她母親的臨終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