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鬆了口氣,“囡囡既這麼說,我便回去告訴表哥,他心裡也就有數了。”南雄侯雖惱怒梅瓊糊塗,可如果讓梅瓊一輩子孤孤單單孤苦伶仃的,不能嫁人生子,他還真有點不忍心。梅瓊今年不過十六歲,花朵一般的年紀啊。
阿玖嘻嘻笑,“三嬸嬸您還不知道我麼,我很大度的,待人非常寬容。”徐氏見她笑的得意又孩子氣,故意嘆息了一聲,“要不怎麼說囡囡有福氣,能做太子妃呢。單單這份度量便是難得的,遠勝常人。”阿玖忙不迭的糾正她,“三嬸嬸,我可不是因爲品德好纔有今天的。我被聘爲太子妃,是因爲我又美麗又可愛啊。”
阿玖大眼睛中滿是認真,把徐氏樂的,“女子有哪個不願被人誇獎品德高尚的,囡囡卻與衆不同。”阿玖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不對,三嬸嬸,女子年輕貌美時,誇獎她的外貌便好了。到了她鶴髮雞皮之時,再誇獎品德不遲。”
“頑皮孩子。”徐氏忍俊不禁。
徐氏告辭之後,阿玖見着皇太子,好一通吹噓,“十哥,我不記仇,待人寬容,多麼美好的品德啊。”皇太子笑着親親她,“那是自然,十哥的小師妹純潔又善良,世上無人能比。”知道梅瓊居然也有人求親,頗有些詫異,“誰吃了熊心豹子明,她這樣的也敢要?”阿玖不以爲意,把藺明堂的來歷略提了提,“大概是同病相憐吧,都有不負責任的爹,委曲求全的娘。況且,女孩兒楚楚可憐的樣子,大約能激起男人的好勝心,想要保護她。”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他不能拯救人類不能拯救地球,保護一個弱女子,倒是勉力一試。嗯,應該很有成就感。
皇太子笑了笑,並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殷勤問起阿玖,“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小師妹,你如今是雙身子,要多吃纔好。”阿玖『摸』『摸』平平的小肚子,笑道:“他還很小很小呢,等他再大一點,我便多吃。”皇太子好奇的蹲□子,在她肚子周圍看來看去,“小師妹,他確實是很小很小,我什麼也看不出來。”阿玖也好奇,“是呀,我都『摸』不出來,實在太小了。”
說起孩子,他倆就很顯幼稚了——他倆是頭回爲人父母,什麼都沒經歷過,懵懂得很。兩人嘰嘰咕咕說了一堆傻話,要是讓兩家家長聽到,估計都會哭笑不得。
說着孩子,阿玖忽想到一件事,鄭重的提醒皇太子,“十哥,若是遇到楚楚可憐的女孩兒,你莫要生出憐香惜玉之心。”皇太子詫異,“十哥怎可能見到楚楚可憐的女孩兒?不可能啊。小師妹,十哥不管在宮裡,還是在宮外,都是護衛森嚴,尋常人等,根本到不了十哥面前。”阿玖嘻嘻笑,“十哥,我是說假如……”皇太子“哦”了一聲,很不解風情的說道:“若果真有這種事,十哥的近衛該撤換了,內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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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玖懷孕滿三個月之後,皇帝在皇室中正式宣佈了這個喜訊,各宮妃嬪、王妃公主們紛紛前來道賀。最先到來的當然是宮妃們,她們離的近,最方便。讓阿玖倍感詫異的是,邱貴妃、賢妃、端妃這些人前來東宮道賀的時候,竟然個個素面朝天,脂粉不施。她們年紀都已不小了,若是化上濃妝,看着還精神些,素面朝天卻不行,沒一個好看的。
“她們都怎麼了呀。”阿玖頗感『迷』『惑』。
端妃大概是最善解人意的,她大概是看到了阿玖眼神中的不解,笑容滿面說道:“太醫說了,這懷有身孕的女子,最好不施脂粉。陛下便吩咐我等,來道賀之時,脂粉能免則免。”
皇帝說的是能免則免。這事若放在十五年前,邱貴妃得盛寵的時代,或許她敢薄施脂粉,漂漂亮亮、儀態萬方的前來,可這時候她已經失寵,便不敢囂張,乖乖的頂着一張素臉就來了。她都這樣,別人更不必提,端妃、敬妃、賢妃等,沒一個願和皇帝唱反調的。
阿玖感動之極,“父皇陛下想的周到,我感激涕零。委屈諸位娘娘了,等到孩子生下來,我必定一一登門致謝。”端妃等人非常客套,“哪裡哪裡,這原是應該的。太子妃身子貴重,非尋常孕事可比。”
邱貴妃十幾年前還是個美人,這些年來日子過的不順心,風度儀態大減,這會兒臉黃黃的坐在東宮,心裡那個難受,就別提了。不施脂粉,不施脂粉,因爲要給裴家這小丫頭道賀,我要不施脂粉……我這個年紀,不施脂粉還能見人麼?
裴家這小丫頭,就是我命裡的剋星啊。邱貴妃看着同樣素面朝天卻清麗難言的阿玖,想起病牀上的陳凌薇,想起姐夫的託付,難受的想哭。“你怎麼了?”賢妃和她緊挨着,見她臉『色』不對,微笑問了一句。邱貴妃勉強擠出絲笑容,“沒事,沒事。”我若這會兒哭出來,陛下知道了,不定怎麼責罰我呢。他心裡眼裡只有皇太子、太子妃,哪裡還顧得上我這給他生下三個兒子的女人。不能哭,不能哭,我得死忍着,千萬不能哭。
阿玖言笑晏晏,周到的招待着她們。端妃很識趣,坐着說笑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太子妃有了喜,多歇息爲好,我等便先告辭了。”阿玖客氣的挽留,見她們執意,便起身送到殿門口,彬彬有禮的作別。
品級低的嬪妃來道賀之時,阿玖若心情好,便親自見了,滿面春風的說幾句話;若心情不好,便命女官接待,自己並不出面。妃嬪們送來的賀禮命女官登記造冊,專庫存放,並不拿出來使用。
若有不甚相熟的王妃公主來道賀,阿玖會在正殿升座,隆重莊嚴的接見她們。客氣話說過一遍,來人也就該告辭了。對阿玖來說,很省力氣。只有熟悉的客人,纔會被請到偏殿,輕鬆自在的閒坐談家常。
希平長公主帶着小女兒安泰郡主前來道賀,阿玖笑咪咪,“我七嫂來了?甚好甚好。”命人準備好長公主和安泰郡主素日喜愛的茶點,請她們到偏殿入座。希平長公主這做姑母的很是歡喜,“這麼快便有喜訊,你真是有福之人。”阿玖很是謙虛,“哪裡哪裡,這是皇太子有福氣,我跟着沾光了。”
安泰坐在旁邊,希平長公主和阿玖言笑晏晏,滿面春風,她卻根本不受影響,還是一臉嚴肅。阿玖把安泰的神情看在眼裡,不禁幻想起來:往後七哥娶了安泰,兩人獨處時會是個什麼情形呢,安泰板着個小臉,七哥寵愛而包容的看着她?安泰你會怎麼回報七哥,板着臉,還是肯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我都能看到溫雅害羞了,想必也能看到安泰歡笑吧。阿玖粲然。
希平長公主想跟阿玖說些養胎的私房話,覺着安泰這沒出閣的女孩兒家不便聽,便吩咐安泰出去走走,或到書房看書去。安泰不肯,“我是來看錶嫂的,我陪着表嫂。”希平長公主拿這寶貝女兒沒辦法,微笑說道:“你還是出去走走爲好,你呀,板着個臉,沒一絲笑模樣,還是莫在你表嫂面前坐着。”安泰奇怪,“爲何?”希平長公主笑,“這懷孕的人,若是常看到美人,生下的孩子也美;若常看到醜人,肚子裡的孩子也被帶醜了;若是常看到臉『色』嚴肅的人呢……”她故意停頓了片刻,方忍笑說道:“孩子也會板着個小臉,面無表情的。安泰,這樣可不好。”
安泰信以爲真,“如此,我到表嫂書房坐會子。”把表哥表嫂未出世的孩兒帶得嚴肅刻板?這怎麼能成,快躲開。?? 阿玖156
安泰認定的事就會一絲不苟的執行,阿玖苦留了幾回,安泰不爲所動,擡腳去了書房。
“意志堅定的小姑娘啊。”阿玖微笑。
希平長公主跟阿玖說了許多育兒經,阿玖快活的點頭,“是,姑母,您說的很對,我都記下了。”嗯,和祖母外祖母她們說的大差不差,看來這些是舉世公認的真理了。
“安泰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這『性』子……”希平長公主輕輕嘆了口氣。安泰聽到定親的消息,臉上根本沒有表情,半分害羞的意思都沒有,可把希平長公主愁壞了。這不是正常女孩兒該有的反應啊,連害羞都不會,這還得了。
“安泰的『性』子蠻好。”阿玖笑咪咪,“姑母,容我跟您說句放肆的話,我七哥就喜歡安泰這樣的『性』子,就欣賞安泰這樣的品格。”
希平長公主聞聽此言,渾身舒坦,容光煥發。
阿玖得意極了。看看我多會說話,十哥的姑母,七嫂的孃親,被我哄得多開心呀。
這樣的一件豐功偉績,在小夫妻兩個會面之時,自然被阿玖特地講了出來,大吹特吹。皇太子很賣力氣的拍她馬屁,“小師妹眼光獨特,口才又好,堪稱稀世之奇珍、帝室之瑰寶。”阿玖『摸』『摸』自己光潔嫩滑的臉蛋,用眷戀的口氣說道:“十哥,我也覺得是。”
讓阿玖瞠目結舌的是,過了沒幾天,皇帝下了道口諭,命安泰郡主每三日進宮一次,陪伴太子妃。
“爹這是什麼用意?”阿玖一開始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有些『迷』糊,腦子裡胡思『亂』想着,難不成是皇帝爹太體貼了,讓我和未來七嫂加深感情?不對啊,他沒這麼閒,他哪會管這個。
“小師妹,爹聽說多看什麼樣的人,孩子便會像什麼樣的人,纔會下這道旨意……”皇太子柔聲解釋。
“啊?”阿玖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