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陸景呈仿若是沒有聽清楚醫生說的話,厲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六,六少。”
“我讓你說,把剛剛說的話,一字一頓的再給我重複一遍。”陸景呈紅着眼,聲音越發的往大了去。
“是,是是。”醫生不敢有異議,將方纔的話重複:“病人的情況有些的危險,可能需要立即手術,然後……”
“然後什麼,給我大聲一點。”
“是是是。”醫生原本是被陸景呈給嚇到了,聲音放的極小,陸景呈再這麼一喊,他放大聲音:“然後這裡是病危通知單以及手術同意責任書,你們誰可以來籤一下字?”
“狗屁病危通知單。”陸景呈一把打掉醫生手裡拿着到的紙張:“我告訴你們,你們要是不給我四哥治好,你們醫院就不用開了,你們全他女馬的回家給我吃自己。”
“六少,你現在這樣的不配合我們,說到底是在耽誤四少的時間。”
手術室門再次打開,從裡面走出來一醫生,正目睹了陸景呈打落病危通知單以及手術同意責任書的一幕,他眉皺了皺,隨即走到陸景呈的面前,冷靜的道。
“你”
“籤,我籤。”
陸景呈正要開口,有人打斷了他,是站在他身旁的夜司彥,他緩緩往下彎腰,打算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病危通知單以及手術同意責任書。
“五少,我來,我來。”看夜司彥彎腰,醫生,就是最初出來的那個醫生大吃一驚,他趕緊的搶在夜司彥的前面,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紙:“五少,給您。”然後將那遞過去給夜司彥。
“謝謝。”夜司彥有禮的道謝,又從醫生手中拿了筆。
“五哥,不能籤。”
夜司彥是打算要籤那個病危通知單以及手術責任書了。
陸景呈一見,阻止。
“爲什麼不能籤?”
“你這簽下去,萬一,萬一四哥有什麼事情怎麼辦?”
“老六,剛剛那一位醫生說的對,這東西,我們不籤,四哥纔會有危險。”
“可”
“簽了,醫生可以馬上的放手去給四哥治療,不籤,醫生不敢放手去治,四哥只能擺在手術室裡面。”
“這樣,老六,還不籤嗎?”
“籤。”聽到夜司彥這話,陸景呈眼裡劃過一絲悲痛,隨即點頭,緩緩的重重的點頭。
“恩。”夜司彥點頭,手中的筆的筆尖就要朝着那簽名的一欄落下去。
“等等。”
“老六,你不要耽誤時間!”
就在夜司彥手中的筆筆尖要落下去的那一瞬,陸景呈又出了聲。
傅臨深以爲他又是要鬧什麼“幺蛾子”正要走向前拉住他。
忽聽得他說:“五哥,我來籤。”
“我來就好。”
原,他是要他來籤。
但夜司彥沒讓,在陸景呈話落的這一秒,他直接的將那薄薄的幾張紙給簽了。
這不過是籤個名,他們三個隨便誰簽了不是一樣的嗎?
不,不一樣。
誰簽了,誰就得擔責任。
是,如果顧疏白就這樣的死在了手術臺上。
誰簽字誰就要擔責任。
不過重點倒也不是在擔責任。
而是在難受。
如果顧疏白就這樣的死在了手術臺上,簽字的那個人會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是自己害死了他,會一生愧疚。
儘管這有些的牽強。
但,這會兒,站在這兒爭搶的三個男人,心裡生起的都是這樣的想法。
……
“四哥的病,我們現在還不告訴默默嗎?”
字,簽了。
醫生拿着那幾張簽了字的紙進去了手術室。
剩下陸景呈,夜司彥夫婦以及傅臨深夫婦在外頭。
五人都沉默着。
沉默了許久之後,傅思深出聲打破這沉默。
“我們要不然現在告訴默默四哥的病吧,讓默默過來。”
衆人聽到她的話,都看向她,但是沒有人接她的話。
傅思深於是硬着頭皮接着往下說。
“打電話吧。”
她這話落,又是過了很久,過了很久,傅臨深接了過去,同意了她的說法。
“恩。”
喜兒也是點點頭同意的意思。
“不”但夜司彥和陸景呈不同意:“這件事情還是先不要告訴四嫂。”
“爲什麼還不告訴。”傅思深聽到陸景呈這話,一下的急了:“現在都是到了什麼地步了。”
“到什麼地步了?”
“四哥有可能就是要不行了,我們再瞞着默默,萬一默默連四哥最後一面都見不到怎麼辦”
“傅思深你給我閉嘴。”
傅思深一下着急,將心裡的話給說了出來,還沒說完,陸景呈厲聲打斷了她。
“對不起。”傅思深並沒有因爲陸景呈嚴厲的語氣有任何的不悅,因爲,方纔她確實是說錯話了,她怎麼可以說出“四哥有可能不行了”這樣的話。
四哥怎麼可能不行。
四哥會挺過去的,他一定是會沒事,會平安。
“四哥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就算爲了嫂子,爲了他們的孩子,這一關,他也一定會挺過去,我們要相信他,不能拖他的後腿。”陸景呈紅着眼,一字一頓的道。
“恩。”夜司彥也跟着點頭:“四哥之前交代了我們不告訴四嫂,我們就不能告訴四嫂,再者,像老六說的,四哥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他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恩。”
其他三人附和夜,陸兩人的話。
但,內心是否如嘴上說的這般堅定?
他們五個人都十分的清楚。
沒有。
他們其實很怕。
嘴上的堅定其實不過就是因爲心裡的不確定。
他們非常的怕顧疏白有事,非常的害怕,等一下,手術室門再打開,帶出來的會是壞消息,非常的怕,再見到顧疏白,是一具冰冷冷的屍體,以及怕季子默。
是,雖然否認了傅思深的提議。
可她的話如魔音一般的纏繞在他們的耳邊。
他們擔心,如果四哥救不回來,四嫂真的連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怕她會崩潰,會恨他們。
其實,如果真的這樣。
不用她來恨,他們自己也是會恨死自己。
事到如今。
只能祈禱。
祈禱顧疏白能捱過這一關。
能爲了他的愛人,捱過這生死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