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守？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令人驚歎！”
……
片刻後，一片混亂的天地邊緣，當江守被孔風平等人帶着趕來，自前方也快速遁來幾道身影，爲首一人是一身黑袍的堅毅老者，他身後兩人也都上了年紀，一青衫一紅衣，一人面容平和另一人則是英武壯碩。
不過這三個老者卻個個氣機紛亂，身上都有或輕或重的創傷，即便那些傷勢都在恢復中，可依舊染紅了大片衣衫。
這一片天地就是綿延上萬里長的一片混沌色光幕，寬也有上萬裡之遙，像是一塊鏡子樣倒扣在大地上方數百米處，左右的一切早已崩滅，只有各種戰痕。
江守都能看到那倒扣的混沌光幕處時而飛遁出一些魔液族，左右又有個別武聖飛撲而上，聯手或絞殺或驅散。
這就是真正的時空通道出口了。
“江守，我來給你介紹，這幾位前輩你肯定也聞名已久了，玄峰宗羅祁陽羅前輩，天水神宮王東傑王前輩，還有天水神宮石修元石前輩……”在黑袍老者笑着招呼江守時，孔風平也笑着開口，一番介紹也讓江守恍然。
羅祁陽、王東傑、石修元……這還真是鼎鼎大名，剛來九雷城時這幾位就一直是千聖榜最前列的八轉老祖，都是真正的半神級嫡傳弟子。
很客氣的向幾人行禮拜見，但不遠處就是戰火瀰漫的最前線，江守也沒多客套，簡單拜見後就把自己在戰場上偶然發現的一幕詳細解說出來。
他在看到血色魔晶吞食一個七轉武聖的所有血肉後，第一時間就是想着通知孔風平，除了想問詢對方知不知情，更重要的也是怕自己猜想的一幕發生，如果這裡的八轉老組們不知情，戰局也越來越惡劣。恐怕長老會衆聖都會主動發出徵召，一旦那樣，在最關鍵時刻突然有批量武聖反叛，對整個大陸人族都是滅頂之災。
而他對孔風平等人提起此事後，孔風平等人的迴應也的確是不知情，這些明皇宗老祖也都是活了一把年紀的老怪物，對於江守的猜想和顧慮都不需要多提就能想到，這才立刻用傳訊玉簡聯絡兩大聖地的最強武聖。
至於那四位半神，如今還是在通道內搏殺，想聯繫也聯繫不上的。
同樣知道這消息的重要性。羅祁陽等人第一時間就從戰場上退了下來迎接江守。
又詳細聽聞江守的解說之後，一身紅衣的石修元才皺着眉道，“肉身血肉修爲和領域之力全部破碎，然後被吸入一塊血色魔晶，再由那魔液族吞食，這對受傷的魔液族反而像是療傷丹藥，這種能力未免太過邪惡，對於咱們來說，那種死法還不如直接自殺。換了我是他，真不如自殺了。”
幾人都在傳音交流，不過以他們的修爲，一句話就傳訊給在場所有人連小事都算不上的。羅祁陽也眉頭大皺，“石兄的意思是，那些被控制者想自殺都做不到？”
“應該如此，咱們有時候想靠靈魂波動去逼問那些魔液族的來歷。但一涉及來歷，那些魔液族就會紛紛崩滅，它們不修領域。只有液化這種能力，和我們接觸的妖獸還有其他星空異族也都不同，那抓起來問詢一下他們是如何提升實力……被抓的一樣會自行崩滅，連這些入侵者都被一種無形力量控制的。”王東傑也點頭贊同，“連魔液族本身都被各種無形力量控制，那被控制的人族恐怕真是自殺都做不到。”
“既然魔液族有這麼強大的控制能力，上一次入侵戰爲什麼沒有衆多人族被控制者在通道這裡反叛？若是那樣，恐怕上一次的入侵咱們就落敗了吧？”王東傑兩人話語後，左右很多武者都是很贊同的認可，孔風平則皺着眉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魔液族有這種恐怖能力，這一次入侵只是半年多就有七轉武聖被暗中控制，生死不由自主，只要集結到這裡，出其不意一個個發動燃命神通反叛，人族必定失敗。
上次呢？上次的入侵戰可是打了八年。
這個問題一問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沒人懷疑江守所說的事會是假的，以江守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在這種事上作假，但如果這是真的，那數千年前那次戰役卻沒有發生被控制的人族反叛，甚至八年裡都沒有人族發現有人族被控制？這的確是一個大疑點。
不管怎麼看都不合理。
“是想不通，但咱們和魔液族交戰想不通的不止這一點，……上一次戰役，咱們人族只有十多個半神，魔液族卻是四十多個，兩三倍的力量戰役卻打了八年，這不是咱們的老祖們都能以一敵三，是很多時候只要老祖們一拼，魔液族就主動延緩攻勢，別說上次，就是這次也是一樣。”想不通的情況下，羅祁陽又提出了一個新問題，
這個問題也讓更多人沉默，江守更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種事？”
入侵戰不應該是很殘酷麼？至少他接觸的，在和那些聖級五六品魔液族廝殺時，戰爭一直很殘酷，可半神和半神的廝殺，只要人族半神一拼魔液族半神就主動放緩攻勢？這怎麼有種很溫柔的感覺？
“可不是麼，要不然那樣你以爲上一次戰役能打上八年？那是四十多個魔液族半神對上十來個人族半神，最關鍵就是隻要有中等程度傷勢的老祖們一拼命，魔液族主動退縮，我們以前一直懷疑是魔液族半神級強者太惜命，生怕被某個打出火氣的老祖拉上一起陪葬，但幾十個半神級魔液族都那樣，也未免太不合理。都那麼怕死還來主動入侵？”
“而上一次咱們能打贏戰役，是老祖們看形勢越來越糟糕，有幾個老祖突然施展燃命神通，無人敢擋的狀態下讓魔液族半神紛紛退避，還有幾個老祖不惜以隕落爲代價去封印通道，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羅祁陽肯定的點頭，“其實就是現在這次也是如此，不管其他戰場廝殺是否殘酷，老祖們的戰鬥都和上次一樣。”
“還有呢，上次入侵戰打贏之後徹底封印了通道，掃空了所有魔液族餘孽，但隨後時間裡，很有一部分前輩武聖紛紛隕落……每隔一段時間隕落一個，有的是在外遊歷不知道怎麼就死了，有的是在閉關就死了，有的還是在人前突然就死了……事後卻檢查不出任何異常，這種奇怪的密集死亡足足持續了十多年。”石修元一樣插口。
說着說着，在場纔有一兩人神色一震，震動中維繫幾個呼吸，更多人也逐漸反應過來，全都勃然色變。
能走到這一步的武聖沒有幾個傻子，如果一個無法解釋的事找不到原因，那也只能藏在心裡當成疑惑，但等多個無法解釋的事情綜合在一起，卻很容易讓人串聯在一起推斷出什麼。
“魔液族不修領域，吞食一個人族武聖的血肉修爲等等，能當成丹藥療傷，那他們修煉提升是不是也是靠這種吞食？”
“如果是的話，咱們是不是可以假設，每當有半神級老祖準備拼命時他們主動退卻，是捨不得讓半神級的口糧白白死掉？而是等着控制後慢慢享用？不管武聖戰場是否殘酷，半神卻這麼柔和，是不是因爲半神級強者太稀有，武聖卻太多……”
“上一次他們沒有入侵成功，沒有發動衆多被控制者反叛，是不是覺得四十多半神對上十多個半神，必勝之局，那些被控制者都是待宰的美味佳餚，根本沒必要浪費？只是他們沒想到在突然有多位老祖瘋狂捨命打退他們，……算錯了我人族半神不惜一死的決心才導致入侵失敗！”
“戰役之後十多年，一個個武聖密集的莫名其妙身死，也正是他們在滅口。”
…………
差不多猜出了一切，這些猜測也都很接近事實，但這些猜測卻讓江守等人全都感受到了無窮壓抑感。
如果這是事實，那這事實也未免太可怕了。
上一次魔液族沒有計算到人族半神們不惜身死也要封印通道的決心，這一次呢？
即便他們對通道內的半神還是很“照顧”，只要有人一露出拼命之資就後退，可等戰局僵持中，這一帶圍聚的武聖越來越多，他們難道還不操控那些被控制者反叛？
所以問題來了，搞清楚了疑惑也只是搞清了疑惑，不代表他們有了解決辦法，一旦這裡不支，在你不知道都有多少魔液族入侵者的情況下，你還敢召集更多武聖來支援麼？萬一有大量武聖關鍵時候背後捅刀子，那還是滅頂之災。
但不召集，通道附近不支，大批魔液族都在通道內圍，石修元等人都被驅逐走……半神們想封印通道卻要先陷入衆多聖階魔液族包圍中，封印難度幾倍幾十倍增加？
“或許得詐一詐了，咱們還能撐得住，但不妨主動示弱，消息公佈出去，看會有多少人主動來援！原本這種生死危機如果不拿出厚利，恐怕就算咱們說撐不住了，也會有不少人選擇逃竄，會主動支援的很少，我們也本就打算若在支撐不住時，對外宣佈在通道處可以獲得三倍功勳纔好召集更多武聖前來，現在倒是不用三倍功勳了，先詐一詐。”釋然後羅祁陽才突然開口，更對着江守行了一大禮，“江守，這次多虧你的消息，有了這個消息，咱們未必能勝，但如果沒有這消息我們必敗啊！”
“不敢。”江守也急忙托起了羅祁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