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虎頭蛇尾

“準備接敵!”

“保持陣型!”

“握緊長矛!”

“第二排,端平長矛!”

基層軍官死命的大吼着,將指揮官的命令傳達到每一個角落。

“七十碼!”

“弓弩手準備!”

“五十碼!”

五名戰鬥法師首先做出動作,他們手中的法杖揚起,開始吟唱法咒。

伴隨着吟唱,法杖頂端的紫色水晶冒出藍色的徽光,一個圓形的法陣從紫色的水晶中膨脹成長,眨眼間成爲一個直徑三十釐米的法陣,法陣圍繞着水晶旋轉,一股紅色火苗被點燃,隨後迅速變大,放佛被填充了膨脹的易燃物,熊熊燃燒的火焰變成了直徑四十釐米的火球,被一股力量推着飛出,在人類士兵頭頂劃過一道拋物線,落入了奔跑的狼羣中。

“轟隆隆”

火球炸裂開來,崩裂出無數道細小的火焰,爆炸掀飛了幾個獸人和坐狼,飛濺的火焰還點燃了幾隻坐狼,然而那些坐狼嘴裡流着白涎,依然嘶吼着向前奔跑,其上的獸人拍打着坐狼身上的火焰,見毫無效果,便舉着巨大的武器更加瘋狂的催動坐騎。

狼騎兵並不依靠密集的衝鋒陣型作戰,法師們的炎爆術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四十碼!”

“射擊!”

一股黑雲帶着嗡嗡的顫鳴罩了過來,獸人揮動着巨大的兵器,在頭頂旋轉着,形成一面臨時的盾牌,然而總有漏網的箭矢,獸人赤裸的皮膚被箭矢穿透,帶起一蓬蓬灼熱的血花,兩頭坐狼不幸被射中了頭顱,帶着奔跑的慣性向前滾去,跌落的獸人一個被摔斷了脖子,一個被從天而降的箭矢射穿了心臟,其他狼騎兵靈活的跨過同伴的屍體,繼續奔行。

“三十碼!”

第二波箭雨升上天空,這一次,更多的獸人和坐狼倒下了,而法師們召喚了奧術飛彈,十幾顆奧術飛彈在空中拽着藍色的流光尾跡筆直的向獸人飛去,一片藍色的爆炸閃光,又有幾個獸人被從坐騎上擊落。

“二十碼!”

“自由射擊!”

戰鬥法師舉着法杖,在奧瓦利斯的引導下,奧術能量在空中凝聚,一團烏雲憑空生成,一個藍色的法陣在烏雲中一閃而逝,接着,無數尖銳的冰凌從天而降。

烏雲籠罩了一個直徑超過十碼的近似圓形,冰凌如雨點般落下,頓時讓獸人產生了衝鋒以來最大的一次傷亡,幾十名獸人直接被冰凌穿透,大量坐狼被冰凌落地後形成的碎冰拖慢了速度,獸人衝鋒爲之一緩。

弓弩手在隊列的縫隙中開始自由射擊,這個距離,是弓弩的最有效射程,弓弩的威力完全發揮,不必再依靠拋射來增加箭矢的威力,即便是獸人那堅韌的皮膚,在這個距離上箭矢也能直接穿透它們的身體。

“十碼!”

布萊斯坐在馬上,已經能夠看見獸人猙獰可怖的面孔,他高舉長劍大喝:

“準備接敵!”

留着白涎的巨狼吐着舌頭狂奔,爲首的獸人高舉特製的巨大武器,高喊一聲。

“布拉古爾!”

一個獸人呼嘯一聲,一半以上的獸人突然從隊伍中脫出,幾乎是擦着第一排人類士兵的長矛突然轉向,向左奔去。

剩下的獸人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向長槍撞去。

“戰歌氏族!勇往直前!”

獸人首領大吼,左手一拉繮繩,坐下巨大的坐狼高高躍起,右手巨大的武器用力向下一揮。

“咔嚓!”

五六把長矛應聲而斷,巨大的坐狼直接落入了陣列第三排出現的空隙,尖銳的利爪抓住身下的人類士兵,坐狼一口咬住了他的脖子,牙齒一挫,居然連護住脖頸的金屬甲片一同咬穿,一大股獻血噴濺而出。

與此同時,獸人騎士揮下的武器撞在了一面盾牌上,盾牌被可怖的力道砸的凹陷下去,人類士兵口吐鮮血,撞在了同伴的身上,獸人手腕半翻,右手迴轉向上,武器擦着坐狼的右腿向上又是一揮,第三排士兵刺來的七八根長矛被磕飛,坐狼一個前撲,壓住一個人類士兵,尖銳的利爪幾乎抓破鎧甲刺入那士兵的身體。

其他的同伴想要救援,獸人狂吼一聲,空氣放佛都震動了一下,一個衝上來的士兵居然被震的站立不穩。

巨大的武器在頭頂輪了半圈,從頭頂用力向下一劈,逼近的士兵倉皇舉起盾牌。

“鐺”的一聲巨響,盾牌幾乎被一分爲二,持盾的左臂咔嚓一聲骨骼斷裂,詭異的扭曲着搭攏下來,士兵頓時萎頓在地,不知生死,坐下的巨狼也一口咬斷了人類士兵的喉嚨。

他正在獨立作戰,外面的獸人無法進一步撕開人類的陣型,接觸面積太小了,族人被人類殺死,另外的族人補上,人類被殺死,就會有一個人類填補上來,一時間,它們和首領被隔離開來,大部分獸人只能在陣列外徘徊,被法術和箭矢一個個的射殺。

更多的長矛刺了過來,獸人再次狂吼,他猙獰的表情變得更加可怖,手上的武器似有某種紅光閃動,武器從胸前橫掃而過,長矛碎裂,坐狼配合着主人一個扭身,獸人的武器順勢向後一掃,又是一片長矛碎裂,然而,終究只有他一個獸人衝入了人類的陣列,更多的獸人試圖躍入敵陣,不是被長矛貫穿了坐騎,就是被亂矛刺死。

一把巨大的長劍揮了過來,目標卻是坐狼,坐狼剛剛扭身,沒等站穩,巨大的長劍就劃過了它的左前腿,獸人在千鈞一髮之際拉動了一下繮繩,才避免了坐騎被掃斷前腿的下場。

那長劍撕裂的空氣居然劃破了座狼的皮毛,吃痛的坐狼怒嚎一聲,張口就向那偷襲的人類咬去,但騎士一勒繮繩,它只好嗚咽一聲收回嘴。

布萊斯舉着巨劍,指着這個獸人,這是他見過的最強壯的獸人,比其他獸人整整大了一圈,過於發達的背部肌肉猶如一座小山,讓它看起來有些駝背。

這同時也是他見過的最強大的獸人,他……沒有把握。

“你是誰?”

布萊斯劍指獸人問道。

“你是哪個氏族的?”

獸人沒有回答,用猩紅的雙眼看了一眼身後,族人奮力拼殺,但仍舊無法撕開人類的陣列,狼騎兵不是用來衝擊人類用盾牌和長槍組成的城牆的,戰鬥下去已無意義,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這裡的人類無力支援他們的運輸車隊。

他一勒繮繩,坐狼轉身,後退肌肉股漲,用力一躍,居然高高的躍過人類士兵,跳出了人類的陣列,落地後立刻便是一聲呼嘯,正在攻擊的狼騎兵紛紛脫離戰鬥,跟隨者他向遠處退去,在七八十碼外的地方來回徘徊呼嘯,似乎要再一次發起進攻。

布萊斯沒有下令追擊,他退出了陣列,讓士兵填補了那一片空缺。

他知道,這些獸人的目標根本不是自己,他看向南邊,就在短短不到一百碼的距離外,亞爾維斯也在艱難戰鬥着,然而他卻無法給亞爾維斯任何幫助,沒有騎兵牽制,他不能下令陣列移動,這一次帶來的新兵太多了,如果陣列被撕開,新兵很可能因爲恐慌而退敗,達納斯-托爾貝恩率領的五千名新兵不久前纔剛剛全軍覆沒於詛咒之地,他不想自己重蹈覆轍,況且身後還有凱瑟琳夫人和吉安娜小姐。

事實上,亞爾維斯的戰鬥並不艱難,獸人分兵的第一時間他就下令停止移動,就地防禦,然而剛剛的襲擊雖然沒有造成什麼人員損失,但有十幾匹馬被那殺死,三輛大車靠人力拉動移動太過緩慢,讓士兵的隊列被拉的很長,他在看見獸人的第一時間就命令放棄那些馬車,沒想到那些獸人一部分在陣列前徘徊,另一部分卻直奔那些大車而去。

它們跳下坐狼,用坐狼牽引着馬車朝東邊退去,亞爾維斯沒有冒險下令追擊,只是放出了一波箭雨,但收效不大,只有一個倒黴的獸人被射中了眼窩。

“它們的目標是物資。”奧瓦利斯眉頭深皺,他也沒想到希爾斯布萊德地區居然隱藏着如此規模的獸人,還是清一色的狼騎兵,它們可比什麼辛迪加的破壞力要大太多了,要是不小心讓它們攻破了任何一座收容所……

“我們應該下令追擊,凱瑟琳夫人!那些物資會壯大它們!”

“那我就是在叫庫爾提拉斯的士兵去送死!”凱瑟琳不爲所動,連多餘的表情都欠奉,達拉然可是支持建立戰俘營對獸人採取‘懷柔’政策的,雖然他們打着研究獸人的幌子,但誰都知道,他們只是不願意再派出大量的法師參與戰爭,大部分法師都要爲達拉然的重建服務,造成今日這樣的麻煩也有他們的一份功勞,然而,現在還不能表現的過於強硬。

“如果洛丹倫派出白銀之手騎士團,達拉然也派出戰鬥法師協助,庫爾提拉斯倒是可以帶頭剿滅這些獸人……雖然它們並不在庫爾提拉斯的國土上,但聯盟應該團結一致。”

奧瓦利斯一窒,立刻便無話可說了,白銀之手騎士團地位微妙,他們是聖光教派下屬,只是名義上歸洛丹倫王室指揮,況且洛丹倫一向不贊成浪費兵力圍剿獸人的散兵遊勇,而達拉然的戰鬥法師……達拉然一向不太重視軍事力量的建設,大部分法師也並不精於戰鬥,少量的戰鬥法師還需要防禦達拉然的本土,最重要的是,聯盟的兵力大部分都投放到了詛咒之地,根本沒有餘力顧及其他。

奧瓦利斯不再說話,氣氛一時又陷入了沉默。

這沉默直到布萊斯來到馬車前。

“獸人撤退了,它們只是佯攻牽制,真正的目標是那些物資。”

凱瑟琳點了點頭,略有些嘲諷的看了一眼腳下的奧特蘭克斥候。

“看來你們利用獸人的企圖落空了,和匹瑞諾德一樣,你們不瞭解獸人,也從來沒有了解過自己,只有你們這種蠢貨纔會選擇和那些骯髒的野獸合作!”

奧特蘭克斥候閉着眼躺在冰涼的石板上,一句話也不說,如果不是起伏的胸口,多半以爲他已經死了。

凱瑟琳也沒指望他說什麼,她只是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罷了。

“夫人,我們要反擊嗎?”布萊斯問道。

凱瑟琳搖了搖頭。

“我們沒有力量去追擊一羣狼騎兵,它們不會呆太久的,雖然它們和野獸一樣骯髒而野蠻,但很遺憾,它們不是沒腦子的生物,目的已經達到,它們不會冒險等待我們的援兵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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