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車的馬匹已經被斬殺,馬車也已經被打成了碎片,王蝶跪在泥濘的地面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眼前這個被人一刀穿胸而過的王文雲。
隨即又見那刀光一閃,就從王文雲的胸口上抽了出去。
噗!
鮮血噴涌,直接就澆在了王蝶的臉上,暖烘烘的感覺迅速被冰冷的雨水沖刷了下去。
“哥!哥!不!這不是真的!”王蝶渾身顫抖,聲嘶力竭地喊道。
撲通!
王文雲的屍體倒在了雨水淤泥當中,鮮血順着雨水向四周流淌而去,已經是沒有了半點生機。
那持刀的是一名壯漢,擡腳就把王文雲的屍體踹飛了出去,冷笑道:“真是可笑,居然還爲人擋刀。”
然後她又看向王蝶,笑道:“不過是讓你晚死這麼一小會兒罷了,可惜了這幅美人胚子,要不是東家要你們死,你應該是能夠買個好價錢的。”
“爲什麼,爲什麼……”王蝶那一雙小手按住自己的頭,不住地搖晃,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所發生的一切。
“不要碰她!”王安的怒喝聲傳來,然後就見一道青色刀光從那壯漢的身後爆發,直接就將其劈成了兩半。
此時王安已經只剩下一條手臂,渾身骨骼碎了大半,他艱難地爬到了王蝶面前,從懷裡摸出了一個雕有複雜精美花紋的金屬盒子,放在了王蝶的手中。
“小蝶,快跑,快跑!他們肯定不止這三個人!去,去滄浪城,找袁先生!把這個盒子交給他,讓他,讓他送你去神聖學院!”
“不,我不要!”王蝶搖頭哭喊,臉上的淚水和雨水都混在了一起:“爹,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咳咳咳!”王安咳出了幾口鮮血,將手搭在了王蝶的肩膀上,盯着她的眼睛,滿是留戀與不捨,柔聲說道:“小蝶,聽話,乖。”
然後他的手中青光閃動,一股溫和的魔力就灌進了王蝶的體內,瞬間就蔓延到了四肢百翰,讓她的充滿了力量。
砰!
王安低頭倒在了淤泥裡,手掌從王蝶的肩膀上滑下,再無半點氣息。
“不,不!這不是真的!不要!不要!”
太陽初升,金光漫灑,暴雨初歇。
滄浪城道路上的青石板被雨水沖刷的光亮,一排排的翠柳嫩葉還掛着些水珠,顯得頗爲嬌嫩。
凱頓從旅館中走出,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只覺神清氣爽,身心舒暢。
正待採買些東西準備啓程離開這裡,卻發現有一大羣人堆在了旅館前面的大街上。
這些人擠在一起,幾乎是把這條路圍了個水泄不通,時不時還有議論聲傳出。
“唉,這小女孩是怎麼回事?怎麼昏倒在這裡?”
“你們她的衣服上,是不是血?不會是身受重傷才昏倒的吧。”
“啊?誰去看看她還活着沒有?如果死了就真是可惜了這幅美人胚子啊。”
“怎麼回事?”凱頓心裡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見聞色霸氣探出稍一感應便愣住了。
“小蝶?!”
凱頓連忙走上前去,強行擠開人羣,在一羣人的咒罵聲來到了王蝶的身邊。
此時的王蝶渾身的衣服都已經溼透,上面滿是鮮血和淤泥,一張小臉蒼白如紙,沒有半點血色。
“這是怎麼回事!”
凱頓的眼中寒光大盛,王蝶昔時的笑臉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再看此時王蝶的情形,他的心裡頓時就升起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殺意。
那些在這裡圍觀的人都是不禁打了個寒顫,感覺周圍的溫度似乎是突然降低了幾分。
雖然凱頓此時是憤怒到了極致,但是還沒有失去理智,連忙將王蝶抱在懷裡,然後取出了一瓶精力藥水給她服了下去,運轉魔力開始疏通她的經脈氣血。
“讓開。讓開!”就在此時,一羣身穿青色麻衣,做家丁打扮的人將人羣分開,然後一個身穿錦衣二十來歲模樣的年輕貴族就走了進來。
“哈哈哈!來,讓本子爵看看,是不是真有個小美人在這裡昏到了?”
凱頓聞言。眼睛一眯,問道:“你是來做什麼的?”
“哪裡來的窮酸貴族?”那錦衣子爵一臉厭惡地看了凱頓一眼,然後看向了王蝶,立時就瞪大了眼睛說道:“哈哈哈,真是個小美人啊,來,給本先生擡回去做個通房丫頭!”
“是!”
那些家丁點頭就要伸手去抓王蝶,完全是無視了凱頓的存在,然而還沒等他們靠近王蝶。就感覺有一道巨大的氣浪迎面吹了過來!
砰砰砰!
這幾個家丁就如同是斷了線的風箏似的倒飛了出去,就算是落在的地上依舊不斷翻滾,直至撞到長街盡頭的牆壁上才停了下來。
此時他們已經被地面磨的衣衫襤褸,滿身傷痕,全部都昏了過去。
錦衣子爵被嚇得面色慘白,顫顫巍巍地指着凱頓說道:“你,你竟敢襲擊本子爵!本子爵可是……”
砰!
凱頓可沒有心情聽這貨把話說完,直接一袖子就把他甩了出去,撞到長街盡頭的牆壁上和那些家丁作伴去了。
以凱頓現在的心情,沒有直接下殺手,已經算是很有涵養了。
“嗚嗚……”凱頓懷裡的王蝶嚶嚀一聲,緩緩睜開了雙眼,當她感覺到自己被人抱着的時候,身子明顯一僵,然後當然看清凱頓的面容之後,兩橫清淚就從眼睛裡流了出來。
這種表情就如同是流利失所的孩子突然見到了至親似的,王蝶一把摟住了凱頓的脖子,大哭了起來。
“袁師哥哥,袁師哥哥!我終於見到你了!爹爹和哥哥都死了,他們都死了!啊啊啊!他們都死了啊!嗚嗚嗚!”
凱頓聽着王蝶撕心裂肺的哭聲,直感覺是被一柄巨錘砸在了胸口。一時間有些喘不過氣。
他強忍住心中沸騰的殺意,輕輕撫了撫王蝶的後背,柔聲道:“有我在,不用怕。”
只是王蝶此時如何聽得進凱頓說的什麼,心神極度悲傷之下,她只知道摟着凱頓不停哭泣。
凱頓只得是運轉魔力,儘量安撫王蝶的心神,輕聲說道:“走,我帶你去報仇。”
就在此時,兩名身穿鱗甲手持長槍的護衛走了過來,看了看昏倒的錦衣子爵,然後攔住了正要離去的凱頓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凱頓擡眼看了對方一眼,沉聲說道:“滾。”
“你!你好大的膽子!”那兩名護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是驚詫不已地看着凱頓,然後厲聲喝道:“方纔有人舉報你在鬧市中施展魔力,襲擊他人,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砰砰!
凱頓甩了甩袖子,這兩名二階初開的護衛也是如同之前的家丁那般倒飛了出去,直到被長街盡頭的牆壁阻擋才停了下來。
不過他們畢竟是修爲不凡的煉器士,倒是沒有昏過去,兩人正要起身反擊,卻見一塊令牌模樣的東西向他們飛了過來。
“把令牌交給你們的城主,他就不會追究此事了。”凱頓的聲音遠遠傳來。
兩名護衛心裡頓時一驚,連忙翻看了一下那枚令牌。
“神聖學院,凱頓!?”
“難道他是那個四環中期登上潛力榜的凱頓!?”
……
凱頓在將令牌丟出去之後,根本就沒有去管那兩名護衛的反應,抱着王蝶直接就出了滄浪城,順着往神聖學院去的道路飛奔而去。
一方面,王蝶肯定是連夜逃到的滄浪城,總不能讓王安和王文雲曝屍荒野,另一方面,他也要查明兇手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凱頓沒有問王蝶事情的經過,但僅是推算也可以得知,他們必然是在路上遭到了截殺。
再結合之前王安急匆匆離去,希望儘快趕到神聖學院,八成是有人要對付他們,纔想早些到神聖學院尋求庇護。
經過了一夜的暴雨,這條路已經是泥濘地不成樣子,因此並沒有人路過這裡,王安,王文雲以及那三名劫匪的屍體都躺在了這裡,而且在淤泥積水的浸泡下,他們的樣子已經是慘不忍睹。
“爹爹,哥哥……”王蝶又在凱頓的懷裡抽泣了起來。
凱頓眼中的寒光幾乎凝成了實質,但還是用十分柔和的語氣安慰道:“小蝶,沒事了,我會把王先生和王哥一起帶走的。”
“嗯。”王蝶點了點頭,聲音還是帶着哭腔。
凱頓將王安和王文雲的屍體單獨放到了一個儲物戒裡,然後走到了那三名劫匪的屍體旁,開始探查起來。
最後凱頓實在一名黑衣劫匪身上翻出了一塊腰牌。
“黑煞寨。”
凱頓的語氣如冰如霜,一字一頓地讀了出來,眼睛微眯,殺機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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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頓將腰牌收起,又把那三名劫匪的屍體裝進了芥子環,然後用見聞色霸氣安撫王蝶的心神,讓她睡了過去。
王蝶從昨晚到現在,心神一直是沉浸在極度的恐懼和緊張中,以她現在的年齡,如果不能及時得到緩解舒展,很可能會影響到魂魄本源。
“黑煞寨,呵。”凱頓冷哼了一聲,便抱着已經熟睡的王蝶向前方走去。
他要去前面的鎮子裡,打聽一下這所謂的“黑煞寨”。
……
滄浪城外兩百里,安源鎮中一片死氣沉沉,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道路上更是一個行人都沒有,整個鎮子都是處於寂靜無聲的狀態。
若非在見聞色霸氣感應之下,這陣子裡還有些生機,凱頓差點都要以爲這裡成爲了一處死鎮。
此時王蝶已經醒了過來,走在凱頓的身邊,她的精神已經恢復了許多,不過還是緊緊攥着凱頓的手,好像生怕凱頓會突然消失了似的。
“袁師哥哥,難道這裡的人也都被殺死了麼。”王蝶的聲音有些發顫,恐懼中夾雜着憤怒。
“沒有。”凱頓搖頭說道:“他們應該是要躲避些什麼。”
凱頓帶着王蝶向鎮中走去,走在這條街道上就更能覺得這裡氣氛詭異,看着街道的兩旁,腳印有些雜亂,還有一些瓜果散落在地上,被人踩成了爛泥。
顯然這裡的人是慌忙離開的,而且應該就是在剛纔,或許這裡的人就在發現了自己和王蝶之後才逃回家裡的。
“嗯?”凱頓突然輕咦了一聲,看向了路邊的一間房屋,上面的窗戶被打開了一條縫隙,一道驚恐的目光正看着他。
啪!
見凱頓的目光看過來。那屋內的人連忙關上了窗子,以凱頓的五感,能夠清楚地聽到那房屋裡有人在低聲喝斥。
“小兔崽子。黑煞寨的人你也好奇,不想活了!”
凱頓輕嘆了口氣。這裡的鎮民果然是把自己和王蝶當成了黑煞寨的劫匪。
不過就他們這一個十五六歲的貴族和一個九歲的小女孩,都能被錯認爲劫匪,可想而知這安源鎮的鎮民裡是對黑煞寨懼怕到什麼地步了。
凱頓站在街道中央,向四周拱手說道:“我是神聖學院弟子凱頓,現在和我妹路過這裡,想要一碗水喝,絕無惡意。”
雖然這安源鎮的居民未必知道神聖學院爲何物,但是至少也能聽出他們並非是黑煞寨的人,或許就不會如現在這般懼怕了。
王蝶則是愣愣地看向她身邊的少年貴族……原來他纔是凱頓,真正的凱頓,難怪有着那麼強大的實力。
出乎凱頓預料,這小鎮的居民還是知道神聖學院的,原本躲在屋內惶恐不安的衆人都是小聲議論了起來。
“神聖學院……難道是兩界山的那個神聖學院?”
“據說那可是有神靈在世的學院啊,這少年貴族是神聖學子?”
議論之間,終於是有人放下了戒心,打開門端着碗水走了過來,凱頓見到來人後微微一笑,他是認出了對方。正是之前偷偷打開窗子窺探他們的少年。
這少年穿一身粗布麻衣,上面還打了好些個補丁,十四五歲的模樣。卻是身形消瘦,面色十分的蒼白,顯然是長期吃不飽飯的樣子,他手裡端着一碗水,來到凱頓的面前,說道:“這位先生,啊不,法師,我們安源鎮經常有強人肆虐,您喝了這碗水就趕緊離開吧。”
“多謝。”凱頓將水接過,然後遞給了王蝶。對那少年問道:“強人?難道是黑煞寨??”
少年聽到“黑煞寨”三個字後,身子明顯顫抖了一下,然後他的神色突然變得堅決,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凱頓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