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淡,彷彿一口上不來的氣,沒說一句話,胸口都在咕咕的冒血,剛塗抹上藥又給衝了出來。
老東西按住白芷的肩膀,深情嚴肅的不能在嚴肅,鎮定的勸道:“姑娘,別激動,要不然沒危險都會有危險了。”
白芷沒有聽老東西的話,反倒是一隻手猛然抓住他的胳膊,緊皺着眉頭,擡起一張蒼白的小臉,手上的青筋冒起,說道:“老先生,玉傾確實有苦衷,你若現在告訴凌子皓,那救玉傾又有何意義,還不如拿起你手中的銀針,將我殺死,我本就是不改存活在世上的人,老天給了我這麼多時日,玉傾很滿足了,不過玉傾恨啊,恨沒有親自手刃仇人!
老先生,玉傾別無所求,要麼生,要麼死!還肯請老先生成全!”
說着白芷想要直起身子,被老東西一把按住。
擡起一雙雙眸打探這眼前的人,看着他重重的點了頭,白芷才倒在牀榻上面。
深深的呼出了幾口氣息,手慢慢鬆開老東西的胳膊,裂開乾涸的嘴角,說道:“謝謝。”
便閉上了雙眸,暈了過去。
老東西趕緊處理傷口,用布條捂住,伸手在白芷身上點住穴位,阻止血的速度。
加上他親自調製好的藥,血倒是很快就止住了,不過鮮血流的太多,白芷身子本就虛弱,沒有三個月,身子是調不過來的。
給她蓋好被角,伸手將白芷的髮絲剝於兩側,看清她的樣貌,以前的一點影子都沒有了,將她的手勞了出來,搭在她的脈搏上面,很弱。
以前受過一些重創,從高處摔下來過,加上皮膚上面的痕跡,一般大夫是看不出來的。
這個小小的女娃,活下來就是一個奇蹟,那是老天眷顧,不過她對凌子皓促成不了威脅,若是想要殺掉他,又何必自己捱了這個刀子。
“既然活下來了,就要好好地活着,老朽不會多說一句話,你就是我的一個病人而已,我們素未謀面,也沒有過任何的交集。”
收拾好這一切,老東西起身打開了屋裡的門。
‘吱扭’一聲,讓站在屋外的凌子皓旋即轉過身子,雪鳶的臉上還有清晰的淚痕,正惡狠狠的瞪着他。
老東西眉毛一挑,揣着雙手,一臉不屑的對凌子皓說道:“喏,人在裡面,不過最好靜養,一個月不準下牀,藥單子我已經開好了就放在桌子上,你......”
“雪鳶,交給你了。”
凌子皓打斷老東西的話,頭也不回的就走到了屋裡,關上了房門,坐在白芷的牀邊。
“混小子,你這麼沒良心啊,喂!”老東西對着凌子皓的身影大喊。
老東西望着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來的身影,也不高,和他差不多吧,這可是混世魔王,帝都裡有名的,他一個小老頭惹不起。
“喂,臭丫頭你可不能這麼暴力啊,要知道在小的時候,老朽救過你的命,你忘記了嗎?”
老東西一步一步的後退,腳在下最後一個臺階的時候,給踩空了,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眼睛裡微微產生了一些恐懼。
“我讓你救我的命了嗎,那是爹爹和孃親讓你救得!”小丫頭上揚着眉頭,活動了一下手腕,弄的骨節霹靂作響。
剛纔那個玩笑,她可沒有忘記。
“老朽剛纔還救你的孃親呢,你不來感謝......”
話音一下脫口而出,老東西一下子捂住嘴,眼睛裡東西隱藏的東西一閃而逝。
糟了,他將話給說漏了。
雪鳶狐疑的皺起眉頭,揚起下巴問道:“您老人家不是該嚇糊塗了吧,我雪鳶只有兩個孃親,一個早已經去世,另一個。”說到這,雪鳶眼睛裡閃過一絲痛苦,咬緊脣角,“另一個下落不明。除了這兩個,我沒有別的孃親,縱使爹爹喜歡屋子裡的白芷姑娘,娶她進門,我也不會喊她做孃親的。”
雪鳶的話一下子將老東西給點醒了,緩緩的鬆出一口氣,幸好那個小丫頭沒有想多。
不夠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身上一陣疼痛,一些小小的去哪偷落滿了身上。
“哎喲喂,你還來真的啊,一個黃毛丫頭欺負我一個老頭算什麼英雄好漢!”
小丫頭一隻手停頓了下來,騎在老東西的身上,囂張的說道:“我不是什麼英雄,只是狗熊!”
雪鳶說完就是一頓撓癢癢,弄的老東西哭笑不得,直張口饒命。
那些下人見了之後,都低頭走了過去,不敢多管閒事啊。
凌絕塵的身子從外面走了過來,嘴裡還喘着氣,進到院子裡,就是看到這樣一幅情景。
“住手,雪鳶,做什麼呢,這麼大個人了,一點也沒有女孩子的樣子,以後怎麼嫁人!誰敢娶你啊。”
凌絕塵皺着眉頭,來到兩個人的面前,揪起雪鳶的領子就是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清冷的聲音與平常輕柔形成鮮明的對比。
雪鳶還沒有站穩住腿腳,剛收起淚水嘩的一下就流了下來,一把推開凌絕塵的身子,用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嚷嚷道:“那我就不要嫁人了!”
‘啪!’
是打在臉上的聲音。
驚呆的不只是地上的老東西,也是雪鳶。
她紅腫的臉,隨即看到五個指印,這力道,當真還是用了十分的力氣。側臉看着站在一旁穿着紅衣服的男子,已然成了淚人。
“你打我。我長這麼大,你從來沒有打過我。”雪鳶在外面大喊道。
凌絕塵倒是沒感覺到什麼,一甩袖子,氣氛的喝道:“你若這般下去,哪位公子敢娶你,你看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子,成天就知道在外面鬼混,哪裡還有王府郡主的樣子!”
“我什麼樣子,還不是跟你學的,是,我逛妓院,我在街上惹是生非,我就是這樣,讓全帝都的人都知道我凌雪鳶就是一個小混混,他們也不配娶我。”
說完之後,往後退了幾步,衝着門口跑去了。
淚水嘩嘩的停不下來,所有的委屈,都在淚水上面。
凌絕塵沒有看那個身影,將一旁愣在地上的老東西扶起來,看着他沒有大礙這才放心了下來。
老東西整理了一下衣服,餘光撇着身邊的男子,說道:“其實你也沒有必要這麼去兇雪鳶,她還只是個孩子,再說她只是在和我來玩笑,又不是真大真鬧。”
“那也不行,若是以前,我自然不會介意,她這一幅樣子要是被她孃親看到,會不會失望,玉傾將她託付給我,要讓我好好管教,這再過一年就是及笄,以後我也再不能任由她胡鬧下去。”
凌絕塵說到玉傾的時候,眼睛望着屋子裡面,眉宇間夾雜着一絲擔心。
老東西拍了拍凌絕塵的肩膀,將衣服上的灰塵揮去,走出院子。
他知道凌絕塵這孩子不容易,到現在始終未曾娶親,對雪鳶照顧有加,他之所以這樣,應該是知道了玉傾的身份,不然也不會發這麼的火。
凌絕塵希望雪鳶像正常的一個女孩子那般,討人喜,這樣玉傾見到之後,也會對她放心。
其實最應該怪的人是他自己。
凌絕塵看着自己的右手,剛纔那一掌下去,虎口發麻,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他也痛,不想出手,雪鳶跟了他這麼多年,好的沒有學到,身上的臭毛病都學會了。
不怪自己又是怪誰呢。
凌子皓聽到聲音後,打開門走了出來,剛纔的那一切,他大概瞭解一番,走到凌絕塵的身邊說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凌絕塵將凌子皓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給抖了下來,側過身子,沒有看他,“白芷姑娘爲你付出不少,你選個良辰吉日,將她娶回家吧。”
“我知道。”凌子皓擡頭說道,“剛纔出去,有沒有查到一些蛛絲馬跡。”
凌絕塵自嘲的笑了笑,轉過身子對着凌子皓說:“你是讓我實話實說呢,還是讓我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廢話,趕緊說!”
剛纔聽到動靜後,凌絕塵趕緊跑了出去,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就消失在眼前,速度快的令人咋舌,這個人不簡單,就那一眼,凌絕塵還是認出來了。
自己追不上,索性就不追了,打算回來的時候,看到拐角處兩個神神秘秘的影子,凌絕塵躲了起來,並沒有打草驚蛇。
走進一瞧,是慕嫣的下人。
凌絕塵想到這裡,淒涼一笑,“這得好好問問弟妹了,兩個貼身丫頭不再院子裡伺候着,來到這邊湊熱鬧,還真是讓人忍不住想多啊。”
凌子皓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他知道慕嫣越來越大膽,沒有想到竟然敢派人監督。
“好了,我也該走了,你自己好好處理吧,沒有什麼事情不要來打擾我,除非是你和白芷姑娘成親那天。”
話一說完,他就迫不及待的回府,問了一圈的下人,說都沒有見到雪鳶的身影。
他親眼看到那個小丫頭跑了出來,不是回府又是去了哪裡。
“王爺,王爺。郡主房間留下一封書信,說是離開了。”
凌絕塵緊緊皺起眉頭,從下人的手中拿過來,上面幾個大字特別的醒目,卻是是她的筆記。
“我走了,記住,不要來找我!找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