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還以爲,站在你面前的,是從前那軟弱無能的廢物?”長劍襲胸,方澤羽卻不加阻攔,穿過紫色長袍,削鐵如泥的寶劍彎折,如同刺到堅不可摧的堅固,未見寸功。
折身迴轉,心裡駭然無比,赤練弟子身體微躬,警惕的道:“刀劍不入?”
“我今日找的,只是清風弟子,你修爲太弱,還是早早知難而退,下去吧。”負手而立,方澤羽不是託大,而是不屑。
他就站在這裡,對方依舊不能動他分毫,如此人物,實在差勁,就算要正名,要立威,也得找個像樣的,最起碼,也需是個王道四重的王師派弟子。
“休得小瞧於我!”滿心羞憤,當着自家師尊的面,被人如此小視,赤練笛子顯然已經感覺到了自己一片黑暗的前途,眼睛裡狂怒一閃,猛然暴喝:“吃我劍訣!”
手中寶劍割裂手掌,鮮血染紅劍身,熒光微閃,離體而去。
沒有真元的加持,寶劍詭異的浮在赤煉弟子身前,微微抖動。
雙手法印變幻,不見四周天地靈力涌動,但是嫺熟無比的結印速度,卻是讓人明白,對即將到來的劍訣,赤練弟子已經掌握已久。
沒有四重修爲,便等若凡人一個,無法御使天地靈力,許多仙道手段,都無法施展。
而劍訣,顯然是四重才能具備的力量。
此時迫於羞憤,赤煉弟子拼死而戰,強行用體內精血催動寶劍,施展劍訣,場外衆人頓時搖頭嘆息。
經此一役,耗盡所有心血的赤煉弟子,即便保住性命,也只是一個廢人。
所有靈力消耗一空,須得重頭再來的他,卻已經過了修煉王道的最佳階段,終其一生,大概也與四重無緣。
四重可以信手拈來的劍訣,在三重赤煉弟子手裡,顯得如此沉重,不斷噴出大鼓鮮血,染紅胸前衣襟,赤煉弟子已經不能回頭。
“路,是自己選的,你如此蠢笨,難怪始終不能領悟四重奧秘。”嘲諷一聲,方澤羽沒有一絲憐憫,當年,這些人對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去死!”張開慘紅的嘴脣,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猙獰無比,赤煉弟子最後狂噴一口鮮血,吐在身前寶劍之上,整個人重重倒地,氣機開始消散。
“第一個,是不是太過簡單?”怔怔失神,眼前寶劍猛然浮空,滴滴作響,方澤羽斜視一眼,未曾放在心上。
寶劍上傳來的靈力如此可笑,沒有一絲危機感,能讓方澤羽重視。
四重以下皆螻蟻,王師派祖訓,果不欺我。
咻!
破空之聲乍現,吸盡赤煉弟子心血的寶劍迅速飛來,朝着方澤羽斬去。
與方纔不同,劍刃之上流光隱現,一股無法言語的鋒銳,似乎在訴說着它與方纔的不同。
但是結果,卻還是相同。
擂臺上的溫度急劇拔高,稍顯昏暗的山腹在青稚離去後再度猶如白晝,方澤羽的身形隱匿在火焰之中,令人看不清楚,但那股存在於天地間的霸氣,卻充斥着所有人心間。
沒有一絲聲響,靠近的寶劍還沒來得及觸碰方澤羽的身體,哪怕一根毫毛,在空中,已經融化成點點鐵水,落在地面。
劍上蘊含的那絲用心血強行凝結出來的真元,煙消雲散。
悲哀,可笑。
一股悲涼從赤煉弟子心頭泛起。
同門之誼雖然交情尚淺,但是同爲赤煉弟子,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師兄弟拼上性命才能施展的招數,在對方眼裡如此不值一提,一股難言的怒火,燒遍了赤煉。
死得不如一條狗,地上的赤煉弟子,已經沒有氣息,過激的行爲,葬送了他鮮活的生命,四重,變成了他永遠的美夢。
“那麼,是我贏了?”站在原地,環顧全場,渾身火焰盡數收斂在手,任憑虐炎在指間跳躍,方澤羽輕聲道:“若是跟他一般的廢物,就不要上來了。”
強大!囂張!霸道!
滿場沉寂,方澤羽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山腹,重新出現在人前的他,帶着無法抗拒的強勢,蔑視着所有同齡弟子。
“混賬!”
“張狂!”
“待我上去,好好教訓教訓他!”
片刻之後,譁聲四起,猶如在滾燙的油鍋裡滴入冷水,爆炸開來的山腹被怒罵聲掩蓋。
“無能的人,就只能張嘴喊喊,我就站在這裡,不服的,上來試試。”被轉身體,望向一臉漠然的無塵子,方澤羽昂首挺胸,第一次,在無塵子面前,停止了脊樑。
依舊不爲所動,不管是當年看着方澤羽被人戲耍,任意蹂躪,還是今日方澤羽戲耍別人,強勢無比,無塵子始終一臉淡漠,沒有鼓勵,沒有欣慰,也沒有嘆息。
反倒是站在無塵子身邊的莫雲,朝着方澤羽點了點頭,滿臉是笑,怒雷和辛寧也是一臉笑容,朝着方澤羽不斷揮手。
“下一場,蒼松方澤羽,對彩霞鶯歌。”
所謂年末小比,各脈事先早已做過安排,私下比拼過後,最強的弟子,纔會站在演武擂臺上,而如今的彩霞峰,天資出衆的鶯歌,自然是首當其衝。
“我棄權。”躺在逸塵子懷裡,鶯歌連頭都沒擡一下,視線始終停在方澤羽身上,輕聲對逸塵子道:“師傅,你說比起柳巡風,方澤羽怎麼樣?”
眉頭微皺,逸塵子有股不安的感覺,鶯歌這丫頭,是她這些年來最看重的弟子,稱之爲視如己出亦不爲過,原本活潑可愛的性子,這兩年卻開始轉變,總是默不作聲的修煉倒也罷了,每過些時候,總能瞧見她一個人坐在牀上發呆,尤其是近日,這種情況,更嚴重了。
“若是日後,當是方澤羽強,可是眼下,就說不好了。”抱着鶯歌,逸塵子笑了笑,寵溺的道:“四重,乃是修者的分水嶺,也是至關重要的一重天地。”
“這個人家知道,可是我不也是四重?不一樣打不過那小子?”嘟起小嘴,摟着逸塵子纖腰,鶯歌不滿的道:“據我所知,那小子,還是三重呢!”
“不一樣的。四重,也分境界高低,許多人跨入四重便沾沾自喜,殊不知四重纔是修仙遙路的開始。”耐心解釋,逸塵子道:“兩年內,若是不能突破初期,進入中期,那麼終其一生,再難寸進!而你,現在就是停留在初期,固步不前!”
“師傅你說我在柳巡風手裡走不出三招?莫非他已經突破初期,步入中期了?”稍稍明白,鶯歌有些氣餒,原以爲大家都是四重,修爲也不會相差太遠,今日逸塵子這麼一說,她頓時明白自己與柳巡風的差距。
“中期!甚至將要窺探末期!”眉間帶着冷然,逸塵子冷笑:“傾盡空塵師兄多年積蓄下來的靈藥,便是一屆蠢材,也該開竅了!”
“那師傅你也爲我尋來靈藥,幫我突破初期吧!”搖了搖逸塵子,鶯歌連忙撒嬌,對她,逸塵子一向有求必應,些許靈藥,不在話下。
“胡鬧!”輕聲呵斥,逸塵子皺眉,道:“如此做法本末倒置,等到進入五重,再多的天才地寶也不能起效,空塵子師兄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可惜柳巡風地靈之資,就要毀在他的手裡,你是不是也想爲師跟他一樣,用靈藥將你餵食到五重,然後讓你永遠不得寸進?”
“小氣師傅。”嘟起小嘴,顯得很是不滿,鶯歌卻也不再糾纏,試探的問道:“那隻吃一點點,可好?”
睜大的明眸裡滿是委屈和渴望,令逸塵子哭笑不得,擡手打了一下鶯歌的腦袋,氣苦道:“等需要的時候,我自會給你靈藥的。”
“好嘛好嘛。”搖頭晃腦的趴了下去,鶯歌的視線再度回到方澤羽身前,嬌軀一震,望着他身前那人,怔怔失神。
“你不是想知道他們誰更強嗎?那麼仔細看看,便知分曉。”
“本場,蒼松方澤羽,對清風柳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