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任誰都能理解之前婁宿樓涵灼所說的話:一直都被人視爲是丞相的“李代僵”,不過只是一把桃木劍。儘管依然不清楚之中的關係,可已經不再是一無所知——特別是當沈穆嵐認出了那兩人之後。
但是,召晉真人的舉動,卻遠遠超過了衆人的意料。
“小苗,”畢宿訾宇臻看出了端倪,“你師父究竟是什麼人?”
“畢宿果然厲害,”小苗讚道,“我師父召晉真人,就是瑞獸貔貅啊。所謂召晉,就是招財進寶的意思啊。”
說完,小苗轉身,繞着三人小組,作了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緊接着,他們三人腳下,出現了一個複雜的陣法。
“昴宿小姐,畢宿訾宇臻,觜宿宓槿,”小苗飛上畢方鳥,離開他們三人之前,留下最後一句話,“千萬不要離開那裡!”
估計之後的事情,會變得難以預料,昏微毫不遲疑地下令,要求士兵們帶着驚恐的人羣儘快撤退離開,至少也讓他們躲在安全的、不會被傷害到的地方。事後證明,他當時的這個舉動,似乎更甚於“登基大典”上任何抓住權力的儀式,讓他可以更牢固地握緊手中的權力。從在那一刻起,無論是滿朝的文武百官,還是全國的黎民百姓,都在心裡認定了他們未來所要追隨的王者。
如果將七個星宿明珠召喚出的白虎七星,比作是七座小土丘的話,那麼召晉真人——或者應該說瑞獸貔貅,就如同連綿起伏的山羣,橫臥在空中。
面對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李代僵卻沒有一絲畏懼。他依然冷笑:“紫微神手下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像是受到了污辱,貔貅擡起前爪狠狠地拍向李代僵。其間所引發的巨大沖擊,直接或者間接地影響到了天上的朱雀。
沈穆嵐很懷疑朱雀大概是跑來看熱鬧的。因爲它吼完幾聲之後,就一直停在天上靜觀其變。反倒是現在受到波及之後,它立刻扔下無數火球,砸在貔貅身上。
“好啦好啦,朱雀大人。”小苗騎着畢方鳥,飛到朱雀面前求情:“師父也不是故意的啦,你也知道他好久都沒出來活動了,難免控制不好力度嘛。”
正當他們說話時,忽見一道道咒符連接如繩,纏繞在貔貅身上,將它五花大綁。只聽貔貅哀叫一聲,居然像球一樣被人扔了出去。
朱雀轉頭,怒目望着地上小如螞蟻的李代僵。爲躲開貔貅而散開的鳥羣,在定彥的指揮下,漸漸回到朱雀身邊,依舊整齊地排列好隊伍。
“轟!”
看到朱雀身上的烈火燒得更加旺盛,誰都明白它是真的怒了。
而李代僵似乎還打算火上加油。他輕蔑地說:“不過如此嗎?看來紫微神手下,也沒幾個像樣的貨色了。”
這番話嚴重激怒了朱雀。只是不等它有所反擊,李代僵似乎已經被人制住了。
結果,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朱雀收起怒火,繼續蹲在天上看熱鬧。
“李大人啊,”小苗站在李代僵的身後,笑眯眯地說:“雖然我師父好吃懶做、視財如命,但是,你怎麼可以這樣小看我師父呢?”
話音剛落,召晉真人從天而降,出現衆人視線中。
“你……”當李代僵發現自己不能動彈時,總算是收斂了之前囂張的氣焰。
小苗向來善解人意。“你還是放棄吧,只要被我踩住影子的人,是不可能動得了的。”
“收回前言,我還以爲這裡的都是廢物呢。”李代僵居然相當讚賞小苗。
“小苗,快跑!”
可惜,召晉真人叫晚了。李代僵的身體突然爆炸,身上所有的“零件”全都炸飛,包括他手中那把桃木劍。
“小苗!!!”
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昴宿發瘋似的衝去,想要找到小苗殘存的軀體。但是地上什麼都沒有留下。
大家很快都聚集到了一起,準備一起尋找小苗的身體。誰也不相信,小苗竟然會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喪生於此。
“我早該發現那不是他!”沈穆嵐顯得相當自責,“李代僵那麼陰險狡猾……”
畢宿訾宇臻扶住眼睛,思索着什麼。觜宿宓槿忙着安慰昴宿。婁宿樓涵灼睜開金目,四處搜尋。胃宿小朋友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
“參宿……參宿,你放心啦……”奎宿試圖安撫沈穆嵐。“小苗他不會有事的……不信,你問召晉真人。”
“失去”徒弟的召晉真人,卻一點也不悲傷。他正興高采烈地在安排他們幾個人,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好像要做什麼事情。
“沒事的,沒事的,大家都站好,小苗馬上就會回來的……”
“你要幹嗎?”
按照召晉真人的要求,衆人站成成一列橫隊,在陽光的照射下,地上灑一大片影子。
一個黑影在衆人腳下的影子中游動。一個黑色的腦袋從影子中漸漸冒出,隨後一個黑色人形的立體影子,從地上的影子中脫離出來。
然後,大家驚訝地看到,小苗出現了。
召晉真人伸手捏着小苗的身體。“哎,這裡的土質不錯啊。”
“小苗!你沒事了?”昴宿拉住他前後左右上下不停地看,“我還以爲你……”
“我沒事的啦。只是要重新做一個身體,有點累人。”小苗神色頗爲疲憊。“啊,算起來,從昨晚到現在,一共做三個身體。”
“那你幹嗎不在影子裡多呆一會兒。”召晉真人很心疼地說,“這樣就不太累了嘛。”
“可是這樣的話,昴宿小姐會擔心的呢。”小苗微微一笑,“我好高興,昴宿小姐會擔心我呢。”
衆人誰都沒有膽量告訴小苗,他們明白昴宿擔心的是其他事情——比如她一手栽培出優秀小受受慘遭毒手。
“恩公!!!”
沈穆嵐回頭,看到昏微從不遠處跑來。在他的身後,人羣逐漸聚集了起來。
“你們都是沒事吧?”
“呃,我們都沒事。”沈穆嵐很尷尬,“不好意思,把這裡都毀了。”
“這不是你們的錯。”
昏微搖搖手,轉身對着身後的臣民開始發表登基演講。從淑士國的起源講到現在的發展,包括從前受到有易國的壓迫,自己的流落他鄉,聲情並茂,感人肺腑;之後又談到遇到“白虎七星”的幫助,知道“天將降大任”給他,以及朱雀仙的保護(沈穆嵐懷疑朱雀之所以還不走,估計就是爲了聽昏微的感恩戴德),他應當如何勵精圖治,奮發圖強,救民於水火之中,帶領全國人民一起重建家園。
全篇演說慷慨激昂,具有很高的煽動性,以至於人們都被他鼓舞得三呼萬歲,一時間地動山搖。
至此,昏微算是完成了他成爲王者的一切儀式。在此之前,他的人民都不認識他,但是在此之後,他的人民都會忠貞地擁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