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憶雪聽見這話,沉默了。
事實確實如此,有了這塊金牌,見到任何人,都可以不行禮,去任何地方,哪怕是關押重犯的刑部天牢,都不會遭受任何阻攔。
這便是金牌賜予的權利……
見金牌如見皇帝。
她不明白爲什麼陛下會將如此寶貴的金牌賜給這麼一個不學無術......
起碼錶面上看起來不學無術的紈絝。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確實擁有金牌,而金牌也確實是真的。
夏憶雪僅僅猶豫了片刻,便答應道:“好!”
旁邊的潑皮混混們還在等待着這些捕快將自己釋放,卻沒有想到那個年輕公子哥和夏大魔頭說了幾句話。
看押自己的捕快們便沒有了任何動作,甚至開始押着他們往京師大劇院外面走。
終於有人再次慌了神,大聲喊道:“誤會,一定是誤會,我們是楊公子的人啊!”
“怎麼搞的,楊公子的人,你們也敢動,到了京都府衙,這件事情可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了!”
有膽子大的扯起楊明的虎皮,殊不知方休針對的便是楊明!
孫老頭看着這些潑皮混混被捕快們帶走,臉上露出擔憂之色,走到方休的面前,開口問道:“方公子,這些人可是尚書大人派來的......”
方休看着孫老頭,說道:“雖然我沒有見過尚書大人,可是我想,他不會無聊到這個地步,派一些潑皮混混來砸劇院的場子。”
“那......”
孫老頭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咬了咬牙,問道:“可是公子與那位禮部尚書的公子有什麼衝突?”
方休想了想,說道:“不算是什麼衝突。”
孫老頭聽見這話,鬆了口氣。
既然不算什麼衝突,那麼便還有緩和的餘地,大不了讓出一些利益,總歸能回到原來的平靜。
只要安穩下來,憑藉竹軒齋送來的劇本,京師大劇院便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只是在一場宴會上,砍了他一條手臂。”
方休淡淡的道。
“什,什麼......”
孫老頭聽見這話,整個人都好似呆了。
砍掉了人家的一條手臂,這還不算什麼衝突。
難道必須把人家滿門抄斬,不留一個活口,這才叫做衝突嗎?
孫老頭感覺自己的心臟在某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那可是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啊!
砍掉他的一隻手臂,這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
怪不得人家會派這麼多的潑皮混混,來劇院鬧事。
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他可能會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
“方公子......”
孫老頭臉上露出擔憂之色,看着方休,小聲道:“如果實在不行,您就收拾收拾家當,離開京師吧。
聽說近些年越州那邊也漸漸繁榮起來,雖然比不上京師與江南,卻也足以生活。
劇院裡面,除了我和老馬兩個老傢伙,其他都是年輕力壯,跟在您身邊,也有個照應。
再將春風樓和竹軒齋抵押出去,能換不少現銀,足夠您在越州東山再起。”
方休聽見這話,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孫老頭的肩膀,淡淡的道:“應該離開京師的不是我,而是楊明......”
“這......”
孫老頭臉上露出猶豫之色,顯然還想再勸。
只是還沒有開口,便被方休打斷:“不要說了,今天下午劇院一切照常,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什麼事情就去竹軒齋找呂掌櫃,他會幫你的。”
“是,方公子......”
孫老頭擔憂的看了方休一眼,想了想,還是說道:“保重,方公子。”
方休笑了笑,也沒有再解釋什麼,跟着那些捕快走出了京師大劇院,
幾個捕快加上十幾個被揍的鼻青臉腫的潑皮混混走在大街上,自然是吸引了無數行人的目光。
“這不是慶豐街上的那些傢伙,他們也有今天!”
“夏捕頭真是青天大老爺啊,這些地痞無賴在城南已經十幾年了,前幾任捕頭還管一管,到了後面,壓根沒人過問。
即便有人擊鼓鳴冤,最多也只是抓了又放,只有咱們夏捕頭真正的爲咱們城南的百姓着想,將這些傢伙抓了起來!”
“呸,狗一樣的東西,你們也有今天!”
一時之間,羣情激憤。
無數百姓沿着街道,跟着捕快的隊伍,一路走一路罵。
這些地痞無賴在城南混跡已久,對於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因爲以往每次捕快抓人,都是抓進去沒幾日,便因爲沒有足夠的證據,又給放了。
只要他們一出來,必定會報復一些人。
時間久了,大家漸漸的也就絕望了,對於京都府衙能夠徹底關押這些人,也已經不報有希望。
直到如今夏捕頭的出現,纔看到了一線曙光。
夏捕頭是什麼樣的人,整個京師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被她抓到京都府衙的人,沒有能夠好好走出來的。
即便是勳貴子弟,出來的時候也都是遍體鱗傷。
這些,京師的百姓們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方休走在夏憶雪的身旁,看着道路兩側無比激動的百姓,也感覺到了一絲觸動。
這些人雖然沒有讀過書,不認識什麼字,卻要比很多讀書人都更加懂的道理,也更加質樸。
看見這些百姓,方休覺得像是看見了自己。
畢竟自己也是這麼質樸的人啊!
從這裡到禮部尚書府需要走將近一個時辰。
因爲京都府衙剛好在相反的方向,所以夏憶雪特意派了人回京都府衙。
她自己則是押着這些潑皮混混,朝禮部尚書的方向走去,
一路走來,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自發跟着隊伍的人也是越來越多。
在並不寬闊的道路上,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方休看見這一幕,也有一點被震撼到了的感覺。
一個時辰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卻也不長。
很快,一行人便走到了禮部尚書府的街道口。
不遠處,禮部尚書的府邸前,兩個看門的下人正在閒聊。
其中一人擡頭,剛準備說些什麼,忽然看到了遠超擁擠的人羣,頓時慌了神,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了。
另一人見他這樣,臉上露出疑惑之色,轉頭看去。
看見眼前的一幕,他怔了怔,還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揉了揉眼,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喃喃道:“我的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