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宦官領着方休,還沒有走出幾步,便看見另一個身穿宦官服飾的小宦官走了過來。
恰巧,這個人,方休也是十分的熟悉,正是他來到這片世界以後,見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宦官,張文。
那小宦官見到張文,微微一怔,隨即立刻便反應過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張公公......”
張文雖然也只是一個小宦官,可卻是任職司禮監,而且有一個隨堂的位置,相比於他這個無權無是的小宦官,要強上不知道多少。
因此,那小宦官見了張文,自然是要行禮的。
張文卻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到方休的身前,端端正正的站好,朝方休行了一禮,而後道:“方少爺,奴婢早就知道您今日要來宮中,特意準備好了,要出去迎您,卻沒有想到還是慢了一步,奴婢真的該死......”
方休見到這一幕,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並不在意。
而張文則是看向了一旁的小宦官,似乎想起了什麼,看向方休,笑呵呵的道:“對,方少爺,您上次交代給奴婢的事情,奴婢一直記在心裡呢。
只是這段時間,宮裡在忙公主殿下的生辰,奴婢做了司禮監的隨堂,有一些事情比較忙,實在抽不出空來。
而且,奴婢上次也忘了問您了,之前衝撞了您的人,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一旁,那小宦官表面上低着頭,似乎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可實際上一直注意着方休和張文的對話,此刻聽到這裡,全身上下都不由顫抖了起來。
衝撞了方大人,這明顯說的是自己啊!
想到這,他不由在心裡升起一股恐懼之情。
張文張公公雖然比不上掌印大太監們,可終究供職司禮監,而是還是一個隨堂,對付一些大太監,或許沒有什麼辦法。
可要是對付他,那還不是輕輕鬆鬆,小事一樁。
恐懼過後,又是一陣慶幸,還好自己機智,搶在別人前面招待了這位方大人。
要不然,自己以後可要倒了大黴了。
“沒事,那件事情,已經解決了。”
方休看了一眼張文,隨口道:“沒有什麼事情,你可以滾了。”
對於張文,方休已經很熟悉了。
‘滾’這個字,只有面對他熟悉或者認可的人,纔會這麼脫口而出。
張文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聽見這個‘滾’字,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二話不說,便行了個禮,然後轉身就走。
“好嘞,奴婢這就滾......”
臨走之前,還笑呵呵的說了這麼一句。
那小宦官見到這一幕,心裡不由掀起了驚濤駭浪。
張公公這等身份,這等地位,見了方休方大人,都如同草芥一樣。
那自己.......
想到這,他的態度更加恭敬,不敢再有一絲造次,小心翼翼的將方休和秀兒領到了後宮的一處宮殿。
這處宮殿的面積很大,裡面種着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一片奼紫嫣紅,看上去十分的美麗。
秀兒見了,都不由發出一聲讚歎。
方休卻是不以爲意。
這種花圃,他見的太多了,或許放在這個時代,還是十分吸引人的東西。
放在他那個時代,最多也就只能放在路邊,當作裝飾,壓根上不了什麼大的檯面。
或許是時間還早,宮殿裡面的人並不多,只是幾個宮女和幾個宦官忙活着將各種精緻的糕點擺放在案上。
方休看了一眼宮殿內的佈局,剛準備隨便挑一個椅子坐下,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
聽見這道聲音,方休的動作頓時一滯,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沒有看錯,就是楚皇。
沒有想到,沒有見到趙嫣,反而先見到楚皇了。
匆忙之下,方休忙不迭拱手行禮,恭敬道:“臣參見陛下。”
一旁的秀兒見到這一幕,整個人都有些慌了,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方休見了,伸出一隻手,輕輕的拉住了她的衣角。
秀兒看了一眼少爺,瞬間便想起了來此之前少爺說過的話。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有少爺呢......
於是,整個人都變得鎮靜了許多,學着方休的樣子,朝着楚皇拱了拱手,恭敬道:“草民參見陛下......”
楚皇見到這一幕,臉頓時黑了。
這個小丫頭如此行禮也就罷了,方休這小子可是朝廷重臣,竟然行如此不倫不類之禮。
雖然他內心深處,其實並不在意這些禮儀,可要是讓那些迂腐的言官看見了,保不齊有惹出許多的麻煩。
想到這,楚皇便準備開口訓斥一二。
而是,轉念一想,這孩子患有腦疾,此刻說不定便是腦疾發作,忘記了行跪禮,自己若是跟他計較這個,成何體統。
於是,也就作罷了。
只是笑了笑,然後看向秀兒,隨口問道:“這位姑娘是......”
皇帝陛下,在秀兒的眼裡,那是隻存在於話本之上的人物。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親眼見到皇帝陛下。
因此,整個人都有些怔住了。
雖然她平日裡十分的機靈,十分的聰慧,可謂是八面玲瓏。
可是......見到楚皇,不由得感覺到一陣緊張,便什麼都忘了。
方休見到這一幕,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擡眸,看向楚皇,替秀兒回答道:“回稟陛下,她叫做秀兒,是臣府上的丫鬟。
公主殿下出宮私訪之時,便是秀兒照顧的殿下。
因此,今日殿下的生辰,特意囑託臣,一定要帶上秀兒,一同參加殿下的生辰之宴。”
楚皇聽見前面一句話,臉又有些黑。
什麼叫做出宮私訪。
說的好聽一些叫出宮私訪,說的難聽一些便是不聽話,逃婚。
堂堂的公主殿下,竟然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有些丟人。
也就是嫣兒,若是其他人,朕非得將她的腿打斷了不可!
只是,聽見方休說的這些,他偏偏又無法辯駁,也無法喝斥。
畢竟,自己那位寶貝女兒當初卻是逃出了宮,而且還住在了方府一段時間,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麼,最後只是點了點頭,隨口說了一句:“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