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領頭,其餘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同喊了起來:“黑心奸商,草菅人命!”
這八個字,無論在什麼時代,都是極具有渲染力的。
圍在前面的人,知道真相,紛紛朝那幾個喊話的人投去鄙夷的表情。
可是,圍在後面,看熱鬧的人,卻不知道里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見這幾句話,還真以爲出了什麼事情。
其實,對於他們而言,事實是什麼樣子,真相又是如何,壓根不甚在乎。
他們只是想要湊個熱鬧罷了。
於是,紛紛跟着大喊:“黑心奸商,草菅人命!”
一時之間,聲勢浩大。
便是隔着半條街的春風樓,都能聽得到動靜,引得許多食客紛紛離開,想要循聲一探究竟。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煙花坊的掌櫃就算是想要不理會,那也沒有辦法。
畢竟......人言可畏。
煙花坊的名聲如何,倒是沒有太大的關係,關鍵不能影響到自己背後的主家。
想到這裡,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焦急之色,咬了咬牙,又走了出去。
見到掌櫃的出現,全場出現了一瞬間的安靜。
那領頭之人見狀,頓時覺得不妙。
絕對不能讓這掌櫃的先開口。
不然,恐怕最後還是會像剛纔那樣。
於是,趁着煙花坊掌櫃還沒有開口,大聲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你們煙花坊的東西,傷了我兄弟,哪裡有不賠銀子的道理!”
他的聲音極具穿透力,後面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紛紛議論起來。
那掌櫃的聽見這話,眉頭微微一皺。
眼前這個說話的人,可要比這個乞丐難對付的多。
一開口就給自己出了個難題。
若是自己不賠銀子,他就可以繼續煽動圍觀的羣衆。
若是自己賠了銀子,就等於坐實了他所說的煙花坊的東西有問題。
他想了想,如今似乎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只能拖延時間,等着京師大劇院的人過來解決。
於是,開口道:“你這位兄弟都沒有買過我們煙花坊的東西,怎麼能被我們煙花坊的東西所傷?
這件事情,你只顧說你的,卻不願意聽別人的,既然如此,不如咱們到京都府那裡,對峙一番,讓府尹大人決斷!”
這句話,他也刻意的提高了聲調,即便是很遠的地方,也能聽得清楚。
圍觀的人們聽見這話,又開始議論起來。
若是放在以前,這種話說出來,少不得要被人恥笑。
因爲誰不知道,在京都城這種地方,相對而言,京都府尹只是一個小角色,遇上任何一府豪門望族,都是沒有什麼威信。
因而,到了京都府,一定是沒有背景的人吃苦。
可是......
如今,卻是不太一樣了。
竹軒齋上個月新開了一個板塊,便是記錄京都府審案的過程,事無鉅細,全都呈現在報紙之上。
而這報紙,京畿之地的人家,哪一戶每一日不買上一份。
即便是有些不識字的,也會到識字的人,或者說書先生那裡,瞭解一些趣事。
因而,這京都府審案,要比以往公正了太多。
若是有什麼不公正之處,京畿之地,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京都府尹淹死。
不過......
也不知道這竹軒齋究竟有什麼背景,這麼一個板塊推出以後,竟然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聽說,這板塊剛出來的時候,京都府的捕快曾經去過一次竹軒齋,只是沒一會,就灰溜溜的離開了。
京師的百姓們猜測了許多,最終也只能歸在當今天子也喜歡看報,這一方面。
因此,圍觀的人羣之中,有人喊道:“就是,總不能聽你們的一面之詞,有什麼事情,去京都府!”
“京都府尹和夏捕頭可是當今的青天大老爺,你們誰不願意去,只能說是心虛!”
“......”
此話一出,領頭那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反應如此迅速,一下就將局勢扭轉了過來。
事已至此,只能用出最後一個下下策了!
領頭那人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一抹狠色,咬了咬牙,大聲喊了一句:“黑心奸商,草菅人命,抵死不認,今日,我等就替天行道,懲戒你這黑心的奸商!”
說完,惡狠狠的看向那煙花坊的掌櫃,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
衆人見到這一幕,全都懵了。
此時此刻,就算是再愚鈍的人也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明顯是有人要找煙花坊的麻煩!
只是......這手段未免也太過粗糙。
簡直比當初那位飛揚跋扈的方府敗家子......還要囂張。
領頭那人卻已經陷入了近乎瘋狂的狀態,顧不上這麼多。
他是一個習武之人。
這個年頭,收成不好,像他這樣的人,若是沒有大戶人家收留,只能做落草爲寇的生意。
原先,他已經走投無路,準備離開京畿之地,南下去尋些活路。
畢竟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做起許多的事情,總比留在京畿之地,方便許多。
可是,這個時候,卻有人找上了他,願意指給他一條路。
這條路,便是成爲康王殿下暗中的劍。
雖說沒有那麼好的名聲,也不能表示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到了最後,更不能暴露與康王府的關係。
可是......報酬,卻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一個數目。
也就是因爲這報酬,他糾集起了一幫像自己一樣,差一些就落草爲寇的習武之人。
在這京畿之地的某些領域,也算是成就了一番事業。
這在旁人看來,都是仰仗他的實力。
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一路走來,之所以這麼順利,是因爲背後有康王殿下在暗中支持。
如果沒有了康王殿下,他什麼都不是。
因此,每次康王府有什麼樣的吩咐,他都在所不辭,竭心竭力地去辦。
爲此,甚至犧牲了好幾個跟着他一同走來的兄弟。
今日這件事情,在康王府交給自己的諸多任務之中,實在算不上什麼。
敗壞名聲,訛人銀子,毀人商鋪......
這在他們看來,實在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竟然會鬧到這般地步。
既然如此,只能動用最原始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