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綿的山脈間,深翠點綴,起伏山脈之中,連綿的營寨上旌旗獵獵。
很快,山道上數匹快馬奔馳,進出這座寨子。
進來的幾匹快馬,俱都皮襖毛帽,有人快步走上寨子,剩下的人正與守寨的護衛閒聊,言語間多是匈奴語言。
“聽說……南面的那幫黃巾鬧了起來,殺了許多人……人頭能堆起這麼高。”那人誇張的指指旗杆。
“什麼,那倒真的是殺的厲害了……漢人皇帝不管管?”
“管什麼…..那些黃巾本就是亂民暴民,而且現在聽說漢朝,是個大官握了權柄,皇帝還是一個小孩,有這麼高。”他又往大腿量了一下,認真的點頭。
“不過,那胖子大官的手下,倒是出兵應戰了,現在兩邊正打得不消停。”
“哦,現在,大漢已經開始亂了,我們的機會來了,且看我去通報右賢王大人。”
快馬當先的那名匈奴士兵,給四周的熟人打過招呼後,直奔大營帳篷而去。
……
“消息可是屬實?”
說話的上方,大寨露臺上,一名穿皮襖,掛着奢華佩飾的男人坐在匈奴旗下,望着四面圍繞的大山,他名叫呼廚泉。
相比起漢朝的規定,匈奴人的王位繼承製度,比較混亂,兄終弟及就是其中之一。
也就是說如今的匈奴右賢王-呼廚泉,同樣有資格成爲下一任的匈奴大單于。
上一任,南匈奴的大單于於夫羅,自去年被刺身亡後,族中的人並不擁戴他,反而擁立名叫須卜骨都侯成爲了新單于。
一個對於他來講的好消息從南匈奴那邊傳來,那位新單于須卜骨都侯箭瘡復發,幾天就死了,如今單于之位空懸下來,這正是他想要的。
“漢人亂了……”呼廚泉一拳砸在手心,然後手掌又狠狠的握緊,捏出汗來。
這樣混亂的時間,他心裡想要趁此機會劫掠一番,然後返回南匈奴收買族人,成爲新單于。
畢竟,他纔出兵不過幾次,收穫之豐便已經如此豐厚,甚至超過了他的預料,漢地富庶,果然是名不虛傳呀!
有了這些財物,他的部落就可以安心的度過寒冷的冬季。
明年他就會擁有更多的牛羊,馬匹,草場,也會有更多的勇士來投奔他。
隨着力量的強大,那個草原上最尊貴的寶座,離他就更近了。
只要集結各部族兵馬,並不怕漢人報復的,甚至還有可能與西匈奴較量,然後合併,重現當初匈奴盛世。
他幻想着自己登上單于寶座,在自己的金頭大纛下,無數的部落酋長俯首跪倒,用最卑微的神態歌頌自己的偉大...
想的有些遠了,隨後,興致勃勃的呼廚泉召集麾下,帶着他的侄子劉豹,盡起寨中五千餘名匈奴騎兵,準備趁着河內羣內混亂的時候,盡數洗掠一波河內資源!
一場戰火,隨之掀然而起。
...
時過三更,夜深入髓...
“啪踏、啪踏...”
當天色完全的漆暗下來,河東的官道上,單人獨騎,手持令旗錦卷,頂着星光在策馬奔馳,他的臉上,帶着滿面的風塵之色,顯然是從遠道趕過來的。
再往西最多不過數裡的道路上,一排排的旌旗,在夜風裡獵獵招展。
於寒風凜冽的吹刮聲中,無數腳步邁動,轟轟轟的在大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斑斑點點的火光猶如一條火龍蜿蜒而行。
火焰跳動着,驅散無盡的黑暗,鎮壓可怕的氛圍,無盡的光華不但沒有刺眼,反而給人一種心靈上的溫暖,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
夜入深下來後不久,那匹獨騎便與那人海潮流,相互碰面,帶着迅猛的強烈勁風,迎面而來。
“籲……!”猛力一勒戰馬,那名單人騎士斥候,擡頭微微的一撇,驀然掃到了那段蜿蜒、連綿不絕的軍隊,瞬間恭謹的面色一沉。
翻身下馬跑了幾步,此時在斥候的前方的洪流大軍前鋒,也已然注意到了這個突兀的騎兵,一揮令旗,隨後的三軍軍隊,驀然爲之止步。
“來者何人?”爲首一名騎兵,眼眸微擡,撇了一眼那名斥候,喝問道。
“某乃河內郡,轄下莫支縣城守,奉縣守都尉大人之命,傳八百里加急封迅,前往尋求救援,十萬火急,還請幫忙引薦一下貴將軍。”斥候一臉急切的抱拳恭謹道。
“容我去通報一二。”那騎兵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斥候,令其原地待命,自己則是快速奔馬,奔中軍而去。
片刻後,自中軍騎兵羣處,分出一部分騎兵,簇擁着一名白甲將領以及一員披甲女將,匆匆趕來。
很快,在那斥候所低頭,垂下的視線裡,粗壯的馬蹄踩踏着泥土,馬鼻朝着那信使頭頂噴出兩道熱氣。
“便是你說的,河內有急報,需要請援?”爲首之人微微一瞥,詢聲問道。
“諾!正是!”斥候單膝跪地,雙手攤開,恭謹萬分的,將一封裝在漆筒的信函,呈了上去。
馬背上一名白甲將士,探手接過信函,拆開一掃,頓時眉頭瞬間蹙起。
“怎麼了?高大哥?”在白甲騎將的身後,身披甲冑的呂玲琦,好奇地詢問道。
“河內遭劫,匈奴來襲,情況有些不妙啊。”高郅悠悠一嘆,解釋道。
現在的大漢王朝猶如一座被濃煙籠罩的巨大火山,已經積蓄了太多的能量,只要輕輕一碰,立刻就會噴發出無邊的火焰,人力是根本無法阻止的。
但是,無論如何,也絕對不該讓那些外族,趁亂而禍害央央大漢!
雖然高郅他也是爲這事情憤怒,但慈不掌兵,他更擔心的是匈奴這番舉動帶來的威脅。
匈奴兇猛,之所以敢是縷縷進犯大漢,但是除了憑着馬快之外,就是憑着弓箭之利、攻襲之迅猛,奔襲速度之快。
更重要的是一旦事情不利,當大漢的大軍圍攏而聚,匈奴更是可以不顧及那些漢人的死活,直接衝殺出來,到時候潰敗都不是不可能。
來去自如,破壞強大,無疑便是匈奴人的最大威脅所在。
回頭一望,自己身後的西涼騎兵們,個個體型魁梧,彪悍不凡,各自帶着寒光閃閃的兵刃。
高郅頓時心中信心,多了許多。
“玲琦,交給你一個重要的任務。”高郅想了想,驀然沉聲,鄭重的轉頭對呂玲琦囑咐道。
“幫我帶着大部隊,繼續回赴長安。”
“...好。”女孩本想留下,但考慮到自身還未恢復,怕拖累於高郅,便接過令牌,點頭答應。
“牛莽,且讓你領着本部精騎,護持玲琦,以及俘虜,繼續回撤,我帶五千騎且去看看。”
“諾。”
這邊,馬背上身影點了下頭,隨後一夾馬腹奔了出去,周圍數千精騎,並着大批士兵,踏着轟鳴跟在後面奔馳,直到後方的人影漸漸變成了黑點,再也看不到爲止。
轟隆隆隆的馬蹄如同雷霆踏過大地,然後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