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姨,你要帶走我麼?”
看到青凰的一瞬間,葉鸞音瞬間變得面色煞白。
剛纔幾位高手出去是決鬥去的。
一定是誰贏就聽誰的。
現在青凰先回來了,那豈不是意味着……
塗山晴嵐更是面色大變,趕緊衝過來把葉鸞音攔在身後,耳朵上的絨毛根根炸起,對青凰怒目而視:“你把我老闆怎麼樣了?”
看着兩人緊張兮兮的模樣。
青凰淡漠地搖了搖頭,深深地看了葉鸞音一眼:“你老闆沒事,你繼續待在烈穹,待建功贖身之後,莫要再從事紅娘這個行當。”
葉鸞音愣了一下:“啊?你不趕我走了?”
塗山晴嵐忍不住叉起腰:“我就知道,敢跟我老闆碰,捱揍的肯定是你!”
青凰沒有心思辯解。
錯開一步就朝房間裡走。
塗山晴嵐也錯開一步,攔住了她:“你都輸了,還進房間幹什麼?”
青凰目光投向牀榻上的敖天:“看他。”
“看他做什麼?”
塗山晴嵐分毫不讓:“是不是因爲他今天攔了你,你惱羞成怒想要過來報復?”
青凰被她整得有些頭疼:“若我惱羞成怒,又爲何贈他丹藥?”
“欸?”
塗山晴嵐愣了一下,感覺她說的有幾分道理。
卻還是杵在原地,不想放她進去。
這個時候。
王覃開口道:“晴嵐姑娘,鳳凰族向來不屑說謊,還是讓她進來吧。”
塗山晴嵐這才癟了癟嘴,讓了一步,扯過葉鸞音的手,到一邊安慰去了。
青凰走近,對王覃點頭示意。
王覃笑了笑,做出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青凰這纔看向御醫:“他怎麼樣了?”
“應當無礙!”
御醫趕緊把他剛纔的結論講了一遍。
青凰看着敖天,若有所思。
隨後又從懷裡摸出一瓶丹藥放在牀頭:“讓他醒了吃,告辭。”
說罷。
轉身準備離開。
失神許久的敖天卻驀得驚醒了:“姑娘留步!”
“醒了?”
青凰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他:“你還有事?”
敖天坐直了身體,拱手道:“多謝姑娘贈藥!”
青凰淡淡道:“你的創傷因我而起,贈藥補償理所應當。”
“這可不止補償!”
敖天拿起牀頭的丹瓶,神色肅穆:“如今在下神魂無虞,甚至多了不少精進的空間。丹藥彌足珍貴,服用一顆已經是承了姑娘恩惠。這瓶丹藥還請姑娘收回,姑娘美意在下記在心裡,以後在下定會尋得機會報答。”
青凰微微搖頭:“丹藥對外人彌足珍貴,對我來說卻是隨時可煉之物。贈你並非贈你,而是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希望胞姐想要成爲的樣子,就當是我送給青鸞了。”
“可……”
敖天有些猶豫,其實在今日之前,他的精神就因爲龍騎舞強行馴化留下了不少隱疾,今日更是惡化了好幾倍,即便如此,這養魂丹都能輕易治好,並且餘下許多藥力。
丹藥之珍貴,他心裡清楚的很。
光是這一顆丹藥,就能抵得過自己先前服用過的所有天材地寶。
若再服用一顆,修爲肯定能更加精進,甚至有可能摸到一品的瓶頸。
雖然不知道這樣到底算大聖,還是算真君。
但丹藥對自己潛力的提升是毋庸置疑的。
可再收一顆,他沒那麼大的臉。
見敖天還想拒絕。
青凰微微蹙起眉頭:“讓你收你就收着,堂堂龍宮後裔,怎麼像個婆婆媽媽的人族婦人?”
王覃嘴巴動了動。
只想問一句,人族婦人怎麼你了?
但過了一遍理智,終究沒有發出聲音來。
敖天沉思片刻,鄭重道謝:“那就多謝姑娘了,丹藥的恩情,在下定會報答。”
青凰下意識就想說一句“誰要你報答了”。
不過頓了頓,轉而說道:“這是你的事情,好好養傷吧!”
說罷。
轉身離去。
路過葉鸞音的時候,葉鸞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生怕她出爾反爾,直接把自己拎走。
不過好在青凰並沒有這個意思。
甚至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隨手收回籠罩在她身上的真凰之火,就徑直出了房門。
塗山晴嵐捏了捏她手心,笑着安慰道:“我就說不用怕吧,這傻鳥高傲的很,不,不會……”
她忽然有些想不起那句話怎麼說了,撓了一會兒頭才續上後半句:“她不會吃自己的話,把自己吃胖的。”
王覃在旁忍不住補充道:“晴嵐姑娘說的是不是食言而肥?”
“對對對,就是食言而肥!”
塗山晴嵐連連點頭,笑着感嘆道:“你們人族還怪懶的,這麼長一句話,愣是被你們懶到只剩四個字。”
王覃:“……”
她覺得,對自家狐仙加強一下文化教育很有必要。
烈穹雖然是虎狼之國,向來以鐵血征伐聞名於世。
但其實平均文化水平,比很多宣稱熱愛和平的小國都高。
不管怎麼說,塗山晴嵐都在烈穹立了廟,以後也少不了說話的機會。
要是在什麼正式場合,她再有了同等水平的發揮,那狐仙的格調就全掉光了。
葉鸞音則是走到敖天身邊:“謝謝你!”
“不用謝!”
敖天微微挺胸:“你是秦大人的朋友,我幫你的忙理所應當。”
葉鸞音感激地點了點頭。
心中卻有點怪怪的。
因爲敖天現在都不願意稱秦牧野爲姐夫。
這個時候。
敲門聲響起。
外面響起秦牧野的聲音:“天兒啊,醒了沒?”
敖天神色有些嚴峻,掃了一眼房間衆人:“勞煩各位出去一下,我有事情想跟秦大人講。”
塗山晴嵐癟了癟嘴,從這條青年公龍身上感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怨氣。
這種事情她可太懂了。
估計又是娜迦龍族的自尊心作祟,接受不了敖錦成了秦牧野的情人。
她扯了扯葉鸞音的手:“我們走吧!”
“哎!”
葉鸞音點了點頭,便跟着她一起出了門。
推開門。
看到秦牧野。
葉鸞音抿了抿嘴:“老闆,謝……”
“噓……等會再謝。”
塗山晴嵐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衝秦牧野露出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秦牧野有些不明所以,想要問,但她們已經跑遠了。
只能撓了撓頭。
推門進入。
第一時間朝牀榻上望了一眼。
見敖天雖然虛弱,但雙眼之中精神很足,這才放下心來。
有些好奇道:“我看你剛纔受傷頗重,沒想到恢復還挺好。”
“青凰姑娘給了兩枚神藥。”
敖天指了指牀頭的藥瓶。
秦牧野拿起藥瓶打開聞了一下,頓覺一陣神清氣爽,靈魂都有種昇華的感覺,不由嘖嘖稱奇:“沒想到這綠毛鳥還真講究!”
老實說。
他有些意動。
因爲李星羅給的【涅槃之燼】這個命格技帶來的重生效果,正是需要真凰之火催發的。
不過真凰之火,只有最純血的鳳凰直裔才能練成。
不管是鳳凰使,還是青鸞這種修爲並不差的變異種,都沒有修成真凰之火的資格。
所以最後沒跟青凰鬧翻,他心中還有些慶幸。
畢竟拋開戰力不談,自己現在都只是一劫妖神。
雖然硬實力足以吊打很多水貨三劫,但真正能站在金字塔頂尖的,不可能存在水貨,尤其是那些遠古種族,至少都是上千年的壽命,想來是十分能打了。
所以危險還是有的。
若是能有一個隨時使出真凰之火的朋友,肯定是一件相當美的事情。
可以試着結交一下。
“其實……”
敖天解釋道:“她並不是對葉鸞音有惡意,只是過不去他姐姐的坎。對我動手,也只是因爲我阻攔了葉鸞音而已。”
秦牧野眉頭揚了揚:“你好像很在意她的名聲?”
敖天面色一僵,板着臉道:“實話實說而已。”
秦牧野撇了撇嘴,沒有多問什麼。
因爲他也感覺敖天說的沒錯,青凰只是有點像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很在乎自家尊嚴和自己的看法。
說不得壞。
甚至還頗懂審時度勢,也不喜歡虧欠於人,出手也相當大方。
就是感覺這倆人之間的態度好的有些不能理解。
敖天看了一眼秦牧野身上的血污,眼底閃動着興奮的光芒:“你跟劉瀾動手了?”
“動手了!”
“結果怎樣?”
“我保證那張臉,以後只有劉波一個人在用。”
“!!!”
敖天握着拳頭,解氣地捶了一下大腿。
秦牧野坐下倒了茶一飲而盡,乾渴的感覺這才消失:“別高興得太早啊,你應該知道施展龍騎舞的並非劉瀾吧!”
“知道!”
敖天臉上神情有些複雜。
秦牧野又灌了一杯:“說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敖天目光有些陰鬱:“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與劉波一起返回劉家,本想把敖銘的龍丹放下就走,結果劉家說只要我的龍丹。
堂堂龍族,要講信用,於是我就把我龍丹挖出來了。
本想直接切斷龍丹的聯繫,沒想到他們施法,用龍丹反過來影響我的精神。
我知道事情不對,就準備逃脫,但根本逃不了。
迷迷糊糊中,我感覺到好像是劉波過來勸我,後來才反應過來是劉瀾。
結果就是……沒掙扎贏。”
秦牧野笑了笑:“沒關係,你也不用擔心,等找到機會,我把劉勝也殺了。”
敖天沉默。
神色有些掙扎。
秦牧野眉頭一皺:“你該不會還惦記着劉家的恩情吧?”
敖天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敖天怎會是那種恩怨不分的人?劉家對我的確有恩,但本身就開出了價碼,從我把龍丹給他們的那一刻,雙方就已經扯平了,最多隻算還有情分在。
可他們居然心懷不軌,想要馴服堂堂龍族當坐騎。
簡直不可饒恕!”
秦牧野這才點點頭,有些疑惑道:“那你掙扎個毛啊?”
敖天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糾結:“讓龍族當情人,也有些不可饒恕……”
秦牧野:“……”
敖天咬了咬牙:“算了!不關我事,當年的龍宮早已覆滅,我與我姐也剛重逢沒有多久,我沒有資格要求她。我姐一看就很中意你,你對我姐也很好,就連我也受到了天大的恩惠。
這件事我權當不知道,若是有機會,我繼續當你們幹國的神龍元帥,直到把欠你的還完。
你和我姐該幹什麼幹什麼,別當着我面就行。
總之……很多事情謝謝你。
但你別想着讓我叫你姐夫。”
秦牧野:“……”
龍族都是死傲嬌。
他也沒有強迫敖天改稱呼。
畢竟敖錦都瞞了這麼久,可見他們是真的很在乎這種東西。
不急。
慢慢來。
他哈哈笑道:“這種自家人的事情,倒也不用考慮的這麼認真。現在主要還是考慮你的安全問題,如果猜得沒錯的話,劉勝過些日子,會親自來一趟烈穹,我的想法是你先躲一躲,待我解決了這邊的事情,再決定究竟怎麼做。”
敖天:“……”
他有些難受。
因爲秦牧野做到了這種地步,自己不叫一聲姐夫,真的很難收場。
可現在讓他叫,真的有些叫不出口。
猶豫片刻,他只能開口道:“聽你的,我躲哪?”
秦牧野笑了笑:“我來安排!你今日先養好傷,明天我就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他剛纔還真的有點怕這貨梗着脖子親自報仇。
不過現在看看,還是相當理智的。
畢竟光看在狐仙廟的場景就知道,這是近乎奴役的深度控制,靠一腔熱血想要親自報仇,就是純作死,就算死不了也會拖後腿。
腦袋還是挺清醒的。
這就放心了。
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
秦牧野站起身來:“那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派人來接你。”
“好!謝謝!”
敖天神色複雜地點了點頭。
秦牧野笑了笑,便轉頭離開了房間。
轉過身的一瞬間,他神情就凝重了不少。
想給敖天解開龍騎舞的束縛,恐怕還真不太好辦。
看其他人的表現,劉勝應當很強。
雖然放開手腳,自己未必不能殺了他。
但這裡是烈穹的地界,真要動起手來,沒人會幫自己。
“老闆!”
見到秦牧野出門。
塗山晴嵐趕緊迎了上來,看着他身上的血污,有些緊張兮兮的:“你身上的不是你的血吧?”
秦牧野揚了揚下巴:“看不起我?罰你給我八百兩!”
塗山晴嵐趕緊捂住荷包:“我在烈穹純打白工,哪有那麼多錢啊?”
“切!”
秦牧野嫌棄地看了一眼這個財迷。
倒也沒有繼續逗弄她。
畢竟她的全部身家都已經被扣留了,出獄之後也是由嬴霜代爲保管。
狐仙廟給的那點俸祿,已經把她摳搜王的本質徹底暴露出來了。
這個時候。
葉鸞音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仰起臉:“老闆,謝謝你!”
“應該的!”
秦牧野擺手笑道:“你是晴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還能看見你受欺負了?”
葉鸞音嘴脣動了動,好像對這句話有些看法。
不過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只是笑着點了點頭。
秦牧野轉身看向王覃:“多謝王副將了!對了,嬴武那小子去哪了?”
王覃趕緊道:“秦大人離開不久,嬴武就被帝帥傳進宮裡了。”
“哦……”
秦牧野若有所思:“這件事會不會給嬴帥帶來麻煩?”
王覃深思了一會兒,沉聲道:“麻煩肯定會不小,不過嬴帥既然做出這等決定,那肯定已經在心中度量過了,秦大人倒也不必介懷。”
“嗯!有機會再幫我給她道聲謝!”
秦牧野神情肅穆地點了點頭,嬴武被傳到宮裡,肯定是嬴烈也聽說了這件事,希望不要帶來太大的麻煩吧。
對於嬴烈這個開國帝帥,他心裡還是相當忌憚的。
王覃卻是笑道:“道謝這種事情,非本人無以表達,秦大人還是親自來吧!我還有事,就不奉陪了,秦大人自便。”
說罷。
拱了拱手,便直接離去了。
雖然嬴霜已經放棄了,並且說這條路根本沒有走通的可能,但她還是感覺未必沒有機會。
目送王覃離開。
秦牧野轉頭看向憨狐狸和呆頭鳥:“你們跟我一起回吟霜府還是去哪裡?”
塗山晴嵐小臉一苦:“我們能不能住在這裡?嬴霜真的好可怕……”
秦牧野想想也是。
現在情況的確有些尷尬,碰面這種事情,還是能免則免吧?
他略作沉思:“這樣也好!不過想從吟霜府搬出來,還是先知會一聲比較好。你們先回狐仙廟,等跟嬴霜說完之後,我再去領你們。”
“嗯!”
塗山晴嵐點了點頭,便扯上葉鸞音的手:“那我們先走了啊!”
說罷。
便蹦蹦跳跳離開了。
就是葉鸞音扯着她的手,步調有些沉穩,沒有趨向同頻。
到了馬車上。
塗山晴嵐看向葉鸞音:“你怎麼還是哭哭啼啼的,事情不是已經過去了麼?”
葉鸞音癟了癟嘴:“我就是感覺,好像我真的在拖累每一個人……”
“要照你這麼說,我也在拖累老闆啊!”
“可是你是他朋友,我只是他朋友的朋友,而且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
“你就不喜歡他了?”
“啊?”
葉鸞音立馬慌了,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的:“啊,我,你……”
塗山晴嵐努嘴道:“我都聞到味道了,雖然很淡,但是有。”
葉鸞音趕緊說道:“那一定是你聞錯了,我對老闆和敖天只是感激。”
塗山晴嵐笑嘻嘻道:“你對敖天是感激,那味道是從見到老闆的時候纔開始有的。哎,說起來敖天跟你那傻鳥小姨也有哎,雖然都特別淡,但你們要是都成了,說不定他還能成爲他姐夫的姨夫,給報復回來。”
葉鸞音:“……”
感覺有點繞。
很怪!
不確定。
再聽聽。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忽然想明白了什麼:“嵐嵐,你是不是想說,我也不應該對老闆有非分之想?”
塗山晴嵐嘟着臉,點頭道:“你要記得我們應該做什麼。”
葉鸞音思索了許久,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許多:“好!你比我聰明,我聽你的。”
“這纔對嘛!”
塗山晴嵐眉開眼笑,作爲資深紅娘,她可太理解葉鸞音心思萌動了,畢竟秦牧野兩次救她於水火真的很帥。
世間雌性大多都是慕強的,強大且溫和的秦牧野本來就討喜。
好在只止步在了萌動上。
……
“屬下辦事不力,還請嬴帥責罰!”
王覃拱手行禮,面帶羞慚之色。
嬴霜信任自己,纔派自己監視保護塗山晴嵐和葉鸞音。
結果第一次出意外,自己就兜不住了。
不止兜不住。
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她也沒想到,上位戰神在真正的一品面前,竟然與嬰兒無異,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嬴霜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笑着擺了擺手:“倒也不用自責,青凰的實力之強,即便是趙忼也未必是她的對手,敗給她不丟人。”
王覃嘆了一聲:“只是憑空給您添了那麼多麻煩。”
嬴霜面色冷峻:“該來的總會來,剛纔我已經查過了,劉瀾是幾天前到的,青凰更是昨天晚上才入住使館,結果第二天就到了狐仙廟,方纔我在戰鬥現場還遇到了趙忼。”
“您是說,是趙忼指使他們這麼做的?”
“趙忼還沒有這個本事,但也跟他脫不開關係。”
“那您……”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是!”
王覃重重點頭,雖然她不知道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秦牧野身上全是血,她久經沙場,甚至能聞出是哪部分的鮮血。
出血的那個人,肯定已經死了。
歸來的秦牧野和青凰都毫髮無傷,那死的人只能是劉瀾。
打死劉瀾的人是秦牧野。
秦牧野對外是幹國的使臣,但帝帥知道他跟嬴霜的真正關係,至少也會在心裡給嬴霜定一個管教不力的罪名。
難啊!
她隱隱感覺嬴霜有些不理智,因爲無論如何,放任秦牧野殺掉劉瀾,都不像是最佳的選擇。
除了能讓秦牧野泄憤,沒有任何穩賺不賠的後果。
但猶豫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質疑出聲。
嬴霜卻看向她:“使館裡面都發生了什麼事?”
王覃趕緊道:“敖天服下了鳳凰族的丹藥,靈魂已經恢復了正常,後來青凰又送過來了一顆。”
嬴霜微微點頭:“甚好!”
她一開始還有些擔心鳳凰族跟趙忼走得太近。
不過看今天青凰又是旁觀,又是贈藥的,那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只能說劉瀾想的真美,一點進展都未取得,就敢妄想成爲鳳凰族的乘龍快婿。
嗯……
是真·乘龍快婿。
沒關係就好,雖說這次名義上是一起去地府尋找機緣,但只要有利益分配,就一定會有拉幫結派,更何況這本身就是決定烈穹第一位國公之位歸屬的豪賭。
王覃又說道:“青凰離開的時候,撤走了葉鸞音身上的真凰之火,然後秦牧野也去看望了一下。”
“知道了!”
嬴霜微微點頭:“你繼續保護那兩個紅娘吧!”
王覃鄭重道:“屬下告辭!”
目送王覃離開。
嬴霜微微有些悵惘。
老實說。
她能理解秦牧野爲敖天出頭,畢竟劉家做的事情的確有些畜生。
出爾反爾不說,還把神獸的尊嚴踩在地上摩擦,也不怪青凰看着劉瀾被凌遲,都沒有出手的意思。
可……
幫葉鸞音,她是真的有點意外。
因爲從她的視角,秦牧野跟葉鸞音也不過剛認識不久,之後一直在吟霜府住,秦牧野大多時間都在修煉,偶有交集也只是聊聊天。
卻還是因爲一個剛認識的小姑娘,去跟成名已久的青凰硬碰硬。
要知道,青凰可是正兒八經的頂級血統,以前多年前跟那位真君大能切磋,便已經成就了大聖之位,現在的實力只會更恐怖。
即便秦牧野以燭龍之軀成就妖神,加上亂七八糟的能力,也未必是青凰的對手。
可秦牧野還是去了!
只是因爲葉鸞音是他朋友的朋友?
嬴霜有些不認識他了。
因爲她一直都覺得,秦牧野是一個爲了政治,可以捨棄一切的人。
這“一切”,甚至包括他的驕傲。
不然也不可能頂着龍騎舞,也要把化龍池搶走。
在談判之中,更是把狡詐兩個字詮釋到了極致。
這個人,很會審時度勢。
一切以利益優先。
可現在看來,並不是這樣。
所以。
他本身真的只是一個真誠的人。
只是因爲承諾過李弘不辜負幹國,所以纔不得已放棄了很多東西?
嬴霜沉默了許久。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自己的策略,不管是從私交,還是從外交方面,都犯了極爲嚴重的錯誤。
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不過與後悔相比,她心頭縈繞的情緒中更多的是失落。
這種待友真誠,只追本心的感覺,她從來沒有過。
不對!
嬴霜搖了搖頭。
這種感覺,我也不需要有。
我只需要將自己一生奉獻給烈穹就好了。
她站起身。
深呼吸了好幾次,纔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拋到腦外。
這只是獻祭情慾的副作用。
斷不可沉溺其中,被影響了心志。
這時。
敲門聲響起。
“嬴帥,洗塵宴要開始了。”
“知道了!”
嬴霜點了點頭,起身走到鏡子前。
整理了一下衣物,確保符合自己雷厲風行的作風。
盯着鏡中的自己看了好久,待眼神中不再帶有雜色,這才大踏步離開了房間。
……
吟霜府。
“呼……”
秦牧野躺在牀上,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有一說一。
真的累啊!
今天雖然看起來自己是從頭壓制到尾,但其實相當兇險。
劉瀾的龜殼屬實夠硬。
趙忼施展的一次性龜殼也夠硬。
能看得出來。
趙忼有掙脫燭龍縛的實力,玄法修爲也相當恐怖。
若非嬴霜幫忙拖了一陣,讓他沒看到自己燭龍縛已經守株待兔,不然燭龍縛還真未必能夠建功。
燭龍縛將陰陽扭曲成那樣,他都能一個金光壁接一個金光壁的輸出,只能說是個高手。
真要被他掙脫,自己人形態還真未必能輕鬆勝過他。
當然。
如果現出燭龍真身,趙忼只有撒丫子狂逃的份。
可那樣的話,自己要面對的,就是另一個維度的麻煩了。
他算是感受到了。
神位,只是穩定之路的起點,死在這條路上的天驕何其多,還真不要小看天下英雄。
至少那個青凰,自己一開始沒覺得,但聞過那枚丹藥之後,就知道這個鳳凰直裔強得離譜。
真要打起來,誰輸誰贏還真不一定。
只希望大幹趕緊打完立國之戰。
正式晉升神君之位之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好點。
正在這時。
他忽然感覺手上裡面好像有東西在蠕動。
嗯?
他飛快坐起身子,定睛朝自己右手看去,只見還略微腫脹的指頭裡,似乎有微弱的金光隱現。
這是……
金光壁殘留的力量?
它好像想鑽出來。
秦牧野若有所思,飛快關上門窗,並且貼上了隔音符。
隨後,將金光釋放了出來。
金光出來的一瞬間,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眨眼便化作一道微弱的印記。
印記明滅隱現,似乎在徵求着什麼。
秦牧野揚了揚眉,試探道:“趙忼?”
在得到迴應的瞬間。
印記活泛了不少,裡面傳來趙忼微弱的聲音:“秦大人,是我。”
秦牧野有些驚奇:“你手段不少啊,只殘留了這麼一點法力,連魂力都沒有一絲,居然這都能成爲你的媒介。”
趙忼很謙虛:“都是些微末之法,比不得秦大人的超絕肉身。”
秦牧野冷笑一聲:“你忽然這麼謙虛,讓我很不適應。我覺得你最好還是找機會把我弄得更慘一點,然後再天神下凡拯救一波,才能讓我對你感恩戴德,求着跟你合作。”
趙忼:“……”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尷尬地笑了笑:“秦大人才思敏捷,難怪能讓嬴霜吃那麼大的虧,趙某實在佩服。趙某這點小心思,實在難登大雅之堂,不過也只是爲與秦大人合作的無奈之舉,還請秦大人不要見怪。”
秦牧野若有所思:“合作的籌碼,便是劉家那解開龍騎舞的秘法?”
“是!”
“但劉瀾已死,想要讓他們交出秘法,恐怕難度不小。”
“趙某會盡力!”
“哦……”
秦牧野沉吟片刻:“這秘法倒是有些意思,配被當做籌碼。”
他沒有朝後說。
但趙忼懂他的意思:“趙某知道,秦大人需要一個親幹國的新帝帥,秦大人可以放心,只要趙某登位,嬴霜能給的,我一樣能給。”
秦牧野微微點頭:“所以你希望我做什麼?以坐騎的身份進入地府,然後背刺嬴霜,助你奪得國公之位?”
“秦大人果然聰明!不過……”
趙忼話鋒一轉:“只是助我得到國公之位還不太夠!秦大人,你與嬴霜合作,龍騎舞本來就是權宜之計,但嬴霜卻出爾反爾折辱秦大人,你就不想……讓她死麼!”
秦牧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