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英雌救老 自投羅網

哈小敏也自驚覺,忙把船首掉轉,逆流劃了一陣,才至一石岔處,想就是那“桑詢坎”

了。

小敏把船馳進石岔口內,然後把船繩繫好,父女二人才相繼下船。

這時天色愈發黑沉,四野黯然,只是些秋蟲的鳴聲,噪耳不已。

琴魔哈古絃看了一下天色,點了點頭道:“時間是到了!”

哈小敏跟着父親身後,向前走了幾步,已見到白如雲這廣大庭院的圍牆,高有兩丈五六,連綿曲折,乍看起來,真似有萬里長城的威勢。

哈小敏不知如何,心中一陳膽怯,口中叫了聲:“爸爸!”小敏說着緊緊抱住了哈古絃一臂,竟自停步不走了。

哈古絃不由一怔,回頭道:“你……怎麼啦?”

小敏微微皺了一下眉道:“我……我有點兒怕……還是不去算了!”

哈古絃不由哼了一聲,低叱道:“胡說!來也是你要來的,現在又不去了,你怕什麼?”

哈小敏不由臉一陣紅,吞吐道:“我怕要是小云哥回來了……見了面多不好意思……”

哈古絃怔了一下,連連搖頭道:“到達時候,你還是放不下他……你放心,他沒有回來,快走吧!”

哈小敏這時想是爲父親這麼一激,膽力立刻又壯了起來,聞言後點了點頭道:“好!我去!”

這時二人已來到那老大圍牆之下,圍牆四側水聲潺潺,敢情有七八處開口,供院內池水流出。往昔日子裡,小敏都是身着油綢水衣靠,由這些開口中,縱身泅去,可直達那“碧月樓”。

可是今日跟着父親,哈古絃因不會水,所以只對着那水面看了看,沒發一言。

哈古絃明白女兒心意,當時點了點頭道:“你還是用你老法子潛水進去,先想法子到碧月摟救人。”

哈小敏皺着蛾眉道:“爸爸呢2”

哈古絃笑道:“我自然翻牆過去……誰敢攔我?”

小敏點了點頭道:“可是那伍老頭子要是不會水怎麼辦?”

琴魔嘻嘻一笑道:“這一點我當然知道,就算他會水,你帶着他一個老人也不方便。”

說着他手捻着頜下幾根短鬚道:“我去給你弄船,劃到樓下等你,可能有一會兒耽誤,你要耐心等着!”

小敏這才笑道:“好!就是這樣!”

她說着就自身上革囊中,取出一件極薄的油綢水衣靠來,匆匆穿好。

月夜之下,看起來真像是一個大馬猴,只是通體又黑又亮,她把披在肩後的兜帽往頭上一拉,連頭也看不見了,回頭對哈古絃一笑道:“您老人家多小心,我走了!”

哈古絃笑了笑道:“你還是管你自己吧!”

哈小敏點了點頭,就見她並直了一雙腿,足尖微微一點,已起在了半空,那婀娜的身材,在空中只輕輕一折小蠻腰,已臨水面,再一挺脊,已成了筆也似直。隨着那疾流的水面上,只炸開了一條大八字紋,並沒有一點水響之聲,她的人已不見了琴魔哈古絃不由點頭笑道:“這孩子好水性!”

然後擡頭看了一下圍牆,長吸一口氣,那皮球也似的矮軀突然升空而起,往牆頭上一落一滾,並不少停,已然翻了進去。

且說哈小敏縱身入水之後,只覺水寒更甚昔日;原因是夜深了,水溫自然降低了。

她在水中打了兩個寒噤,可是人已泅出了七八丈以外了,只輕輕一延玉臂,又分雙掌,已把頭冒出了水面,再看眼前形勢,已進到了圍牆之內。

這一條水路,在她本是輕車熟路,只略一打量,吸了一口氣,一收後脊,又埋身於碧波之中,纖足在水中一陣猛踹,就活似一隻大鯉魚似的,潑刺刺又游出了十數丈以外。

又前行了一會兒,纔再次把頭擡了起來,水面上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什麼船隻,只有一艘大花船,遠遠系在水中一小亭之上。小敏知道,那是白如雲專用的遊船。

她想了想,覺得花船太大,操縱不易,而且如此救人,定會令人發現,她在水面環視了一下,心中想:“還是讓爸爸去找船吧!我先去救人要緊!”

想着把身形遊進到水邊,一路輕輕泅水前行,此時已到了那大池。水面極廣,往南可見自如雲昔日宴客的“水鏡軒”,拱形的大洞門,排水聳立着,門洞上硃紅的大廈,映着月光,閃閃生輝。

哈小敏往左右看了一下,卻朝北面遊了過去。

這時她眼中,已看見了“碧月樓”的樓影,樓上似乎還有隱隱燈光。

哈小敏心中想着:“原來他還沒唾,只是不知南水北星這兩個小傢伙,現在在什麼地方?”

想到了這兩個小鬼,哈小敏不由蛾眉皺了一皺,因爲這兩個小鬼平日和自己的感情處得不好,就是沒事見了自己,還要故意刁難一番,更何況今日了。

而且使她擔心的是:這兩個小東西,一身武功,俱得白如雲真傳,真要是動起手來,自己雖然不怕他們,可是他二人要是齊上,那自己還真是自問不敵!

她心中這麼喃咕了一陣,但身軀已泅進到碧月樓前十丈左右,果然樓上燈光清晰可見。

哈小敏正方自一喜,卻聽得身後水面嘩嘩一陣響,不由嚇得她忙把頭向水裡一縮。

等過了一會兒,再把頭浮出水面,卻見竟是一艘兩頭翹的小船飛快地馳了過去。

船上迎風站着一個白衣童於,哈小敏只一眼已看出了正是南水。

哈小敏見南水,此時眼光正在水面上搜着,左右看個不停,心知這南水素以鬼詐見稱,必定是被他發現了自己行蹤。

想着眼前是一個小亭,小敏忙把身形靠進亭角,一面偷偷打量南水動作。

這時南水又把船頭掉了過來,在小敏方纔視探處打了一個轉,口中咦了一聲,自語道:

“他媽的!是我眼花嗎?一定是鯉魚……明兒個叫廚房用網把魚都網盡,省得老嚇唬我……”

說着雙手攏着竹篙,一路朝“碧月樓”馳去,小敏心想:

“糟了!這小鬼一定是去碧月樓。北星一定在那邊,兩個小鬼湊在了一塊,可就不太好打發了。”

想着不由玉手在水面上輕輕一推。“哧!”一聲,打出了一股水箭。

這股水箭在南水船後丈許處,才“譁!”的一聲,落了下來,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就見南水猛然一個倒身,已轉過了身子,口中叱道:“誰?”

可是水面上除了一些震盪的水紋之外,任什麼也沒有,南水不由用手摸了一下脖子,道:“什麼玩藝?”’

說着又把船頭轉扭過來,用手中竹篙,朝着先前水紋處,猛然攪了一下,口中尚發狠道:“我叫你跳!”

不想一竹篙下去,什麼也沒有搗着,這時小敏已潛水泅進了岸邊,遠遠看見南水這種動作,甚爲好笑。當時運足了內力,在水面上又劈了一條水箭。

這條水箭,哈小敏可是用足了力量的,他不是向水面打去,卻是直朝着南水身上射去。

南水此時正低頭看水,聽得聲音,心知不妙,一擡頭,那水箭已臨面門,不由大吃了一驚,尖叫了聲:“好小子!真大膽!”

一面猛然朝那水箭上伸手迎去,“啪!”一聲,水花四濺,弄了南水一身一臉都是水,南水口中怪叫了一聲,不由把船朝着小敏藏處一路撐去,這時小敏卻由水中猛然躥起,伏身上了岸。

南水已高叫道:“好小賊,小爺爺看你往哪裡跑?”

這時小船已離着岸邊有五六丈距離,南水想是怒到了極點,口中罵着,猛然在小舟上,一頓雙足,那小舟被跺得向下一沉,他人卻如海鳥掠空也似,“颼!”一聲,陡然騰身而起,宜向岸邊上落去。

哈小敏這時已把油綢衣靠脫了下來,隱身在岸邊蕪草之中,南水連躥帶跳已差不多來至身前,哈小敏前後略爲打量了一下情勢。見遠近無人,不由心中暗想,不如就先把這小子拾掇下再說!

想着猛然由草中往起一站,笑道:“南水,你幹什麼?”

南水回身一看,不由滿面氣憤地道:“咦!是你呀!”

說着他扭下了臉,道:“哈姑娘,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到這裡來幹什麼?”

哈小敏這時順手拔了一根草,一面走出道:“玩玩呀!”

南水一雙明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小敏全身,哼了一聲道:“玩?有什麼好玩啊!”

小敏這時己走近他身前,笑道:“你身上怎麼啦?下河洗澡了?”

南水就從來沒見過哈小敏對自己說話有這麼客氣過,心中已知大有蹊蹺。

當時只氣得臉上一陣白,後退了一步道:“哈姑娘,你憑什麼用水澆我?你今天可要給我說清楚!”

說着話,一隻手叉着腰,氣呼呼地,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武之勢。

小敏見他一身雪也似白的衣服,已被水溼了個透,尤其是頭髮更是水淋浴的,都貼在了頭上,樣子狼狽已極,不由“噗嗤!”笑了一聲。

這一笑,無疑已承認是自己搗的鬼了,可是她尚裝着無害似地道:“誰用水澆你?你不要找麻煩!”

南水本已在氣頭上,只因爲哈小敏是怪老道最喜歡的女孩兒,又是白如雲的客人,自己雖怒,尚不敢發作,此時小敏這麼一笑,南水這股氣可真是再也忍不住了,只見他一翻大眼道:“麻煩?你裝得倒蠻像呀?”

說着左右看了一下,想是也怕有人看見似的;見左右無人,他的膽子可就更大了。

哈小敏心說:“好小鬼!你還敢先動手,是又怎麼樣?”

想着又“噗!”地笑了一聲,南水重重地向前跨了一步,厲聲道:“笑什麼!有什麼好笑?沒見過是不是?”

哈小敏也不生氣,只用手指着他被水淋溼的身上,笑眯眯道:“我看你這一身穿得還怪體面的……真可惜……”

說着又格格笑了起來。

南水已被氣得全身發了抖,但見他青着小臉,用手摸了一下腰,似乎忍了一忍又放下了。

哈小敏知道南水慣用一柄“蛇骨槍”,是用十二節亮銀骨節連環串綴而成,一頭爲蛇形銅頭,一頭卻是—個如意扣尾。

平日不用時,可當腰帶似地圍在腰上,用時只需用手按開如意扣,向外一抖即出,可謂是一柄極爲厲害的兵刃,此時小敏見他用手摸了一下腰,已猜知他是在摸這條“蛇骨槍”,心中不由動了一下。

可是她依然不動神色,仍然是格格地笑着,南水這時已央叫道:“不要笑,不許笑!”

小敏才止住了笑容,道“幹什麼這樣兇?我就要笑!”

說着又笑了兩聲,南水這時卻用手指着她道:“哈小敏!我告訴你!一個男人,是無論如何,不能受女人的氣的……今天你用水澆我,我是絕對不能饒你!”

小敏這時收斂笑容,口中啊喲了一聲,翻了一下脖子道:“唷!你絕對不饒我?你還預備怎麼樣?想打架是不是?”

南水見哈小敏這種隨便樣子,似乎根本沒把自己看在眼中,不由更是有氣地道:“我的本事是少爺教我的,你欺侮我,就等於欺侮少爺,你就是等少爺回來告我,少爺也不會怪我。”

小敏心想這小子倒會拉關係,明明自己心裡害怕白如雲責罰,卻用這種話來拉關係,好名正言順地出手,可見這小東西相當鬼詐。

當時聞言看了看他,又笑道:“你說了半天,我也不懂你的意思,我還有事,我要回去了!”

南水冷笑了一聲道:“哈哈!回去?打了人你想回去?”

小敏佯怒道:“你想怎麼樣?”

南水用手把淋溼的頭髮,向後歸置了一下,冷笑了一聲,道:“我先問你,黑天半夜,你來幹什麼?少爺又不在家!”

小敏笑了笑道:“我愛來玩玩不行呀!就是白如雲在家,他也管不着我呀,你更管不着了!”

南水不待她說完,已冷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樓上關着人?你知不知道少爺叫我和北星負責一切,出了事是你擔還是我擔?”’

他像是說出了理,愈說聲音愈大,哈小敏一擺手道:“我不聽這些……你快讓開路我要走!”

說着就往前走,南水卻把腳斜跨出了一步,有意攔住她的去路。哈小敏用手一推他,道:“讓開!”

這一下南水可算抓着理了,大叫了一聲:“好!你先動的手,可不是我!”

說着猛然一閃腰脊,讓開了哈小敏的手,就勢一沉右掌,用“切手”,直向哈小敏手腕子切了下去,同時人卻滴溜溜轉到了哈小敏身後。

哈小敏其實早就有心下手了,見勢此道:“南水,你敢對我無禮,可別怪姑娘我不客氣了,今天我要給你點厲害嚐嚐了。”

南水見哈小敏身形一拱,已退出了三尺以外,並不逃走,這才知對方也是有意找自己打架,卻有意逼自己先下手。

不由心中愈發氣憤,叱道:“好!我上了你的當了,不過我並不怕你!”

說着再—次躥身,又到了哈小敏身前,向前一拱身,雙手向前一抖;用“夜叉探海”之勢,猛然朝着哈小敏兩肋上插了下來。

哈小敏想不到南水身手如此俐落,當時也不敢過於輕敵,猛然把一雙玉臂,向兩外方一分,用“童子分桃”式,已把甫水雙臂擋開。

可是她身子卻不中途停止,猛然向前跨了一步,一抖右臂,口中叱了聲:“去你的吧!”

哈小敏這一掌用了七成力,猛然直朝着南水前心,直劈了過去。

南水哼道:“有這麼容易?”

猛然凹腹嘆胸,哈小敏果然竟是差着尺許沒有打上,南水見機會難得,猛然張開五指,朝着哈小敏右手“曲尺穴”上就抓。

哈小敏猛然打了個旋身,已閃在了南水身側,用“分筋錯骨手”中的第八式“雲中見爪”,候地向外一伸手,直朝南水右肋腋下一寸八分傍開一寸許的“期門穴”上插了下去。

這“期門穴”屬足厥陰肝經,以飛、雲、搖、晃、旋五法手勢,只要點傷,準死無疑。

何況哈小敏這一勢“雲中見爪”,暗藏分骨之法,手指雙疊着,只一抖出,那南水已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可知道這種“分筋錯骨手”的厲害,不要說真讓她插上,就算只是點上,也不是好玩的。

當時只急得“啊!”了一聲,猛然一按雙掌,用“一鶴沖天”的絕技,霍地拔空而起,向下一落,已飄出了七八尺以外。

可是耳中卻聽得哈小敏嬌此道:“你還想逃麼?”

跟着人影一閃,哈小敏已到了眼前,南水恨得叫了聲道:“你真下毒手呀?”

哈小敏蛾眉一挑道:“對你這種東西還用客氣嗎?”

聲到人到,雙手陡地向外一伸,反曲着十指,用“野馬分鬃”的手法,向南水琵琶骨上就插。

南水一咬銀牙,心想:“好傢伙,又是分筋錯骨手!看樣子,今夜我是打人不成,反被人家打了!”

他腦中想着,可真不敢怠慢;可是,他腦中卻不由奇怪地想着:“這姑娘今夜是怎麼了?真是手下一點也不留情,簡直是給我玩命!”

無可奈何,既動上手了,勢無中途而罷之理,當時一皺眉,心想:“你想死!我可不想死,我不是打不過你嗎?我跑開總行了吧?”

想着對方雙掌已到,南水就勢向前一撲,猛然施了一招“一翻二挺”。

只見他身子向地下一例,“唰”地一翻,卻踢出了兩腿,直往小敏雙肩兩處“肩井”穴上踢去。

哈小敏想不到,南水還有這麼一手,倒不由大吃了一驚,足下“倒踩蓮枝步”,“颼颼!”退後了丈許,可是南水卻把踢出的雙足,向回一收,借勢往地面上一躍,只聽見“颼!”一聲,他整個人,竟反躥出了兩丈五六,他口中哈哈笑道:“我走了!算你厲害!”

哈小敏才知上當,心中不由大急,自己費了半天工夫,竟是沒有把他拿下,若容得他跑了,那可就一切都白費了。

想着心中一急,不由順手摸出了一把“菩提子”,向前一跨步,右手“太君摸盔”,口中此了聲:“打!”

手指上一運勁,“嗤!嗤!嗤!”一連撤出了三粒,三粒菩提子一出手,上下打成一線,直朝着南水後影疾如電閃似的打了過去。

南水耳聞哈小敏口中叫了聲“打!”已知必有暗器打到。

這小子武技果自不凡,只見他右手往懷裡一探,跟着向外一抖手,發出“噗嚕嚕!”一陣疾風之聲,已把那條得心應手的奇門兵刃“蛇骨槍”亮了出手。

他身子往下一蹲,猛然把身子“喇”地一下轉了過來,掌中蛇骨槍“秋扇揮螢”向外一亮,“嗆!”一聲,已把奔向面卻和前胸的兩顆苔提子,打向了半空,遂見他一擡腿,“叭!”一聲,又把奔往下身的一粒給踢飛了。

三粒菩提子,竟然被他舉手投足間,給打了個乾淨,手法可謂奇快。

可是這時,哈小敏卻已怪鳥也似地,躥到了他身前,這姑娘今夜是存心要把南水拿下來,嬌軀向下一落,口中叱了聲:“南水你還想逃麼?”

只見她玉手向外一展,銀光一閃,已把寶劍撤在了手中,跟着身子往下一伏,欺身而進。

哈小敏抽劍在手,嘴角往上微微一挑,似嗔似怒地喝了聲道:“南水,要逃也可以,卻要露兩手功夫看看!”

說完這句話,劍尖微微向下一壓,人已躥了過去,掌中劍“恨福遲來”,向外一送,直向南水心窩就扎,南水到了此時,也只有狠心一戰,別無他話了。

只見他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腳,掌中蛇骨槍已“譁楞楞”一聲掄了起來,用“烏龍出塔”之勢,直向哈小敏劍上捲了過去。

哈小敏往後一拍劍,、南水卻向下一矮身軀,蛇骨槍側啦啦地揮出一片銀光,以“橫掃千軍”之勢,宜向哈小敏腰脊上纏了過去。

哈小敏本來以爲對付南水,也不過十數個照面,定可把他制服於掌下。

卻不料打了半天,依然是不分勝負,因爲心中念着竹樓上的伍天麒,不由焦急萬分。

可是愈急身手愈益顯得不俐落,七八個照面之後,非但沒有估着上風,反倒有兩三次,差一點爲南水蛇骨槍所傷。

這一來,哈小敏不由又驚又怒,暗想這樣打法可不是玩的,還是早些施展絕招,把南水制服了好。想到此,她一緊掌中劍,展開了一套“殘陽劍”法;這是琴魔哈古絃得意的一套劍法,施展開來,果然不凡。只見寒光閃閃,忽東忽西,只施出了十數招,那南水已顯得氣喘吁吁,手忙腳亂之勢。

哈小敏這時劍指明月,明明是一招“笑指天南”,南水掄槍“醉打斜陽”,‘嘩啦啦”

地朝着小敏劍上就撩,猛然間,就見哈小敏娥眉一展,“嗤!”一聲輕笑道:“南水!你輸啦!”

南水本已覺出不妙,見狀急忙向回一帶槍尾;可是小敏已如同車輪也似地,轉到了南水背後,整個脊樑,已貼在了南水背上。

那口劍卻點出了一圈劍花,只把玉臂猛可裡一晃,這口劍如一條卷尾銀蛇,突地反捲回來,只聽見“嗤!”的一聲。

南水嚇得口中“啊唷!”了一聲,驚魂之下,再一打量身上,那件雪白上衣,前襟竟爲哈小敏鋒利的劍尖,整整劃開了尺許長的一道口子。

這一嚇,南水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奮力向外一躥,往下一投槍,方想以“孔雀剔羽”

向後揮去,可是他仍然晚了一步。耳中就聽得哈小敏“嗤”地一聲道:“你躺下吧!”

南水就覺得“臂儒穴”上一麻,口中“啊唷!”叫了一聲,“咕咚”一聲已就地倒下。

哈小敏還不大稱心,用小蠻靴,輕輕把躺在地上的商水,翻了個身兒,又低頭看看,只見南水緊緊地閉着雙目,順着口角直流涎沫。

小敏知道他果然是昏了過去,當時才收回了劍,暗叫了一聲道:“好厲害的小鬼!”

又拿出綢巾擦了擦面上的汗,想了想,又把南水那支“蛇骨槍”仍然給他纏在腰上,雙手把南水提了起來,輕輕擱在一片蘆葦之上,心中想着好在所點的穴道並不是什麼大穴,並無生命危險,十二個時辰之後,自會醒轉,眼前大可放心行事去了。

哈小敏安置好南水之後,勿匆走到池邊,又換上那件油綢水靠,縱身入水,向前遊了五丈,卻見南水原先乘坐的那艘小船,仍然飄浮在水面之上,在水面直打着圈兒。

哈小敏不由一陣心喜,暗想這可真是天助我也。

想着一個猛子,已潛至那小舟停處,雙手託着船底,直向“碧月樓”方向飛快游去。

果然這一條水路上十分寧靜,四周邊,雖然有幾處燈光亮着,卻並無人出來。

哈小敏心知,白如雲手中雖有五六十人,卻是被白如雲管理得規矩十分。素日無故,竟是連下山也不許隨便;尤其是在本莊院之內,有些地方,也不能隨便進入,這“碧月樓”就是不許擅入之處。

因此入夜之後,這附近幾乎是連一些人聲也聽不到,因此她才能如此大膽前去駕舟。

小舟已臨竹樓之下,哈小敏輕輕露出水面,把繩纜繫好猛自躥身而上,卻帶出一陣輕微水響,哈小敏不由吃了一驚。

其實這“碧月樓”是她平日常來之處,莊中之人多已見慣,即使發現也不以爲怪。

可是此番行動,她卻是有一種“作賊心虛”之感,處處顯得極不自然。

這時帶出了些水聲,直把她嚇得芳心通通直跳,竹樓之下靜悄悄的,沒有一些人聲。小敏定了一會心神,又把油綢水靠脫了下來。

這才輕輕地走了過去,她本是輕車熟路,一拐彎,已摸到了梯口,一頓足尖,“颼!”

一聲,已上了樓,只見那問正室房門虛掩着,內裡尚透出微微燈光,想系室中人並未入睡。

哈小敏左右看了看,並未見北星蹤影,心中不由暗喜,忖道:“我此時再不現身救人,更待何時?”

想着一閃身,已進到了屋中。

昏暗燈光之下,果見一老者背影,正側睡在軟牀之上,似乎已睡着了。

桌上的燈光只撥得豆點大,一閃一閃發出昏沉沉的光輝。

哈小敏見此人身上蓋着長方毛巾,只流露出花白的頭髮,背影似頗碩長。

哈小敏不由輕輕地叫了一聲:“伍老伯!”

牀上人只伸了一下腿,並沒有出聲,哈小敏又叫了聲:“伍老伯!”

那人含糊哼了一聲,小敏不由蛾眉微顰道:“我……我是哈小敏,是青萍姊的結拜姊妹,令婿龍勻甫已被我父女救回家中,現在……”

不想那人仍然是動也不動,哈小敏不由又走近了一步,急促地叫道:“喂!喂!伍老伯!不要睡了。”

那人這才含糊地說道:“我沒睡!你說吧!”

哈小敏這才嚥了一日唾沫,心想這老傢伙架子還不小呢!人家是來救他,他卻擺出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連頭也不轉過來看一眼,真是豈有此理!

要依着她素日的脾氣,真想抖手一定,只是此番救人,她是成心和白如雲賭氣而來的,費了半天力,如果一定,豈不前功盡廢?

所以只好把這一日怨氣悶在肚子裡,又向前走了一步,低聲道,“現在我是來救你出去……小船就在樓下,快起來走路呀!”

不想這人卻搖了搖頭道:“我……我……不走!白如雲太厲害!”

小敏氣得跺了一腳道:“你這人真是……白如雲不在家,你放心,我父親也來啦!有他老人家對付墨狐子沒有問題,你倒是快點起來呀!”

那人口中慢吞吞地“啊!”了一聲,才又伸了一下腿,依然是背朝着哈小敏道:“哦!

原來如此?……可是你爲什麼要救我呢?你不是白如雲的朋友麼?”

哈小敏面一陣紅,心想:“老東西到這個時候,話還這麼多疑,真是討厭!”

可是人家問,自己又不便不答,只急得皺着眉頭道:“哎呀!您老就別問這些了,反正我是一萬個誠心來救您的,只請您放心就是!”

牀上老人冷笑一聲道:“不說清楚,我是不走的!”

哈小敏氣得一跺腳,竹樓顫動了一下,發出吱吱之聲,她恨聲道:“您……”

結果還是嘆了一口氣道:“告訴您老伯,我恨白如雲,所以我來救您,這總該相信我了吧!”

牀上人聞言似乎抖了一下,卻是沒有說話,哈小敏已等得不勝心焦,緊皺着蛾眉道:

“老伯!我這是爲您好……您到底走不走?”

牀上老人依然是背朝着小敏,不聲不動,哈小敏心中氣可大了,她哼了一聲道:“白如雲這人您老應該認識得很清楚了吧!他是一個非常殘忍厲害的人,您落在了他的手中,還會有什麼好的結果……還是快走吧!”

牀上之人非但不說話,卻發出一聲冷笑,這一來哈小敏可氣壞了。

突然她見牀上老人,伸出一隻手,在那長滿了亂草般的頭髮上一摸一抓,那些白髮簌簌落下,卻露出了黑亮的頭髮。

哈小敏不由大吃了一驚,後退了一步,驚道:“你……是誰?”

這人哈哈一陣大笑,倏地坐起了身來,卻見他雙手一伸,伸着懶腰道:“小敏!你變得比以前可愛了!”

這人說着話,突然轉過身來,哈小敏只覺得雙目一陣發昏,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小……小云哥!是你……”

不錯,這突然轉過身子的人,不是那金風剪伍天麒,卻是佔着小敏全心的白如雲!

哈小敏想到,一霎那之前,自己還在如何地責罵着他,此刻對面相見,不由羞了個面紅耳赤。她兩眼含滿了淚水,只是用晶瑩的目光看着這突然現身的白如雲,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他這個神秘的人……他是慣於在人們驚奇中出現的人物……他好像永遠是超人!

哈小敏這一霎時,真想哭,如果有個地縫,她一定會拼命鑽下去的。

可是當白如雲那種冷酷如寒冰也似的眸於,在她身上舞動之時,可憐的小敏,在這霎那,她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她幾乎不知自己是該如何來處置她自己了!

白如雲那憤怒的眸子,放射出冷電也似的目光,在哈小敏身上轉着。

他雙手仍是互扭着,發出一陣剋剋的骨響,只見他一擡腿,已將一張空花雕欄的靠椅,踢得飛了起來,“嘩啦”的一聲,落出十丈以外的水中。

他大聲地咆哮道:“小敏!你這賊丫頭!你說!我有什麼地方對不住你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頓了一頓,他更加大聲地吼道:“你說!你說啊?”

哈小敏抖成一片,她流着淚道:“小云哥……你聲音可以小一點不?”

白如雲厲聲道:“小云哥?誰是你的小云哥……”

他的那張俊臉,已氣得蒼白,聲音仍然是那麼大地吼道:“你憑什麼要恨我?你說!”

說到“你說”這二字之時,只見他那頎長的軀體一晃,已閃到哈小敏身前,雙手一探,又把哈小敏舉了起來。

那鋼鈞也似的十指,深深陷在小敏的臂膀之中,他猛力地搖晃着她叫道:“你說啊!你爲什麼恨我?”

哈小敏再也忍不住,竟自嗚嗚地哭起來,那亮晶品的淚水,一粒粒同珍珠也似地,從她潤紅的小臉上流了下來。

她實在是不知該怎麼回答白如雲的問題。本來人家就從未表示過喜歡自己,自己能說得上人家變心嗎?她雖有一身本事,尤其是此刻,很可以舉手之間,給白如雲一個厲害。

可是,這一切,她連想也沒想過,因爲白如雲已在她心中,留下了神聖和威嚴的影子……就是白如雲殺了她,她也不會跑的,更不要叫她反抗了。

她邊哭,邊道:“你打死我……吧……不要問我!”

白如雲深深鎖着兩道劍眉,顯然,他仍在暴怒之中;只是他實在不懂,哈小敏爲什麼會突然變了。

如果一個普通的人恨他,他是不會感到奇怪和憤怒,可是哈小敏恨他,他實在想不通。

他鐵青着臉,緊緊咬着下脣,氣得聲音發抖道:“你不要哭,哭也沒有用!你要說!”

哈小敏只是低垂着眼皮,逃避他冷電也似的陣子道:“我知道哭……沒有用……可是……忍不住……”

說着又放聲哭了兩下;可是馬上又忍住了,還偷偷地看了白如雲一眼。

白如雲瞬也不瞬地盯視着她。

他生平最怕女人哭。只要一哭,他的心就亂了;雖然他一生之中,只體會過兩三次,也只限於青萍和小敏二人;可是她二人哭,都具有相等的威力,確能使他在極度的憤怒之中軟化下去。

他深深地皺着眉,舉着哭成了淚人似的哈小敏,一時真不知該如何纔好。

他冷笑了一聲,道:“你以爲一哭就可以沒事了?”

哈小敏拍攝着道:“是嘛!入家不是叫你打嘛……你乾脆打死我算……何必還要問!”

這幾句話,又重新勾起了白如雲的怒火,他狠狠地把小敏往一張桌子上一放,震得“通!”地一聲,然後他厲聲道:“小敏!你不能這樣對付我!你知道我一向是對你很客氣的;可是你今天做的事,我實在不能原諒你,你也不要哭,哭是沒有用的!”

說着他由身上抽出一條雪白的綢巾,往哈小敏手上一塞,後退了一步。

哈小敏心中這一霎時,真不知是何感覺,她擡頭看了白如哈小敏看着心中忐忑不安,只是癡癡地看着他,白如雲走了一圈,又盯住她道:“好!

就算是你爸爸救的;可是現在你來做什麼?你爲什麼要救伍老鏢頭?莫非我對他不好麼?”

哈小敏怔了一下,嘴角向上彎着,白如雲皺眉道:“不要笑!你說呀?”

哈小敏本想笑的,被白如雲說破了,反倒笑不出來了。她帶着尷尬的表情道:“我以爲你……要殺他!”

白如雲大吼道:“放屁!誰說我要殺他?”

哈小敏嚇了一跳,立刻噤若寒蟬。白如雲罵出了這句話,立刻臉上也帶出一些不自然的神色,因爲他到底也不大習慣用這種話罵人,更何況對方又是一個姑娘,他罵了這句話,臉紅了一下,又暗道:“就算我要殺他,你管這個閒事幹什麼?我以前殺了多少人,你也沒有管過呀?”

哈小敏只吞吞吐吐道:“不願意你再……參殺人,所以……”

白如雲氣得又叫道:“放……”

下面一個字,他沒有說出來,他實在被哈小敏氣昏了頭,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不知如何是好!

哈小敏見此時白如雲氣頭又上來了,她顯得很不安。頓了一頓,偏又不知找什麼來安慰他,只是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

白如雲冷笑了一聲,道:“你也不要這麼看我,我知道我一向對你是太客氣了……你今天做出這種事,我要重重地罰你……我也要把你和其他的犯人一樣關起來的!”

哈小敏先前以爲白如雲所謂的要罰,只不過是一時的氣話;因此聽後非但不怕,還覺得蠻好玩的,此時一聽,他竟是要把自己關起來,不由大吃了一驚。

她明白白如雲,平日是如何地關禁那些經他自已審定的犯人的。

如今卻想不列,竟要以此來對付自己,當時不由怔了一下,抖聲道:“小云哥!你要把我關在哪……裡?”

白如雲此時己走至窗口,憑窗遠眺,聞言後頭也不回,冷冷地道:“你還以爲我會像對伍氏父女一樣,把你關在這樓上麼?你是作夢!”

他回過身來,臉上依然是不動聲色地道:“我要把你關在我的竹牢之內……和怪老道,以及其他的犯人關在一起的!”

小敏聞言不由大急,頓時跑上前去,猛然拉住白如雲一隻手,抖聲道:“小……雲哥!

我求求你,你不能對我這……樣!我會受不了的!”

白如雲一掙,脫開了哈小敏的手,閃向一旁,他那凌厲的目光,狠狠地在小敏身上掃了一下,哈小敏受此羞侮,不由眼圈一紅,眼淚更禁不住,又簌簌地落了下來。

白如雲看着她,停了一會兒,肯定地說道:“你要在那竹牢之中懺悔……一直到有一天,你真正的悔過了,我才把你放出來!”(LHJ:原來自命爲正義、公正之神的白如雲就是這樣判別人入獄的,那他的監獄裡恐怕也是冤氣沖天了吧。)

哈小敏用手背擦了一下流出來的淚,用流淚的眼睛看了一下狠心的白如雲,說道:“要我懺悔些……什麼呢?”

白如雲來回地走了幾步,猛然回頭道:“你每天要見我三次……因爲你對不起我……”

小敏不由雙目一展,芳心一喜,說道:“好!我願意……”

白如雲冷笑了一下,看了她一眼道:“並不是我本人,是我的畫像,每日由南水拿去,你要看它一次……”

哈小敏立刻感到一陣失望,在白如雲明顯的語句之下,她感到羞澀、失望和惱恨!

她重新感到,眼前的白如雲是個無情的人,自己對他的愛情,並不能打動他一絲一毫,他竟要這麼來對付自己一個女孩子!

她不由猛然擡起了頭,可是白如雲也正在看着她,他那雙明星也似的眸子,從那裡散出了自信和固執的光芒,一向嬌慣任性的小敏,在他這種超然的目光裡,競又再次地軟化了。

她流着淚,心中暗暗地想:“我是沒有辦法反抗他的,一切只有任由他了!”

我想:全天下每一個人,在他們一生之中,也許他們是一個超越武夫;也許他們是騷人墨客;也許他們高官厚爵;也許她們嬌縱任性;也許她們淫蕩荒弛;可是這些人,不管他們是男是女,是強是弱,上天都在他們命運之中註定了,要他們對一個人馴服,他們一定會去服一個人!

眼前嬌縱的哈小敏,她的命運之中,也許註定了,這姑娘是該給這個人馴服的,這人就是白如雲!

你曾經見過一個父親責備他的兒女麼,而他的兒女雖有一時氣憤,卻不會對他父親記仇的。甚至再舉一個低下的例子來說,一個主人用木棍去打一條他養的狗,雖是棍下成傷,可是到了傍晚,那條受傷的狗,仍然會回到了它主人的膝前,這爲什麼?因爲子女對父親有了愛的依附;甚而那狗對主人,也是有“愛”的存在,所以“愛”能消滅一切意念的萌芽!

哈小敏對白如雲,也是這樣的。儘管有時候,她覺得他冷酷無情,可是白如雲只要稍加顧視,她的那些意念,就會不翼而飛了。

這種心理,在她心目之中,久而久之,已成了一種慣’例,她並不會發覺它有什麼不正常……卻反而能自其中,享受些心靈上的安慰。自然這些安慰,也許要以更多的眼淚去換取來的;可是,當歡樂和微笑輕浮在人們面頰上的時候,誰又會再去追憶那些已過去了的傷感和痛苦呢?

哈小敏擡頭看着白如雲那種堅毅的臉色,她的勇氣霎時就沒有了!

她停了很久,才嘆息了一聲,說道:“你關吧……不過我父親也一定會救我出去的,你絕打不過他!”

白如雲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愕了一下道:“你不提我倒忘記了,我現在要去找他……”

說着他反身奔至窗口,回頭冷笑了一聲道:“你好好等在這裡,不準離開!”

小敏見狀,微微一笑道:“你不怕我會走麼?”

白如雲這對已走至竹欄,聞言只朗聲道:“一切隨你!”

他說着這句話,人卻像是一隻海鳥也似地陡然騰起,玉手揮處,一節節極小的竹節,落向了水面,在這黯然的深夜裡,他那偌大的軀體,倏起倏落,在水面上用足點着這些竹枝,霎時就看不見了。

只是飄揚着沉痛的歌聲:

“悠悠天地心

悽悽斷腸人

我有千腔仇

世人皆我敵

……”

哈小敏不由叫了聲:“小云哥……”

她飛快地撲到竹欄旁邊,可是沉沉黑夜,哪裡看到他的影子?哈小敏但覺一陣莫名的傷感,不由癡癡地注視着歌聲來處,無限的珠淚,又傾眶而出。

她默默地想着:“我應該如何呢?是留在這裡,還是逃走呢?”

她腦子裡這麼想着,腳下卻像一萬斤重似的,連移動一下都沒有力,最後她嘆息了一聲,仍然走回房中,坐了下來。

她是決定等待着,白如雲所賜給自己的命運;其實她是樂意接受的!

原來這一切,都早在白如雲的智算之中,自從龍勻甫一翻落在澗底,再加上哈古絃父女的出現與突然失蹤,白如雲已算到了定是哈氏父女所爲。

因此,他更想到了,他二人既救了龍勻甫,定也會來救伍天麒的,所以他先自放出了口風,說自己要離家數天,就連南水北星二人,都以爲他是真地離開了,其實,他根本未曾離開這莊園一步。

他偷偷地把金風剪伍天麒,藏到了另一隱秘之處,自己卻僞裝成伍鏢頭睡在牀上,果然哈小敏上當了!

第十三回 襄王有意 神女動心第十五回 同困鬥室 大嘆苦經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回 弱肉強食 掌珠被劫第三回 深山困美 怪師奇徒第十四回 英雌救老 自投羅網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二十九回 少俠仗義 救美贈藥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十一回 生死兩難 琴魔援手第十七回 錯中有錯 將計就計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二十四回 神功將成 絕症突生第二十九回 少俠仗義 救美贈藥第七回 抱疚自罰 紅粉垂憐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七回 抱疚自罰 紅粉垂憐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八回 偷藥失手 雙美被囚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二十四回 神功將成 絕症突生第二十八回 偷藥失手 雙美被囚第八回 悲揮慧劍 拜山問罪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八回 悲揮慧劍 拜山問罪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十四回 英雌救老 自投羅網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七回 嬌娃助陣 深入虎穴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十一回 生死兩難 琴魔援手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二十八回 偷藥失手 雙美被囚第十七回 錯中有錯 將計就計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三回 深山困美 怪師奇徒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二十七回 嬌娃助陣 深入虎穴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十二回 癡情獨鍾 慈父心苦第十五回 同困鬥室 大嘆苦經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十二回 癡情獨鍾 慈父心苦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二十九回 少俠仗義 救美贈藥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十一回 生死兩難 琴魔援手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二十三回 嚮往學海 雅賊偷書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八回 悲揮慧劍 拜山問罪第十三回 襄王有意 神女動心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三回 嚮往學海 雅賊偷書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三回 嚮往學海 雅賊偷書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十七回 錯中有錯 將計就計第十八回 敗北自恨 燕侶回巢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二十六回 求藥受辱 二老拼命第二十四回 神功將成 絕症突生第十四回 英雌救老 自投羅網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十五回 同困鬥室 大嘆苦經第七回 抱疚自罰 紅粉垂憐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
第十三回 襄王有意 神女動心第十五回 同困鬥室 大嘆苦經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回 弱肉強食 掌珠被劫第三回 深山困美 怪師奇徒第十四回 英雌救老 自投羅網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二十九回 少俠仗義 救美贈藥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十一回 生死兩難 琴魔援手第十七回 錯中有錯 將計就計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二十四回 神功將成 絕症突生第二十九回 少俠仗義 救美贈藥第七回 抱疚自罰 紅粉垂憐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七回 抱疚自罰 紅粉垂憐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八回 偷藥失手 雙美被囚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二十四回 神功將成 絕症突生第二十八回 偷藥失手 雙美被囚第八回 悲揮慧劍 拜山問罪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八回 悲揮慧劍 拜山問罪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十四回 英雌救老 自投羅網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七回 嬌娃助陣 深入虎穴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十一回 生死兩難 琴魔援手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二十八回 偷藥失手 雙美被囚第十七回 錯中有錯 將計就計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三回 深山困美 怪師奇徒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二十七回 嬌娃助陣 深入虎穴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十二回 癡情獨鍾 慈父心苦第十五回 同困鬥室 大嘆苦經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二十二回 惡徒受刑 頓開茅塞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十二回 癡情獨鍾 慈父心苦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二十九回 少俠仗義 救美贈藥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第十一回 生死兩難 琴魔援手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二十三回 嚮往學海 雅賊偷書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八回 悲揮慧劍 拜山問罪第十三回 襄王有意 神女動心第九回 衝冠一怒 雙雄拼命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三回 嚮往學海 雅賊偷書第四回 癡情嬌娃 喜結姊妹第二十五回 心切救徒 遠赴滇邊第十六回 流水無情 老怪救徒第二十一回 獨闖江湖 揚帆東去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二十三回 嚮往學海 雅賊偷書第二十回 父女重逢 師徒傷別第十七回 錯中有錯 將計就計第十八回 敗北自恨 燕侶回巢第一回 悲慘世界 殺伐江湖第二十六回 求藥受辱 二老拼命第二十四回 神功將成 絕症突生第十四回 英雌救老 自投羅網第五回 流露真情 盛宴餞師第十五回 同困鬥室 大嘆苦經第七回 抱疚自罰 紅粉垂憐第六回 醉語心聲 春蠶作繭第十回 鏢頭受困 怪客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