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爲你又可以留在這裡多長時間？你知道多少肉身跨越時空的人，另外的時空，都會不得善終麼？病死的病死，被害死的害死，總之全部都活不過十年。”血浮屠沉聲道，“你現在回去，我還可以一切放在最開始的那個地方，就當做只是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
“如果夢醒了，睡着前的人不在了，我寧可不醒。”唐曜隱垂下眼瞼，“你走吧。”
“冥頑不靈，要不是冷歡顏，誰稀罕管你。”
血浮屠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而後身子一閃，就消失了。
屋子裡頓時一片安靜。
冷歡顏，很久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了，恍若隔世一般。
外頭風雪嗚嗚嘶吼着。
甄艾看了一眼唐曜隱，“我把吃的給你熱一熱。”
“甄艾，我的毒應該全部清乾淨了。”
沒等甄艾走，唐曜隱的說道。
甄艾站定：“嗯，清乾淨了。”
“回汴京吧。”
甄艾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現在還冷，等春天了再說吧。”
“不等了，這裡去汴京，路途遙遠，三兩個月都到不了，早一些出發，早一些到。”
“就……不能留在這裡麼？”甄艾垂着眼瞼，聲音很輕。
“我試過，做不到。”
“哎，你可真是，好歹在一起做了三年的假夫妻，你做做樣子，說說客套話，哄哄我還能回來不就好了，那麼直白。”
“對不起。”
唐曜隱輕輕的說了一句。
甄艾嘴角也無可奈何的勾了一下。
“那我去安排，風雪小一些的時候，就回去，我也蠻想金隅的，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好。”
“回去歸回去，可是飯還是要吃的，過年不能餓肚子，一餓肚子就要餓一年。”
甄艾迴頭笑了一下，然後拎着一筐的食物，就往廚房去了。
哼着家鄉的小調，甄艾圍着鍋邊兒上打轉。
而眼淚卻根本控制不住的，一直掉，一直掉，一直一直掉。
柔情拴不住想要飛走的獵鷹。
這是她部落裡的一句諺語。
要的是女孩子們，不要用情去纏繞一個不愛你，要離開你的人。
他要走，不是你愛就能留得住的。
對於唐曜隱，她真的用盡了自己能用的萬般柔情。
可……他的心始終都上了鎖，鑰匙她永遠都找不到。
也罷，這一行，她陪他走過，努力過，也就沒什麼值得遺憾得了。
漠北先生離開阿依村，和他來的時候一樣。
是在一個落了好幾天雪的深夜。
不聲不響的來，再不聲不響的走。
住在隔壁的阿婆，早上送餃子過去的時候，家裡已經空如一人了。
頓時阿依村裡炸了鍋。
大家紛紛想最近到底是什麼人觸怒過漠北先生。
沒有討論出結果，大家又各處去追，各處去找，想着說不定找到了，還能勸說回來。
他這一走，阿依村不是又要恢復到往日的平凡和頹然了麼？
可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出動了，也沒有找到漠北先生夫妻的半點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