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果然找了一羣蝦兵蟹將來給她挖地宮。
且看他抖一抖尾巴,就四海翻騰,各種光怪陸離的海獸爬上了海邊的戈壁灘,甚至還有那天雲喜吃過的那種大龍蝦……
珍珠吩咐了自己的小弟們,它們又整整齊齊地列隊退入了海中,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雲喜,道:“怎麼樣,你要是能學會,我倒是想教你的。可惜啊,你的資質就那樣。”
雲喜懶得理他,只是略沉吟了一會兒,突然道:“陛下有過妖臣嗎?”
珍珠一愣,道:“神妖之戰打了那麼久,月和的親族,戰友,都在那場戰爭中隕落了不少。再說,他這個人,一向信奉成王敗寇的道理,絕不是什麼善待俘虜的仁君,又怎麼會用妖臣?”
雲喜覺得還是想不懂。
一忽兒夜幕降臨。
鮫人還在水下忙碌,雲喜已經受不了那密密麻麻的蝦兵蟹將來來去去的畫面,獨自從海底爬了上來。
一輪巨大的,銀色月盤懸在上空,近得彷彿觸手可得。
微風徐徐,四周靜謐得可怕。
雲喜擰了擰溼漉漉的衣襬,擡頭看了一眼。
然而就這麼一眼,雲喜愣住。
只見那銀盤的月裡,彷彿走過了一個身形纖美的女子。
她披頭散髮,頭髮襤褸,雙手垂在身側,側臉寧靜,無論是哪一個弧度,都完美到極致。
“子歸夫人……”
雲喜眯着眼,把她給認了出來。
向來嬌**的子歸,爲何此時,如同行屍走肉那般,在這裡遊蕩?
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凝視,就在子歸要走出月盤時,停住了腳步,慢慢地,扭過了頭。
那一瞬間,雲喜看見她的雙目竟是血紅!
這種豔麗得彷彿要滴血那般的殷紅色似曾相識,讓雲喜立刻寒毛直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子歸遠遠地望着她,慢慢地,露出了一個,十分詭異的笑容,那血紅色的眸子裡,彷彿有什麼,一閃而過……
剎那間熾目的神光閃過,照亮了千里戈壁!
子歸不見了蹤影!
雲喜的眼睛被神光刺痛,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黑色的皇袍降臨在自己面前!
陛下!
頓時雲喜腿一軟,差點摔倒!
他居高臨下,伸手輕輕託了一下她的腰身,神情卻冰冷至極:“孤追逐雲染的妖氣至此,爲何如今妖氣消失,倒是在這裡看到了你!”
雲喜好不容易纔從那劇烈的精神衝擊中回過神來,下意識地去掰他搭在自己腰身上的手想要退開。直到他鋒利的眉微微擰了擰,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做什麼,頓時就恨不得把那隻手給剁了!
“孤問你話呢,恩?”
雲喜這纔想起來他問了什麼。
追逐雲染的妖氣……
然後在這裡看到了她?!
我擦我跟那個佞臣沒關係啊!!!
她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沒看到雲相,只,只看到井侯的夫人,子,子歸剛剛從那裡走過去!”
“子歸……”
月和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喜小心翼翼地問:“陛下,您怎麼爬出來了?”
月和:“……”
雲喜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眨巴着眼看着他,道:“陛下,子歸往那邊跑了!她的眼睛是紅的!”
這就叫他快去追的意思……
月和啼笑皆非地看着她,道:“孤還問你呢,你怎麼會在這兒?!”
因爲跟小姘頭鬧矛盾離家出走了……
雲喜艱難地扭過臉看着後面的海面,半晌才憋出兩個字:“看海……”
月和:“……”
雲喜小心翼翼地掰開他的大手,一邊道:“陛下再不追,雲相可就……跑沒影了。”
終於掰開了,雲喜長呼了一聲,連忙後退了幾步。
月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待孤回來再同你算賬。現在,從哪兒出來的,滾回哪兒去。”
“吼!!”
不遠處,剛在水裡玩耍回來的睚眥看到月和,頓時興奮地兩眼發光,衝了過來。
月和笑看了它一眼,竟是沒等它過來溫存,轉身就化作神光遠去。
雲喜頓時就覺得大鬆了口氣!
然而過了會兒,她那口氣又提了起來!
月和回來了……
而且還在親自追殺雲染!
雲喜頓時就覺得頭皮發麻,屁滾尿流地想着她得趕緊回去啊!雲染現在還在外面晃盪呢,被他抓住了可怎麼辦!
剛纔子歸那個陰測測的笑容啊,一直在她腦海中拂之不去呢!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可以猜想她必定是中招了!
可是剛剛把心思捋清楚,雲喜突然覺得脖子上一陣雞皮疙瘩自動冒了出來……
纖美的手搭上了她的肩頭。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道:“殿下,好久不見啊,您是否安好?”
那一刻,圓月突然也變得血紅。
……
此時正是凌晨時分。
突然有人,輕輕地,推開了那扇,輕掩的房門。
結界鎖竟是半絲反應也無,似乎很樂意爲她門戶大開。
阿水放下手中的冊子,回過頭看着她,面容平靜,只是眼神深處卻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回來了?”他道。
然後說完這句話,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她就這麼靜靜地立在那,面容呆滯,一動不動。
“喜兒?”
下一瞬她突然奔向他,撲到**上緊緊地抱着他的脖頸,輕聲道:“救我。”
忽而摸到他僵硬的肩背,雲喜一怔,隨即身體也整個僵住。
“怎麼了?”
雲喜鬆開了手,也退開了些身子,低着頭想了一會兒什麼,才慢慢地擡起頭,脣邊有一抹微笑,道:“沒什麼。”
阿水審視那般看着她。
雲喜伸手去拉他的手,卻停在了半途,彷彿伸不過去那般……
阿水一把拉住她冰冷的手指,皺眉道:“怎麼了?”
雲喜又抽回手,笑道:“沒什麼呢。”
“你……”
她突然又跪在**上摟住他的脖子,嬌媚地道:“我好想你啊,阿水。”
阿水一怔,道:“我以爲你還在生氣。”
“不氣了呢,就是好想你,想到連氣都沒辦法生了。”她嬌笑道。
阿水的耳根子頓時變得通紅。
半晌,他道:“不生氣就好……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