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脾氣真的是越來越差了。
雲喜葵水結束那幾天,剛剛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蛇身,想用雙腿出去玩玩的。
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就被黑着臉的陛下以及他身後的羣臣,給堵了回來。
無奈之下,雲喜只好躲進了紗櫥後面。
華羽的那一縷元神到現在還沒找到,囚龍淵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翻到孽龍出世的原因。
一氣之下,就有點妖毒攻心的跡象。
雲喜躲在紗櫥後面,聽着陛下抑揚頓挫地罵着羣臣……
然後哐噹一聲,跪在最前面的青奴,被陛下順手抄起旁邊的大瓶,砸了一頭的血!
他剛養好傷,此時竟也是一動不敢動,就這麼跪得直挺挺的。
雲喜悄悄地從紗櫥的門縫往外看,恰好就看了滿眼的青奴頭破血流的慘狀……
白奴跪在他身邊,有些絕望地,直直地看着雲喜的方向。
雲喜本來不想多管閒事的……她自己還不知道待會兒面對陛下要怎麼辦呢!
她痛定思痛,默默地關上了門。
白奴苦笑。
滿臉是血的青奴有些仇恨地望着那個方向。
他和阿姐日夜煎熬,只因陛下這陣子愈發暴戾,卻又拒絕阿姐的診治,只恐妖毒對他的影響力已經越來越大……
而這個女人,陛下對她百般**愛,她卻好似沒心沒肺,只想着獨善其身!
就在這個時候,紗櫥後面突然傳來“咣噹”一聲巨響!
伴隨着女子的驚呼聲!
月和的動作頓了頓,後道:“退下。”
白奴冒險一奏,故意大聲道:“還望陛下珍重,讓臣給您診治……”
月和暴躁地道:“該你辦的事兒,一件都辦不好,如今在這兒囉嗦什麼!給孤退下!”
青奴拉了拉白奴的袖子。
臨走,白奴還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看紗櫥的方向。
直出了殿外,青奴才憤憤道:“阿姐,她沒有心的!您能指望她什麼!”
白奴眸色一厲,道:“如今朝堂正亂,妖奴造反之事頻發,陛下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你若還不能放下偏見,繼續這樣無理取鬧,日後阿姐也保不得你了!”
青奴賭氣道:“爲何阿姐您一直這樣看我?朝中有許多人都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難道他們也和我一樣是不懂事的孩子嗎?難道這世上便只有阿姐一人是聰明的嗎?我看阿姐和陛下一樣,是昏了頭……”
話未說完,白奴已經狠狠地賞了他一個大嘴巴子,打得自己沾了一手血!
青奴腦袋上未修補的傷口,血瞬間就涌得更兇猛了些。
白奴瞧着,也有些後悔,緩和了口氣,道:“補補你的腦袋。”
青奴隨意擦了一把臉,回過頭,眸中是帶着些許痛苦的。
白奴道:“阿姐唯獨對你,是愛之深,責之切。”
青奴悽愴一笑,搖搖頭,道:“不,是阿姐你眼裡,從來就沒有我。”
言罷,他硬是就這麼頂着一頭的血,拂袖而去。
白奴沒有去追,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
紗櫥後。
雲喜撐着身子,拖着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來的胖尾巴,臉色只比尾巴還白,不知所措地看着陛下。
陛下顯然一臉無奈:“不是說能自己控制了嗎?”
還把自己的後腦勺摔出來這麼大一個包……
他蹲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看起來好像勉強還算好說話……
雲喜立刻抓住他的手,快速道:“陛下最近爲何如此心浮氣躁?”
月和眯起眼睛,看着她不說話。
雲喜抿了抿脣,道:“喜兒……會擔心。”
月和的眼神剎那就變得很柔軟。柔軟到雲喜看了都有些心虛。
他這人也是好奇怪的,專門喜歡聽一些噁心巴拉的話。
月和順手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一邊往**鋪的方向走去,一邊道:“故意摔倒誘孤過來?”
雲喜:“……恩。”
月和又道:“因爲擔心?”
雲喜:“恩。”
其實也有給白奴一個人情的意思。不過她纔不會說出來!
月和把她放在了**上,連他最喜歡的尾巴尖也不玩了,只是撐着**沿,看了她一會兒。
雲喜:“……”
然後,他就用很平和的,很溫柔的口氣,說了一句,非常驚悚的話。
“孤撐不了多久了。”
雲喜:“?”
“!!!”
月和直起身子,背對着她,負手而立,看不清神情。
“孤也不想逼那羣飯桶!可是孤自己知道,撐不了多久,妖毒攻心,孤勢必要不省人事幾日。可是你看看,如今王庭之內尚且紛亂四起,若是孤真的倒下去,你讓這羣飯桶怎麼辦!”
孽龍出世,囚龍淵被血洗,藍羽族混進來的混血兒,甚至觸手直接伸到了女王殿下的身上!
這一樁樁,一件件,竟是到如今也不曾有什麼準確的眉目!
月和現在每天去上朝,都覺得眼前站着的,是次序嚴謹分明的一排兩排的桶!大飯桶!
雲喜訥訥道:“陛下啊,急也急不來……”
月和沒說話。
雲喜又壯着膽子道:“就算陛下真的就……也不過就忌幾日的功夫。我們,謹慎一些,也就是了。”
月和揉了揉眉心。
雲喜終於拉住他負在身後的那隻手,道:“陛下,莫生氣了。您該讓白奴爲您診治纔是。”
月和有些譏諷地道:“她能治好什麼東西。”
卻是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到底是不那麼暴躁了……
偉大的姨媽期!!
“治不好……說不定也能緩一緩。”
月和坐在了她身邊,道:“孤沒病。”
雲喜想說您不能諱疾忌醫啊。
月和卻看着她,異常認真地又重複了一遍:“孤沒病。
……不是沒病,而是,這個時候,他不可以病。
他還沒有滌盪清王庭,沒有給隱藏在黑暗中的那一股勢力以最沉重的打擊,讓他能夠緩過這口氣,能病一病。
若是他開始診治,只怕……會讓對方完全興奮起來啊!
雲喜懂得了這個意思,突然就覺得自己也沒有立場說他什麼了。
更別提,勸什麼……
臣下雖忠,卻不懂得他的心。
雲喜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抱着自己的尾巴遞給他,道:“陛下不要不開心了。”
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