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臣面前,哪怕是井相,作爲混血神族都是沒有優勢的。
井相冷靜的佈置戰場,吩咐啓陣對敵。
將臣和人廝殺不下,彷彿被困於陣中,但是不久以後,他總能脫陣而出。
陸木站在一邊,彷彿是在看一場好戲,嘴角甚至噙着一絲笑意,一丁點兒也不着急。
安晴看了他半晌,突然抽出了佩劍。
陸木注意到了,朝她輕挑一笑。
“怎麼這麼快就想要和我兵戎相見了?你可還沒有經過努力修行呢。”
安晴神色之間不見悲傷,反而更多的是無奈。
“總不能就站在一邊看着。”她自言自語,低笑了一聲。
她認真地攻向了陸木。
一個地仙,三百多年的年紀,又不是在很好的環境下修行,在人間或算頂尖兒,可是陸木一隻手就能弄死她。
然後陸木就把她給弄死了……
就在安晴衝向陸木的那一瞬間,陸木抱着戲耍的心態擲出了手中的佩劍,心想逗一逗她也好。
然而那配劍卻直直把安晴紮了個對穿!
陸木:“!!!”
我擦!這麼菜的?!
直到安晴像斷了線的風箏那樣從半空中落下來的時候,陸木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連忙衝過去,伸手接住了落下的安晴,手剛碰到她的衣服,就已經感覺到一片*******他不可置信的道:“你瘋了!”
安晴睜開無神的雙眼。
那一瞬間,她眸中彷彿包含着萬種情緒,通通被壓抑在了心底。
“我說你沒出息……是騙你的。在我心裡,你……”
安晴輕咳了一聲,吐了滿嘴的血。
她衝着他溫柔一笑,眼神無比眷戀。
“你是最厲害。”
然後那雙眼睛就閉上了,再也沒有睜開過。
陸木頓時要瘋,發狠抽了她兩個嘴巴:“喂!喂!醒醒啊!你平時說話不是都挺直接的嗎!這會兒留下這半句話算什麼呢!你不是挺機靈的嗎!就這麼去死算什麼呢!”
地仙孱弱,不像神族和妖族那樣扛打耐摔,陸木的兵器又帶着戾氣,這一下扎個對穿就完全死透了,連氣都沒能多喘兩聲,乾淨利落。
正是因爲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所以陸木怎麼也回不過勁兒來。
和安晴算是匆匆相逢,他復甦的那一瞬間,睜開眼,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他今生摯愛。
可陸木是個相當傲氣的人,這女子不懂得他,還有那可笑的執念,陸木覺得自己也不屑與她爲伍。
如果剛纔井相沒有追上來,陸木覺得自己肯定已經拋下安晴走了。
他不屑。他覺得安晴傻,執着於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她傻在完全不知數萬年前那段慘痛的歷史,傻得以爲自己可以安排好一切!
他曾經覺得他和安晴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安晴太過尖銳,心思又太深。
陸木覺得,他想征服她。如果有時間的話,陸木覺得一天可以罵上她一百句,然後看着她怎麼頂嘴,看看什麼時候能罵到她無法頂嘴!
可是……
她怎麼就這樣死了呢?!
綏綏趕到的時候,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他所見的是一個無人指,已經完全陷入混沌狀態的將臣,和抱着安晴,好像已經傻了的陸木。
綏綏落地之後,迅速制服了暴走的將臣。
他手下的祭司走向陸木,陸木衝着他們吼,像一隻受傷的野獸。
祭司們有些無奈地扭頭看向綏綏。
綏綏只得走上前,離他幾步距離,道:“陸木,你把人給我們,小喜說了要留下她。”
陸木紅着眼睛衝他吼道:“留什麼留!她已經死了!”
綏綏鎮靜的道:“安晴生是王庭的人,死是王庭的鬼,就算死了,你也得把她還給我們。”
言罷,他一擺手,三撥人馬衝上去,直直的把陸木圍在了正中間。
陸木警覺,看了看那已被制伏的將臣,望着綏綏眯起了眼睛。
“你和她道本不同,如今她已死,你就更沒有不放手的理由了。放開她,讓她回到她的正道上。”
這句話刺激了陸木。
陸木想起來,其實安晴最早的打算就是要把他送走,然後便以死謝罪。
當初覺得她這個想法非常可笑。
如今想來……她至死沒有忘本。
正是因爲難以兩全……所以寧願一死。
這一瞬間,陸木覺得非常的可怕。安晴到底在想什麼?
她牙尖嘴利,嚷嚷着的那些話有幾句是真心的?
她……
不是不懂得他。
正是因爲懂,懂他絕不能回頭……
她或許比他,更早看清楚他們的現狀。
所以也最絕望。
安晴的身體在漸漸冷去。
那所有的似水柔情,堅強隱忍,掙扎於深淵之中的絕望……
已經統統被她帶走了。
可笑的是,她留給她他的最後一句話……
“在我心裡……你是最厲害的。”
這是她最後,也是唯一一次溫柔。
濃烈,決然,帶血的痛。
陸木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就這樣死算什麼?那些心思你怎麼知道我就能懂?
非常幸運的是,他懂了。
非常的不幸也是……他懂了。
可是現在他怎麼能讓綏綏把安晴帶走?
哪怕只是一具屍體……
說什麼生是王庭的人,死是王庭的鬼!
簡直就是放屁!
安晴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現在她不能睜開眼跟他吵架了,陸木又想起他復甦那一瞬間第一眼看到安晴的樣子。
這是他一生的摯愛。
他抱着安晴,有些兇狠的瞪着綏綏:“誰也不能把她帶走!”
綏綏的表情看起來有那麼點無奈:“你還留着她幹什麼?我們還能去地府找回她的元神……或者,應該叫靈魂吧。你留着她能怎麼樣,眼睜睜的看着她去投胎嗎?那麼這個世上便沒有安晴了。快別鬧了,把人給我們!”
陸木一聽,還能找回安晴的靈魂,那眼眶頓時就瞪得要裂了!
他心想,那我就更不能把安晴還給你們了!我還要去地府,把安晴的靈魂找回來呢!
綏綏一眼就看透了他在想什麼,眯着眼睛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