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伯如今是有求於人,對於此等狗仗人勢的下人也只得表現出一種順從,點着頭的從門外走了進去,朝着虢石父府上的正廳走了過去,下人只是擡擡手給虢石父指了指方向,連多餘的話都懶得說一句,但凡是有求於人的,必定都不能算作是貴客!
虢石父坐在椅塌之上,一手撐着頭,整個人以半躺的姿勢窩在牀上,身後的女子在捏着他的手臂,捶打着他的肩膀.旁邊還有悉人正在彈奏古琴,發出的聲音緩慢而令人覺得睏意叢生,這屋子裡還點了些麝香,有着安神的作用.
大清早才起牀,就又要睡?晉伯鄙夷的腹誹着,面上卻堆着笑意說道,";虢上卿.";
";晉伯今兒是撞了邪了?上我的府上尋不快來了?";虢石父眯着眼睛看了看晉伯,說話的聲音被拖得很長,抑揚頓挫的,說的晉伯面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煞是好看,可也只能堆着笑說道,";虢上卿大人不記小人過,別和在下一般見識,當日在下也只是一時情急,纔會口出狂言的,如今晉國數百萬民衆的性命可都是壓在了大王身上,大王若是不願出兵,那隻怕是……";他說道這裡將手中的錦盒放在了桌上,錦盒之內是一直雕刻的十分精美的玉器,錦盒也是爲青銅所鑄,鏤空的工藝繁複而精緻,十分華美,";晉國數百萬的百姓要慘遭屠殺啊!";
虢石父眯着眼睛看了看桌上的東西,然後又閉上了眼,翻了個身,叫悉女給她敲打另一側的腿和胳膊,";如今北狄休戰,晉伯何必急於一時呢?";
";北狄雖然休戰,但是隨時可能再戰啊!";晉伯說道.
";那晉伯何不先下手爲強?";虢石父反問道,覺得晉伯原本就很可笑,放着自己的軍隊消極抗戰,不遠萬里的跑來鎬廄問大王借兵,此事還真是南轅北轍的厲害,";倘若晉伯此刻出兵,攻北狄不備,出奇必能致勝!";
";虢上卿此言差矣,此事只怕是……";晉伯搖了搖頭,";我晉國與北狄一向交好,西戎又一向爲秦國牽制而齊國與東夷的關係也不算差!所以晉北一代常常與北狄往來交易,兩地的百姓相處和睦,我晉國也就常年疏於防範,不再時刻備戰了!";
";那晉伯就太不應該了,";虢石父坐直了身子,闔眼讓悉人給自己按着太陽穴的位置,";想那鄭國,北鄰你晉國,南面則是與楚國接壤,而東面是齊國,西面則是大周,尚且能有鄭啓之,文朔這等良將,這些居之中央的國家都能考慮的如此周全,你一個位於北狄邊境上的大國卻疏於防範!";他說罷冷笑一聲,吹了吹自己的鬍子,";你就不擔心腹背受敵?";
";腹背受敵?";晉伯將這兩個字在嘴裡咀嚼了一番,心中頓時一股冷意從心底冒了出來,腿肚子都有孝顫而站立不住,此番若是叫鄭啓之前往晉北支援,一旦北狄的危機解除,只怕是自己南面危機又起,此人只怕是決不能用,";如今大王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虢石父的音調拖得很長,抑揚頓挫的看着晉伯問道.
";大王向讓褒洪德率領大軍前往晉北支援?";晉伯揣測着問道,虢石父卻只是深邃的一笑,不再多言了,話說道這裡想必晉伯心中自然知道該如何決斷了,姬宮湦的這七日安排的真是恰到好處,至於這七日裡他在做什麼?那就無人知曉了.
東宮的大門緊閉,除卻每日前來的祭公和少數的幾個文臣武將之外,就再無人能夠進入其中了,褒姒爲姬宮湦研墨,他正在一張白色的布帕上繪製整幅的晉北地圖,細緻到每個點上,根據探子發回來的消息再將北狄的佈局一點點的補上去,褒姒就這麼靜靜的站在姬宮湦的身邊,來去都不發出絲毫的聲響.
姬宮湦落筆之後,看着這繪製而成的地圖,將如何佈局和攻打的謀略寫在了上面,微微的點了點頭,放下筆墨.擡頭看見褒姒,才驚覺她居然在書房之中,";你怎麼在?";
";臣妾若不在,誰爲大王研墨?";褒姒問道.
姬宮湦";哈哈";大笑了出來,伸出手看着褒姒,褒姒將纖細的手指搭在了姬宮湦的手中,被他一把拉進了自己懷中,他摟着她的纖腰,捏着她的下巴,";寡人一時竟然忘了自己還在宮中,以爲是晉北的草原呢!";
";大王只怕是恨不能親自去打着一場仗?";褒姒問道.
";不行!";姬宮湦搖了搖頭,";寡人不能去,從今往後寡人不會再帶兵出征了!";他的眸子有着一瞬的黯淡,雖然轉瞬即逝,可還是被褒姒捕捉到了,她仰頭問道,";爲何?";
";寡人不能叫你再受連累!";姬宮湦說道,這話叫褒姒心中長長的震撼,姬宮湦的心性是嚮往着征戰沙場的戎馬生涯的,可只爲了他的妻子,他的褒姒,卻甘願卸下金戈鐵甲,從此以後只爲一人心.褒姒吻了吻姬宮湦的脣,他俯下身子輕輕的回吻,抱着她的手越來越緊,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寢宮中滿地的衣裳,陽光灑在衣服上印襯出一道道的光斑,灰塵隨着這射入的光束在漸漸的起舞,褒姒趴在牀上,姬宮湦一寸寸的撫摸着她背部滑嫩的肌膚,另一隻手撐着他的頭正俯瞰着褒姒漂亮的身體曲線.秀秀很着急的敲了敲門,推門而入,卻沒想到姬宮湦今夜竟然是在寢宮中過夜的,只得深吸了口氣,面色通紅的說道,";大王恕罪,娘娘恕罪,臣妾不知道……";她越說越羞,頭也越來越低,朝後退了兩步,準備出去.
褒姒扭過頭看着進門的秀秀,";何事?";
";念兒說,想出門去放風箏,今兒風大,奴婢攔不住!";秀秀回話道,低着頭不敢擡起來,滿地的衣物也叫她覺得面色緋紅,說話的聲音也有幾分顫抖.
";去吧,看好他!";褒姒說道.
";是,娘娘.
.";秀秀說道,退了出去,將門關了起來.褒姒轉向了姬宮湦,";大王真的要七日不上朝?";
";嗯!";姬宮湦點了點頭,撫摸着褒姒的肌膚,愛不釋手.
";不怕他們等急了?";褒姒問道,姬宮湦了輕輕的笑了笑,";不怕,就是要他們等!";他俯下身子在褒姒的耳畔說道,";等的越久,他們就越容易屈服.";
";所以大王叫臣妾等了兩年多的時間?";褒姒問道.
姬宮湦吻了吻褒姒,";寡人捨不得叫你等,";他摸着褒姒的面頰,";寡人寵幸的桑珠的時候就想過,讓你等一等,挫挫你的銳氣,可你卻真的能將寡人拒之門外,寡人求之不得,心中輾轉而夜不能寐,桑珠加封的當日寡人叫人將她鎖在鄭夫人的柴房之內,才叫你代她受寵.";
";原來是這樣,";褒姒看着姬宮湦搖頭嘆息,";難爲桑珠卻以爲是鄭夫人和臣妾有意爲難,卻不知……癡心錯付.";她的手抵在姬宮湦的脣上.
姬宮湦吻了吻褒姒的手,";後來鄭夫人小產,寡人想叫你等一等,讓你明白在這宮裡頭,不是事事都能由你來決定的.可是卻不知,你走到那一步,幾乎是要拼上性命的,就爲了不讓寡人爲難,就爲了不讓寡人在朝臣中失去威信?";
褒姒只是看着姬宮湦,";如今時過境遷,這些事情也不必再提了,只要日日看着大王這日子怎麼熬都不算苦.";
";從此往後,寡人的身邊就只有你一個女人!";姬宮湦看着褒姒說道,表情嚴肅,眼神凝重,這話絕非說說而已,是認真的!這叫褒姒的心頭一凜,這件事情於情不和,於理不合,她搖了搖頭,";此事只怕是不妥,若是大王只……";
";寡人已經決定了,";姬宮湦強行打斷了褒姒的話,叫她不要再說下去了,";從今往後,給寡人在東宮裡安個家,寡人夜夜都是要回家的!看着你,看着念兒,聽你教念兒讀書認字,寡人就覺得,這是寡人的一世之福.";
";大王,";褒姒搖了搖頭,";如今天下未定,這麼做多有不妥.";
";天下未定,八百年的周朝都定不了天下,寡人何德何能?";姬宮湦問道,褒姒挽住了他的胳膊,躺在了他的身邊,";八百年的周朝定不了的天下,大王可以,褒姒心中的大王就可以!大王能憑藉探子傳回來的消息,和自己對晉北,北狄的瞭解,就將軍事佈防圖畫到這個地步,若說心中沒有一統江山的大志,又怎麼可能呢?";
姬宮湦將褒姒摟的更緊了一些,";爲什麼寡人覺得,你和天下,寡人只能得到一樣呢?";
褒姒將頭靠在姬宮湦炙熱的胸膛上,沒有回答姬宮湦的這句話,她的沉默叫他越發的不安了,手在她的背上上下的撫摸着,一種躁動充斥着自己的胸膛,這種躁動轉而變成了一種佔有的,將她掠奪在自己的懷中,馳騁求取,褒姒一行清淚難以抑制的流了下來,此生若還有什麼不捨得的,大概也就只有這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