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體諒丁老爺子抱重孫抱第三代繼承人的人?丁老爺子有苦說不出,一面稱讚焦老爺子酒量好,一邊愁眉苦臉想扭轉局勢:“可是……”
“哎,必隆兄弟,聽說dem出了點小問題,曉晃回去後想必會很忙,沒時間照顧嬌嬌。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焦老爺子不再廢話,笑着指面前的盤子,“這道菜還不錯,老兄弟,你嚐嚐。你叫鮑爾是吧?鮑爾先生,這道菜叫什麼名字來着?”
鮑爾用蹩腳的漢語回答。
焦倪琛朝小雅這邊看一眼,就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小雅偷窺的目光被他逮個正着,略有不自在地別過眼去,耳根後可疑地犯起紅暈,又想到焦倪琛說後天“有些手續要提前辦”,不斷猜疑是不是離婚的事,口中美味的菜也沒吃出味道來。
焦倪琛下午把焦嬌回孃家長住得到丁老爺子許可的事一說,焦嬌頓時氣堵:“爺爺怎麼會同意?”
焦倪琛不想一味刺激她,解釋道:“他是不想讓你回孃家的,是爺爺好勸歹勸才同意的。大姐,你精心休養就好,其他的事都有我安排。”
歹勸?焦嬌這時候已經心軟了,她可不想丁家再出事給夫妻兩人的關係雪上添霜,忙問:“你動了手腳?”
焦倪琛無奈:“我哪敢?是你那天在dem子公司的事走漏了風聲,醫院裡人來人往,外面那人站了不少日子,怎麼也不能完全隔開大家的目光。江初由帶領經營團隊回港區總要透點風聲出去的。dem第三大股東正在拋售股票,只是礙着我們家的面子沒做在明面上。”
焦嬌眼底的慌亂一閃而過,焦倪琛覺得她在這種脆弱的時候最能心軟,他心底無奈地發出嘆息,對焦倪青說:“倪青,你來告訴大姐吧。”
爺爺留她在孃家說明已經站到他這邊了,她現在恐怕只信任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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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嬌懷孕後身體金貴,口味不時變化,不僅勞累了晴姨和方姨兩位管家,還勞累照顧她的人。她折騰着焦倪青剝了好幾種水果,每種水果不對口味的也不吃。
焦倪青這一天只略微休息了下,不想讓焦嬌擔心纔沒過多露出疲憊,此時聽到焦倪琛的話差點跳起來,他勞心勞力不聲不響仍然引火燒身!他瞥一眼門外,屏風擋住視線,嚐了一瓣桔子,嘴角一勾:“大姐,這隻桔子味道不錯,夠酸!”他掰了一瓣遞到焦嬌脣前,當作沒看到她眼底焦急,慢慢品味口中的酸味,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焦倪琛身上。焦倪琛眸光淡淡,仿若事不關己。
焦嬌儘量維持優雅從容,乖乖地吃掉這瓣吃不出味道的桔子,可依然比平日吃得快了,輕擡手奪了焦倪青手中的桔子,一顆一顆掰成瓣:“情況壞到什麼程度了?”
焦倪青一笑,從牀沿挪回到牀邊的軟椅上,輕鬆道:“大姐,沒事,dem的股票才下降三個百分點,整個集團只有一個股東拋售股票,據說那位股東是要移民榮養。總之,大家還是看好dem第三代繼承人的。”
焦倪琛脣角勾起,眼角餘光的鋒利緩和,焦倪青仔細看還有幾分讚賞之意,他緩緩舒口氣。
焦嬌怒從火起,冷笑:“哼,他們是吃定我對丁家仍然留戀,捨不得丁曉晃嗎?偷偷拋售股票是以爲我們焦家會繼續做dem的取款機嗎?”第三代繼承人?她的孩子可不是丁必隆的傀儡!
焦倪琛遞過去一個眼神,焦倪青慪得要吐血,繼續痞笑,小聲咕隆火上澆油:“我們不就是丁家的提款機嗎?前兩天大哥還批了丁伯伯七千萬貸款來着……”
焦嬌直接命中目標,把所有的桔瓣扔到焦倪琛身上,臉上因生氣而潮紅:“倪琛,不是說了讓你別插手丁家的事!明珠可不是丁家的傀儡,他們敢得罪我們,難道我們還要毫無尊嚴地提供資金?”
焦倪琛紋絲不動,不僅不偏不躲,還接住了兩個桔瓣慢條斯理地塞進嘴裡,酸得他眉尖微微聳動,艱難地嚥下去,這點酸算什麼?好脾氣地輕笑道:“大姐,你畢竟還是丁家的人,以後外甥要在丁家立足,dem是他的。我再心狠,總不能斷了外甥的前途。”
“你說的是,我的孩子可不能再做傀儡……”焦嬌有些恍神,喃喃自語着什麼,腦子裡轉過丁老爺子當初生生杖打丁曉晃手腕的情景,清脆的響聲就像一道絃斷了,她心裡的那根弦也斷了。
她的第二個孩子也是犧牲品,斷掉了她與丁曉晃的第二條紐帶。從此,她相信世界上是有報應的。
焦倪琛看她神色不對勁,恍恍惚惚的,眼中晶瑩閃爍,他連忙坐在牀頭,攬過她的肩膀,發覺她的肩膀輕輕顫抖,柔聲安慰道:“大姐,沒事的,都過去了。這次沒人能傷害你和孩子。”如此脆弱的大姐實在讓人心疼,她原本是驕傲的公主,卻沒像童話裡那樣遇到寵她愛她的白馬王子。
他的柔聲相勸讓焦嬌從記憶中拔出來,焦嬌擦擦眼淚,神情扭捏,在兩位弟弟面前抹淚有失長姐風範,勉強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帶點委屈帶點撒嬌地說:“醫生說孕婦情緒多變,我是正常反應,你們可別笑我。”
焦倪青握住她的手,乾燥的掌心摩挲去她手背上的淚珠,也溫暖了她冰涼的手,戲謔道:“女人懷了孩子就是麻煩!不對,女人天生就是麻煩的物種!”
焦嬌拍他:“臭小子,胡說什麼呢?”
“我說錯了,別的女人都是麻煩,只有大姐是世界上最最漂亮、最最賢惠的大姐!”
“貧嘴!”
兩人一笑一鬧,氣氛很快活躍起來,焦倪青對焦倪琛眨眨眼,焦倪琛目的達到,連眼角餘光也不給他。焦倪青委屈地看向焦嬌。
焦嬌心中一動:“倪琛,小雅是不是也過來了?”
焦倪琛目不斜視,把兩人笑鬧滑下去的毯子重新給她蓋回去,笑容不變:“是,在外面。”
焦嬌看看他的衣服:“這是要出去了?”
焦倪琛眼底一黯,大姐沒請小雅進來顯然是心存芥蒂,不過,倪青在這裡,小雅不進來也能避免尷尬。
“爺爺說小雅來了澳洲不出去玩玩可惜了,讓我今天帶她去悉尼。”焦倪琛毫不避諱焦老爺子的態度,神色坦然,“我們今晚在那裡過夜。”
焦嬌打量他神色:“爺爺知道了?”又轉頭看焦倪青,目光疑惑而又倔強。
焦倪青靠在她懷裡裝委屈:“前幾天爺爺把我召回港區說有禮物要送我,我興沖沖回去了,以爲是什麼稀世珍寶,誰知道是竹筍炒肉!”
他突然起身,三兩下脫了襯衫,嚇了另外兩人一跳,焦嬌嗔叫:“你個調皮孩子又要做什麼!”
焦倪青壞笑幾聲,語氣卻極度委屈:“吶,爺爺的傑作。”
他精緻的後背上一條一條的戒尺印子,青的青黑的黑,交錯分佈,像是一匹上好的綢緞染了色。
焦嬌一愣,望着他的背差點流淚,又覺得焦倪青根本不需要她的眼淚,她哽咽道:“很疼吧?都是我連累你了,當初就不該有這樣的心思和計劃。”
焦倪琛眼裡也有歉意,焦倪青無所謂地笑,穿回襯衫,乖乖讓焦嬌給他扣扣子,幸災樂禍地說:“我倒是不要緊,皮糙肉厚的,早在部隊裡摔打慣了。大哥,爺爺說了,等他得了空你那頓‘禮物’他會給你補上,只是礙着小雅的面子先放放。唉……”
焦嬌配合地撲哧笑,心裡的酸澀無法表達,經過這件事,倪青會更受媽媽/的排斥:“你嘆什麼氣?”
“我們做孫子的沒孫媳婦親,我真懷疑外界傳聞小雅是我們家女兒是真的。”
焦嬌愣了下就大笑起來,焦倪琛的臉卻沉了。焦倪青適可而止,大哥是蟄伏的獅子,指不定哪天想起今天的話他要倒大黴。
焦倪琛看看錶,面色已恢復如常:“時間差不多了,家裡的飛機檢修好我們就出發。”
焦嬌點點頭,笑容不復,鄭重地提醒道:“不管你們以後怎麼樣,在她與倪青的關係解除之前,你不能做出有辱門風的事。倪琛,你的名譽代表明珠的名譽,姐姐不是施壓,而是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既然爺爺查到了,別人也可能查到。”
焦倪琛笑容嚴肅,大姐後兩句話不是提醒而是警告,倪青身上的傷痕足以說明爺爺的震怒程度——在此之前,他從未加一指於幾位孫子孫女。
“大姐,我有分寸。”焦倪琛雙手摸摸焦嬌的頭髮,目光落在窗簾出透進來的一條縫隙,那一處的陽光太過耀眼,照得他眼底微微刺痛,他眼簾一垂避開。
焦嬌拍拍他的手,嘴角染上一抹笑:“我相信你。對了,前兩天你還答應阿寶一起四處逛逛,既然你們要去悉尼,就帶上她一起去,好歹你和小雅在這裡住了大半個月,也算是東道主了。”
焦倪青倏地轉頭看向焦倪琛,憋笑憋得內傷,嘴角的弧度怎麼也不能放下來,還是大姐最疼他,報了剛纔被欺壓的仇。
“大姐……”焦倪琛無奈,與爺爺通話時爺爺提到林阿寶的事,當時他特意召回倪青以接機之名避開林阿寶與小雅見面的尷尬,沒想到此時大姐竟然頂着爺爺的怒火硬是塞個電燈泡來。
“我是爲你好。”焦嬌一本正經地說道,完全爲弟弟着想的模樣。她掏出電話當即要打給林阿寶,焦倪青知道這次玩大了,看焦倪琛也阻止,他也沉默下來,沉思的側臉褪去了玩世不恭。
兩人的互動焦嬌看在眼裡,她突然心裡一刺,心生悔意,當初確實不該答應倪琛參與進她的計劃,她手指泛白,握緊了手機,還是打了出去,聲音如常,柔媚溫和。
焦倪琛沒說什麼,大姐的固執他是見識過的,無傷大雅的事情還是順着她的脾氣比較好。
焦嬌合上手機,笑道:“剛好今天阿寶有時間,她人就在悉尼,等你們到了再到機場和你們匯合,不耽誤你的行程吧?”
“沒事。”焦倪琛皮笑肉不笑,俊朗的臉上沒有絲毫不滿意,目光落在焦倪青身上,“倪青,你要不要一起來?在部隊裡呆幾年,這邊的風景比前幾年又有了新變化,你不想去玩玩嗎?”
焦倪青邪肆的笑容一僵,爲什麼他又成了靶子?他瞧瞧焦倪琛又瞧瞧焦嬌,咬了咬牙說道:“我要陪大姐。”這是他來堪培拉的最主要目的。
焦嬌袒護他:“是啊,倪青從下機開始就沒好好睡過覺,還是留在我這裡比較好。”
焦倪琛說:“過會兒媽媽和丁伯母會過來,和你談談育兒經,方姨會正式派到你這裡來。大姐,一屋子女人,倪青在這裡幹什麼?”
聽說焦母要過來,焦嬌馬上改口:“倪青啊,你大哥說得對,你在這裡不自在,還是跟他去玩玩,別把你憋壞了。”她捏了下他的手,如果這次他能有接近小雅的機會就更好了,她私心爲着倪琛着想也是希望小雅恢復記憶的。而且原本她塞個林阿寶進來不過是想要倪琛收斂點,他之前不動小雅,不代表在得到爺爺的認可之後仍然不動。
焦倪青接收到信號,以爲焦嬌暗示的是給小雅弄個孩子的事,不禁心驚肉跳,後背一熱一冷汗涔涔的,他眼角一斜,發現焦嬌目光柔和並沒有狠厲之色,吊起來的心臟咚的迴歸原位,大姐的計劃應該還沒有展開。他也不敢擦額頭上的冷汗,笑嘻嘻道:“大姐有命,義不容辭。”
焦倪琛把焦倪青的神色盡收眼底,只是不動聲色。
焦倪青還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眼睛幾乎睜不開,他掩飾得很好,整個人看起來只是比較慵懶而已,他摟住焦嬌的脖子又像撒嬌,又像耍賴,焦嬌高興起來他才作罷。
焦倪琛適時地取下衣架上的外套,拂拂袖子說道:“我們出發吧,時間差不多了,倪青。”
“哦,好。”焦倪青把焦倪琛來之前焦嬌看的一本雜誌遞還到她手上,又握了握她的手,眉眼低沉,“大姐,我們走了,你有什麼需要跟護工說,千萬別委屈自己。”
他一拍腦袋,笑道:“我忘了,方姨馬上就來了。”
焦嬌笑容溫婉,帶着幾分猶豫,眼看兩人都望着自己,她笑笑說:“沒事。”兩人步子起邁的時候,她閉閉眼,盯住拿倒的雜誌:“倪琛,你還有張律師的聯繫方式嗎?”她喉嚨處有點點哽咽,心臟裡血液瘋狂地流動,導致四肢血液不夠,冰涼冰涼的,她要把指甲狠狠掐進掌心纔有絲絲痛覺。
焦倪琛兩兄弟腳步頓住,焦倪琛身體倏然轉回來,眼裡忽明忽暗,說道:“我會和張律師聯繫,讓他準備兩份離婚協議。”他斜睨着焦倪青又說:“倪青,明天回來後你去爺爺那裡,他不放心你。”
焦倪青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焦嬌低垂着頭,焦倪琛神色沒有多大變化,焦倪青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已經捱過一頓打,一切聽爺爺的。”他揶揄道:“大哥,不會是你怕爺爺打你,故意這麼說的吧?”眼角餘光絲毫不放鬆焦嬌,就怕她此時情緒不妥。
焦嬌擡起頭:“倪琛,我下定決心的事不會改變,爲了肚子裡的孩子我也得堅強起來,你們別擔心,我都三十三歲了,還有什麼能捨不得,還有什麼能珍惜的?我只有這個孩子了……”她情不自禁地捂住臉,胸口的鬱悶無法排解,只能按照醫生所指導的方法深深地呼吸通過生理來調節心理。
焦倪青神色大慟,轉身用自己高大的身子摟住無助的姐姐:“有我和大哥在,不會有人欺負你和外甥。你還有我們,有爺爺和……你媽媽。”
焦嬌深呼吸幾次,確定情緒稍有恢復便輕輕推開他,臉上是乾的,由於她身體弱於常人,容顏上未施任何脂粉,素來堅強幹練、雍容典雅的女人在面對無望的婚姻之時也是如此楚楚可憐。
焦倪琛心裡一疼,時至今日,對大姐的婚姻他有了新的看法,也許,離婚並不是一條最好的途徑,可大姐和丁曉晃都需要跳出聯姻的枷鎖重新審視這段感情。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焦倪琛定定神,家人的到來和關心讓焦嬌重拾信心,尤其是丁曉晃的轉變給了她信心,他步伐沉穩地走過去,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打開焦嬌的手放進名片又合上她的手:“大姐,我相信你能邁過這道坎,丁曉晃正等待你的考驗。”若丁曉晃輸掉考驗,輸的不僅是婚姻還有在焦嬌的世界裡再次出現的可能。
他神色堅定,語氣甚篤。
焦嬌無神的眸子落在卡片上,正是張律師的名片,她握緊了名片,咬咬蒼白的脣:“倪琛,我相信你。”她勉強笑了笑,按鈴:“我剛纔情緒有些波動了,不過,身體沒有不適,你們快去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焦倪青還不放心,焦嬌輕頷首,示意自己沒事讓他們出去。
焦倪琛仔細打量她神色確定她只是累了,就沒有多說什麼,他看了一眼名片,張律師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亂說話。
焦倪青輕輕掩上病房門,正好遇到前來的醫生,臉上的表情很鄭重:“醫生,我大姐的情緒不是很穩定,你們要多上心,每隔一段時間檢查一下她的身體。你知道,她的身體損虧比較大。”
“二公子,對丁太太的……呃,我的醫療團隊會盡力。”醫生硬生生把“病情”兩字給嚥下去,對着孕婦說疾病是很不吉利的。
焦倪青和他握手:“你們是我焦家最信任的醫生,大姐平安產子,我們不會虧待做出貢獻的任何一個人。”
“雙方互相信任是醫療成功的關鍵,我也感激焦家的信任,這也是我們的榮幸。”醫生笑笑,向來對患者麻木的臉煥發出光彩,向門外的幾人點頭從容地推門而入。
小雅注意到醫生並未被門口的保鏢攔下檢查,依她這幾日無聊時的觀察來看,只有三位醫生進門時不需要接受檢查,看來這三位醫生與焦家交情匪淺。她瞅一眼焦倪青,焦倪青早上還是個吊兒郎當的樣,才過一箇中午就彬彬有禮、言辭有度,三言兩語收買人心。
“小雅,倪青會和我們一起去悉尼。”焦倪琛這時候插進話來,他眸光一閃,不悅地盯了焦倪青一眼。剛纔他一出來就把焦嬌的情況向醫生說明,除了站在小雅身邊算作安慰,其他人他直接給當空氣,絲毫不關心丁曉晃焦急到手足無措的模樣。
焦倪青無辜地摸摸鼻子,他哪裡做錯了?心底卻嘿嘿笑個不住,帶有深意地瞧一眼小雅。
小雅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焦倪琛話裡的意思,焦倪青也去?本來她就不想單獨和焦倪琛去的,可焦老爺子執意如此,拿焦嬌胎兒不穩的說辭也不管用,最終只好妥協。她雖想過再邀請個人同去,可她除了焦丁兩家人之外就沒有認識的人了,但是,關鍵是這個但是,她情願焦老爺子親自“見證”她和焦倪琛“幸福的蜜月”,也不要焦倪青跟着去!
她暗地裡剜了焦倪青一眼,現在裝身體不適會不會有些晚?
她還沒說反對的話,丁曉晃就發表意見了,小雅本來與焦家兩兄弟有糾纏傳出去就不好聽了,怎麼還能讓妹妹同時與他們兩個去遊玩呢?他妹妹的名聲還要不要?
“不行!”丁曉晃上前一步護在小雅身前,他聽到焦倪琛說焦嬌情緒有波動好在後來恢復下來放下了一半心,另一半注意力分給小雅,他瞪一眼焦倪琛,不明白他怎麼老把自己的妹妹往風口浪尖上推,“倪青,你大姐身邊需要有人照顧,你和倪琛必須有一個人留下來。”
他還算知道焦倪琛焦倪青再渾蛋也不可能這時候出去遊玩,定是焦老爺子下的死命令,所以他可不敢開口就讓兩兄弟都留下來。可是,他的藉口太蒼白。
焦倪青聽到他親暱地叫自己名字恨不得衝上去揍他一拳,他恣意地站在走廊裡,拳頭輕輕在口袋裡握起又放下,偏偏吊丁曉晃的胃口不說實話,無賴似的說道:“下午夫人會過來照顧大姐,丁先生,你無需擔憂家姐。”嘴角還配合地浮起一抹嘲弄的笑,輕飄的目光像是在看個傻瓜,眼底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篤定。
這話說的好像丁曉晃是個與焦嬌無關的人,丁曉晃額頭上青筋暴起,拳頭也握起來了。小雅不得不佩服焦倪青的毒舌功夫,她早就在見他第一面的時候見識過了不是嗎?她一把拉住已經朝焦倪青邁出一步的丁曉晃,輕叫道:“大哥,暴力解決不了問題,你先冷靜點,你忘了我以前說的話了嗎?”
她恨恨地看一眼焦倪青,焦嬌在醫院的這些日子只有丁曉晃日夜守護在門外,精神無時無刻不處在緊繃狀態,生怕焦嬌哪一天扔出離婚協議,或者聽到焦嬌病情不穩的消息,她又扭頭對放鬆緊繃的丁曉晃說:“大哥,有焦……媽……媽在,你別擔心了。我沒事的。”她咬咬舌頭,對焦倪琛她總是有一份莫名的信任,潛意識裡認爲他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尤其是把自己交到焦倪青的手上。她怔了下,前世的丁小雅最後還不是落到了焦倪青的手上嗎?
焦倪琛警告地看一眼焦倪青,見焦倪青老實下來,他對小雅說道:“有一位世交的女兒前兩天也來了澳洲,大姐喜歡那女孩,剛好她在悉尼,讓倪青過來陪陪她。”
他省略了個主語,結果變成是焦嬌讓焦倪青陪林阿寶了。看到病房門打開準備迎接醫生的焦倪青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大哥是怎麼做到面不改色的?
丁曉晃聽了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小雅鬆了口氣,別有意味地看向焦倪青,如果焦倪青結婚的話——管他是不是聯姻——他就不能糾纏自己了,那些流言蜚語總能壓下去一些。
焦倪琛觀她面色,眼底劃過一絲好笑,迎上醫生,聽到醫生說焦嬌沒有大礙才放心,與小雅和焦倪青前後腳離開醫院。
小雅路過轉角的時候回望一眼,發現丁曉晃失神地望着閉合的病房門,她看不到他的眼睛,卻看到他的周身被哀悽包裹。她垂下眼,就算再怎麼同情丁曉晃,丁曉晃犯了錯是事實,夫妻再怎麼不和,拿出軌做報復手段是最讓人痛恨到咬牙切齒的。
她盯着自己的腳尖,眸光輕轉落到焦倪琛的皮鞋上,他的皮鞋擦得油光錚亮,一塵不染,猶如他的人,彷彿無論是任何事還是人都不能成爲他的污點,因爲他的身上只有光環。
焦倪青與他們不同車,說是自己要清靜的環境抓緊時間休息,他私心認爲大哥會把他丟給林阿寶折騰,不休息可不行。只是在閉上眼之前,望着前面的車子若有所思,眼底劃過幽暗的光。
焦倪琛親自爲小雅開車門,兩人落座,焦倪琛沉吟了下問:“我剛纔出來的時候看到你臉色不太好,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希望小雅遇事能第一個向他詢問或尋求幫助,把珍妮調開也是因爲小雅有什麼事只會向珍妮傾訴……他掩去隱晦的心思,不動聲色地微側臉,仔細凝睇着她臉上的表情,不放過一絲一毫。
小雅一瞬間想起病房外與丁曉晃的交談,臉色霎時發白,心臟幾乎要顫抖,她沒發現焦倪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卻是驀然坐離他,身體貼到車門上。連司機都忍不住通過後視鏡看一眼後座的兩人。
兩人眼底浮現不同程度的驚訝,焦倪琛目光一黯,她有必要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避他如洪水猛獸嗎?還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和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心底的疑慮不斷擴大,他不喜歡脫離掌控的事,可人心這個東西最不能掌控,就連從小疼他愛他如姐如母的焦嬌經歷過時間的洗滌都變得與以前大有不同了。
小雅勉強恢復神色,這才發現自己反應過激了,雙手狠狠地絞緊,突然覺得剛纔在病房外對焦倪琛產生的信賴多麼可笑。
焦倪琛在她面前從來溫文爾雅,高貴得像王子,除了一次醉酒從未見他有不良嗜好,就連醉酒的那晚莫名其妙的香水味道也可以解釋爲“應酬”“逢場作戲”,連普通的白領都避不開,憑他的身份怎麼能避開應酬呢?況且,他當晚確實是回家了。他還對她多有包容和照顧。怎麼看,他怎麼都是個自制力極強的“好人”。
可是,看看焦倪青就知道了,焦倪青在惠恩的那天陰狠的樣子可不是她醒來後見過的任何一副面貌。那麼,焦倪琛呢?誰能保證他是個表裡如一的人?
她對他並不瞭解,信任從何而來?
“沒什麼事,只是想到我們快離婚了……”小雅頓住嘴,從嘴脣一直涼到肺裡。連呼出的空氣都冰冷到鼻子尖上,她坐正身體,陡然感覺車廂裡的溫度下降了好幾度。
焦倪琛在臉沉下來的那一瞬間就轉頭望向窗外,她眼裡的不信任那麼明顯,呼嘯而過的景物像刮過的風。涼到他的眼底。
小雅不知道自己怎麼還有膽子再提離婚的事,因爲這件事總掛在心上,所以在找藉口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拿了出來,可是這一次,她是無意提離婚的。心裡不免忐忑,生怕焦倪琛一個生氣中途又出變故。
明明剛上車時車廂裡的溫度還是暖的,可這會兒她覺得冷,她見焦倪琛不說話,絞緊的手鬆開改成雙臂交握。她也不敢真環胸抱臂,那會給人矯情的錯覺。
她望着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思緒也飄到病房外的那刻。
當時她給丁曉晃帶了午餐,說到自己打車的錢用光了,丁曉晃掏出錢夾,直接給她一張銀行卡,還給了些鈔票。她又看到錢夾裡的照片,指着小孩忍不住好奇地問:“大哥。這孩子是誰啊?我記得婚禮那天看到一個小男孩,就是這個孩子嗎?”
丁曉晃臉色微變,眉宇間有股苦澀的味道:“是的,他叫曉哲,丁曉哲。”
丁曉晃,丁小雅,丁曉哲。小雅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要叫丁曉晃“大哥”呢,像焦嬌被叫“大姐”是因爲下面有兩個弟弟——可能不只兩個弟弟。而焦倪琛被叫“大哥”也是因爲下面有焦倪青。假如丁家只有她和丁曉晃兩個同輩的孩子,她應該叫丁曉晃“哥哥”而不是“大哥”。她小時候就叫莫黎明“哥哥”,後來叔伯家堂兄弟姐妹多了,莫黎明在孫輩裡排行最高,慢慢她就隨其他人叫“大哥”了。
“原來我還有個弟弟啊。”小雅驚喜地說,隨後又發覺不對勁,丁曉晃差她十幾歲,她又差丁曉哲十幾歲,丁曉哲簡直能當丁大夫人的孫子了!
她掩不住驚詫地去看丁曉晃,丁曉晃神色慌亂。痛苦、難堪、尷尬、無措、懊惱等等情緒相繼出現在他眼中,他呆呆地盯着照片,自言自語:“是弟弟。”
小雅控制不住哆嗦,差點把中午吃的飯嘔出來,怎麼會有這種事?自此,她對那位見面不多的父親丁海濤全無好印象。當初她舉行那場荒謬的婚禮時印在她腦子裡的慈祥微笑也漸漸失了色彩。
丁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是旁觀者的話,小雅只會淡淡一笑,在腦海裡留不下絲毫印象,可……那是她現在的父親,她必須無條件地接受。想到自己是這種人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想吐,她會覺得自己的血液也是骯髒的。
當初的丁小雅想必也是如此地嫌棄自己的身份吧,恨到不跟父親說一句話,從未叫過爸爸。
“等等!大哥,你說,你說,他叫丁曉哲?”小雅腦子突然閃過一道光,丁曉哲,1824號病房,一道孤獨的小身影,她的眼珠子瞪得要凸出來!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丁曉晃稍微恢復理智,這幾天被焦嬌折磨得要瘋了,由於睡眠不足老是精神恍惚。他小心地把皮夾收起來,還用餐巾紙仔細擦拭,他打開皮夾之前也專門洗了手,生怕一點油污落到皮夾上。
“是的,他是我們的弟弟,叫丁曉哲。”丁曉晃清晰地說,看一眼病房門,眼中清明,“對外面說,是爸爸和媽媽領養的孩子。”
對外面說……小雅早猜到了,只是證實了心中另一個猜想更令她驚訝,反而丁曉哲是丁海濤的私生子這件事更容易接受些。
她不是近身照顧丁曉哲的人,且丁曉哲習慣背朝門而睡,所以她從未看見過丁曉哲的臉,而他的名字也是在偶爾幾次護士翹班離開時她翻閱病人的病歷文件而知曉的,通常護士們都用房間號碼代替病人的名字。
她對丁曉哲的名字並不熟悉,只是她常常回想當日情景,不肯忘了腦袋上懸了一把精神病院的刀,她才能在蛛絲馬跡之下發現這個半年後纔可能發生的大秘密。
她深深吸口氣,丁曉哲會患重度抑鬱症,會被送進精神病院,他的命運和丁小雅何其相似。命運的軌跡不同,終點卻是相同的。突然之間,她眼裡酸酸的。
小雅回憶到這裡車子就到了機場,國際機場似乎永遠給明珠留了一塊停機坪。
焦倪青一下車就發現兩人之間的氣氛與上車時不同了,對小雅的“不知好歹”他略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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