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掌櫃的,怎麼是你?有什麼急事待會再說,我們還要去看榜呢,麻煩你給讓個路!”
看到堵在門口的是狀元樓的胖掌櫃,同樣是胖子的司馬望或許是因爲同病相憐的心理,倒是顯得客氣了許多,做了個請的手勢。
只是那胖掌櫃並沒有領情,依舊擋在門口沒有挪動,只是笑容可掬的拱手說道,
“幾位公子爺稍安勿躁,在下已經派下人出去打探消息了,只要皇榜一公佈,我保證第一時間就送過來,也省得幾位公子爺在人羣中擠來擠去的有失身份,幾位覺得這樣可好?”
“嗯,掌櫃的言之有理,既如此,大家就在這裡安坐,等候消息便是,不然擠得一聲臭汗,我們不介意,花滿樓的姑娘們可就不准你們上牀了!”
賤男首一想也對,便決定留守雅間,只是淫~蕩的性格決定了他最後還補充了一句,說明自己是經過深思熟慮,用着絕對冠冕堂皇的理由,爲了大家而考慮的。
“哈哈哈!”
衆人鬨笑不已,紛紛露出我懂你的表情,轉身回到各自的座位,開始聊起男人都感興趣的話題。
只是這時候忽然有個不速之客自掌櫃的身後闖進來,讓談葷段子興起的牲口們戛然而止,如同卡了魚刺一樣,憋的臉都紅。
“剛纔就聽聞各位在評論今年的皇榜名單,清照何德何能,在衆位心中竟能忝爲榜眼之位,若不過來相謝一番,連我自己都過意不去呢!”
那清爽怡人的聲音聽的衆人心猿意馬,卻是不敢在心中稍有褻瀆,因爲來人正是額冠束帶,一身男裝的李清照,那個國子監的大神。
“李先生不必謙虛,若是連你都考不中榜眼的話,那除非是子建重生,屈原再世,方纔有這種可能吧!”
見李清照聽到了自己等人的談話,孟良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不諱的讚揚起了對方的文采,誇的輕易不動聲色的清照大神都是面色紅潤,尷尬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豈料這還不是最奉承的話,賤男首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劉州就已經接過了話題,繼續誇讚道,
“孟學長所言,在下深表同感,李先生的美是一種純知性的美,我一直都很欣賞,尤其是那閒談品茗時偶爾得來的妙手,堪爲傳世神作!”
“不錯不錯,於東坡兄氣勢磅礴的高才相比,李先生的詞風纔是適合我等風雅之士品味斟酌的,心情愉悅之餘還帶有一絲不羈的灑脫,妙,實在是妙!”
就連肥肥這個吃貨,也是在嚥下了嘴裡的四喜丸子後,伸出大拇指,給李清照點了個贊。
清照大神見實在謙虛不起來,便也不再強求,只是笑笑便坐在了衆人中間,行酒做賦熟絡異常,看得出來以前也是經常玩這種酒令的小遊戲。
掌櫃的見衆人重新入座,玩的不亦樂乎,似乎沒自己什麼事,便客氣的出聲告辭,可是他的身影剛從門口消失,卻又突然返了回來,神色間還隱隱有些激動,
“各位公子稍停一下,皇榜,皇榜放出來了!”
“在哪?快給我看看!”
聽到‘皇榜’二字,正在行的酒令也是停了下來,依舊是陸明這個揹負着家族使命的傢伙開口急聲問道。
“陸公子莫急,這張絹布上就是我叫人抄寫的皇榜,進士及第的名單都在上面。”
掌櫃的倒是不慌不忙的捧出剛纔小二遞送來的布卷,神情很是淡然。
許仙皺了皺眉頭,在旁質疑道,
“掌櫃的,你確定這名單不會有錯嗎?”
“放心吧,許公子。爲了確定無誤,我專門請了三位老先生坐鎮貢院門口,潤筆抄寫名單。寫完後覈對無誤,這才讓下人帶回來的,準錯不了!”
掌櫃的信誓旦旦的下了保證,要是這樣還能把名單寫錯,那隻能說明其罪孽深重,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而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兒會,陸明已經將布卷在案几上鋪開,衆人也都是圍了上去,查看起了上面的人員名單。
“東坡兄果然爲狀元之才,天下無出其右者。有他在,我等的詞作也只能等老來之後怡兒弄孫只用了!”
雖然心中早有定論,但真的看到榜首那個蘇軾的名字時,還是忍不住嘆着氣,心中有着‘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嘴上乾脆直接自嘲了起來。
“不僅是東坡兄,周邦彥之才亦是讓人望塵莫及,此二人的詩文韜略已經到達了一個新的境界,不是我等可比的,或許只有柳學長可爭一二!”
許仙看到了榜眼的位置,與衆人所猜也是絲毫不差,不由再次嘆息,繼而將眼光轉向了頗有爭議的探花位置。
“探花果然是姜白石,看來今年的榜單是實至名歸了,頭榜就不用再看了,接下來大家就在二榜這三十人中找找自己的位置吧。不着急,慢慢找,說不定碰巧就能看到和自己同名的人呢!”
因爲事不關己,孟良看着抄錄的皇榜,一臉的輕鬆,見一個個屏氣凝神的緊張樣子,不由再次露出賤男的本性,出言調侃着。
“唉,我猜的探花也是姜葵,要是早一點設下賭盤就好了,還能賺點酒水錢!”
一旁的劉州倒是不忙着查看,而是唉聲嘆氣的後悔錯失了大好的賭局。
衆人一臉鄙夷的瞥了他一眼,皆不願搭理,瞬間便將其目光繼續集中於那鋪展開長達三米的布捲上尋找着自己的名字。
“哈哈,我就說這次的科考簡單嘛,你們看,二甲第八位就是我,司馬望,哈哈哈,你們這些凡人快點頂禮膜拜我吧!”
第一個發現了自己名字的,居然是一相以吃示人的死胖子,見自己竟然高居皇榜前位,他越發的洋洋得意,連臉上的肉都是一顫一顫的彷彿要墜下地來。
同樣肥肉亂顫的謝肥肥發現自己的名字也是在第八位,不過卻是在三榜,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而司馬望這時也是看到了謝天的名次,越發得意起來,看不過死胖子那囂張的嘴臉,謝肥肥終於忍不住上去一腳將其踹翻在地,用自己肥膩膩的手指不停戳着對方的腮肉,口沫橫飛的質問着,
“我靠,死胖子,你是不是帶小抄進去作弊,才考的這麼好的啊?你說!”
“死肥肥,你不僅踹我,還來污衊我,老子和你拼了!”
正春風得意時卻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不堪受辱的司馬望橫掃一腿,將謝天也是撂倒在地,撲上去便扭打在了一起。
雖然兩坨肥肉的開戰異常的精彩,可衆人還是直接將其二人忽略,李清照也在一旁幫忙查找,忽然眼前一亮,對着身旁的許仙道,
“咦,文強兄,考的不錯呀,二甲二十位,文采也是非常出衆了!”
“這話若是別人說起,我倒還能客氣一番,可是有你李先生在此,這文采二字與我來說,不提也罷!”
豈料許仙卻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委婉的讚歎了一下大神的才華橫溢。
知道再怎麼謙虛也是沒用,在這羣人心中,自己文采風流確實要高過一籌,李清照也是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發起了猜想,
“可惜孟家小姐沒有參加這次的恩科,不知她若是入試,究竟能名列幾榜幾名?”
“湘雲?我想以她的成績來說,若不是壓過東坡兄成爲當屆狀元,就是名落孫山,根本進不了三甲的榜單!”
忽然談到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許仙想起在書院裡某腐‘開心果’的稱號,不禁俄而一笑,深有感觸的回答道。
反差如此的強烈,李清照聽了頗爲好奇,只是看着其他人沒有反對的意見,知道許文強說的應該便是大概的事實,於是試探着問道,
“末旦評上,我見其所做詩詞歌賦每有驚人之舉,比之衆位大家也是不遑多讓,即便東坡兄才情高漲,接連詠出傳世之作,也無法掩蓋孟家小姐的光芒。高中狀元倒是有可能,何以說她會名落孫山?”
“李先生有所不知,湘雲有的只是一些臨場應變和奇思妙想而已,雖然在當時看來是令人耳目一新,只是其善於打破人們的認知而已。其實在嶽麓書院求學時間,她除了數理之外,其他課業的成績可謂是渣到不行,也就堪比黃字部的那些童子而已。”
見李清照對此事很是疑惑,許仙知道這也不是遮掩就能糊弄過去的事,索性很光棍的坦誠了實際的情況,聽的清照大神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怎麼可能?沒有高絕的文學底蘊,怎麼可能做出像‘北冥有魚’、‘一人飲酒醉’這樣開創一代詞風的驚天之作!”
“都是她自己瞎編亂造而已,糊弄一下外人還行,我們這些嶽麓書院的學子誰不知道她的底細,只是當時都不願揭穿他罷了,說到底也只是爲了一個虛名!”
對於知道真相之後,依舊一臉不信的清照大神,許仙只得很耐心的又解釋了一下,這纔打消了李清照的疑慮,感嘆着湘雲的急智與對語言的天生理解。
就在他們交談這會兒,衆人基本已將抄來的榜單看完,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前後之分。
“怎麼會沒有?不可能的!”
唯有陸明一臉不相信的神色,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也就意味着自己落榜了,家族的希望破滅,從此以後說不定就會被家裡人嫌棄,再也擡不起頭來。
一想到之後幾十年黯淡無光的生活,一向樂天的猴子也是面色蒼白,身體不由自主的開始發顫,顯然內心是恐怖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