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夜張口，正要說什麼，卻是被鳳天羽伸手點在脣上，將他要說的話制止了。
“聽我把話說完。其實，從遇見你開始時，我總是會被你牽着鼻子走，可是，有一點你卻忘了。雲淵是我兒子，我懷胎十月千辛萬苦養大的孩子，在他的身體裡流着的不僅僅只是你的血脈，還有我的。你我說白了，都是在一條起跑線上開始的，只是，我比你多了將近六年的時間。他興許會因爲父親的關係做過糊塗事，可那也不過是一時罷了。想來你應該也很清楚，雲淵很聰明，雖然偶然時候他也會任性妄爲了點，孩子氣了點，可他不傻，也懂得抉擇。”
軒轅夜眉頭微蹙。
“雲淵都跟你說了。”
此時，若還聽不明白鳳天羽話中的意思，軒轅夜就不配是這金陵國獨一無二的夜王了。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鳳天羽應道，這般瞞來瞞去的日子，經過這段時間接連不斷的事情發生後，鳳天羽覺得，興致已經不如初時那般高。
至於要他好看什麼的，如今想想真是幼稚。
既然已經不在意了，何必還要過多牽扯，若真的那般做了，只會是沒完沒了的糾纏。
這不會是她想要的。
軒轅夜的身份確實不錯，可他對於水月心還有許溫婉的態度，讓她實在無法恭維。
三妻四妾坐享齊人之福的男人，不是她想要的。
如今軒轅夜都已經有了這方面的苗頭，還是好聚好散吧。
當不成親人情人。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不要反目成仇。當個點頭之交的陌路人也好過這種糾纏不休的關係。
軒轅夜長呼一口氣。
“當年的事情並非出自我的本意。”
“我知道，你我都不是本意，卻不得不出了那般荒唐事。你也不用有任何負擔，你我中毒在身，如我當初所言，各自不過是對方的解藥，你用不着負責。至於王妃這個位置，反正也就僅限於王府中少數的人知道。隨時來得及更改，我就不參合你的家世了。至於雲淵，雖然入了軒轅家的玉碟，卻不代表他要因此失了自由。他現在還小，我只想他過得開心，無憂無慮。”
軒轅夜沉默了片刻。事情既然都到了開誠佈公的時候，那就將一切疑惑解開，免得擱在心裡鬧得慌。
“當年爲什麼要逃？”
那夜過後，他本就打算對她負責，爲何她卻要逃走。他不懂。
鳳天羽擡眸掃了軒轅夜一眼，真不知他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居然有臉問這個問題。
“爲什麼逃？哼，我若是不逃，豈非成了你們刀下的亡魂，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在胡說什麼？”軒轅夜聽得糊塗了，她怎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何時命人傷害她了，冤枉人也不是這樣冤枉的吧。
軒轅夜有那麼一絲惱怒。
“我在房裡聽得一清二楚，門外頭的守着的侍衛明明說着‘爺的毒已經解了，這個女人卻是留不得，需要處理掉才行。’站在我的房門外說着這個女人，除了我之外還能有誰，至於處理掉，那不就是殺人滅口。當時的我手無縛雞之力，不想死，唯有逃，我可又做錯了？”鳳天羽冷了嗓音質問這軒轅夜。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她就一肚子火。
典型的過河拆橋，她能不怒嗎？
軒轅夜神色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幾度變幻下，最終卻是化作一聲長嘆。
“他們說的人不是你，而是另外一個衝我下毒的女人，你——誤會了。”
鳳天羽微微一愣，不過看軒轅夜那神色卻又不似玩笑。
可若真的只是誤會，那她當時不是白跑了，還白吃了那麼多罪。
不，怎能相信他一面之詞。
若真的對她沒有惡意，爲什麼還要追着她不放，還一直追到了碧浪城。
“不管是不是誤會，你後來派出那麼多人來找我，又是爲何？別說你對我一見鍾情，我可記得當時我的樣子，可不是什麼大美人，最多也就算是五官端正的女子罷了。我可不相信你這位風流倜儻的七皇子會看上一隻醜小鴨。”
軒轅夜被鳳天羽這話堵着心裡有點不舒服，卻也不得不承認，她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他找她並非什麼一見鍾情，只是因爲那夜也是他的第一次，他沒辦法說忘就忘，更何況，還有她那傷男子自尊的話讓他耿耿於懷，方纔如此。只是，這點他不能說，若是說了，軒轅夜毫不懷疑，鳳天羽會抓着這點取笑他。
他纔不會傻乎乎的將把柄送到她的手裡。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沒錯，當時我並不是看上你纔派人去找你，只是因爲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軒轅家對於子嗣向來看得極重。那一夜後，我是擔心你懷了我的孩子方纔讓人四處找你。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可我沒想到你居然能夠在我眼皮子底下溜得沒了蹤影，直至我感應到雲淵的存在。關於這點，相信雲淵跟你說過。我們父子間有種感應，若是涉及到生命危險時，這種感應無論多遠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其它時候，卻是有着範圍的侷限。當初追到碧浪城，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可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的僞裝那麼好，竟是讓我無法看穿，白白放過了將你帶走的機會，出了那次碼頭的事情。”
軒轅夜說着說着，眼神變得有幾分兇惡，明顯是回憶起碧浪城那熊熊燃燒的船隻的情景，看着鳳天羽葬身火船之中，而他卻無能爲力，那刻他是何等的絕望，何等的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的忍讓變成了別人的得寸進尺，看着自己的兒子在眼前葬身火海。
那樣的感覺，一輩子有一次就足夠了。
可事實呢？
若鳳天羽與小云淵真的死在了火船上，那她們怎會出現在此。當日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軒轅夜越想越覺得奇怪，望着鳳天羽的眸子越來越深邃，以至於四周圍的氣氛都變得有幾分壓抑。
“你想幹嘛？”鳳天羽被軒轅夜看得發毛，不禁開了口。
“幹嘛？既然咱們已經說到了碧浪城的事情，那你是不是也該給我解釋解釋一下，當日火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你們能夠安然無恙的活着。我完全可以肯定，當時你們就在那條船上，畢竟天現異象的中心點不會改變，連我都無能爲力的情況下，你又是如何帶着孩子逃生的？”軒轅夜霍得起了身，俯瞰着鳳天羽，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想嚇唬她？沒門。
鳳天羽柳眉一挑，擡起頭，用手撐着書案，直視軒轅夜。
“你好意思說。我在家中生產，居然還能被人在產房動了手腳，偷偷的抓走丟在滿是火油烈酒的漁船上。當時整條船上就我一個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能靠的只有自己。你別管我怎麼逃離的，至少我沒死。說來說去都是你的錯。你若你那麼有本事，當初就不該僞裝成軟弱的模樣，進而讓人得寸進尺。若是沒有別人得寸進尺的事情，你怎會中毒，還連累了我，說來說去，都是你連累的我，我都還沒衝你發火，你兇什麼兇。”鳳天羽毫不給軒轅夜一絲面子，直接低吼着將話頂了回去。
軒轅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着此刻張牙舞爪的鳳天羽，卻是真的將她惹毛了。
他雖然很想反駁，可是這麼多年來的經歷，也讓他明白了人善可欺的道理，或許當初就是因爲他的退讓纔有了那樣的結果。
是他的錯，他無法反駁。
“對不起。”一聲對不起從軒轅夜的口中吐出，撇來那夜的事情，他確實虧欠她許多。
惱她當時的大膽，不給面子。可除了這些呢？
他卻忘了她只是一個女子，或許，這麼多年來，他都錯了。
並非她虧欠了他，而一直都是他虧欠着她。
一句對不起根本無法彌補曾經的傷害，他只想儘可能的保護她們母子，僅此而已。
突然聽見軒轅夜道歉，鳳天羽原本升騰而起的怒焰，瞬間澆熄了一大半。
“算了，曾經的事情都過去了。我不想提這些了。就當作從新開始，你當你的夜王爺，而我只是雲淵的孃親，一個想要過得輕鬆快樂，偶爾做點好事的小女人，僅此而已。”
“不，你是我的王妃，夜王這一生僅此一個的王妃，不用擔心會有人危及到你的地位。哪怕你只是要這個名號，過着衣食無憂的日子，這是我對你的承諾。”軒轅夜望着鳳天羽，說得很認真。
他是真的想要彌補她，而他唯一能夠想到的補償，便是這一世榮華的身份。
鳳天羽掩嘴一笑，“軒轅夜，還是那句老話，你一點都不瞭解我。雖然你確實是我至今爲止唯一的男人，可並不代表我一定要嫁給你。王妃這個身份聽起來不錯，若是之前我倒是樂意玩玩，可是我現在累了，我不想絞進你的麻煩堆裡。你還是另尋一位適合你的王妃吧，我不稀罕。興許某一天裡，我會尋找到一個適合我的人，自此攜手一生，做對人人稱羨的神仙眷侶。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是我的執着，而你給不了，而我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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