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調並不高，但卻暗藏力量，自有威壓。
這一時刻，那種緊張感和壓迫感瞬間襲來，連鳳三的心都是一寒。
他有些承受不住鬱夕珩身上散發出的氣勢，握着方向盤的手上青筋暴跳着，頭上有冷汗冒出：“九哥……”
“我也沒說算了。”司扶傾靠在椅背上，很輕鬆的樣子，“三三，我給你說，做人，肯定不能恩將仇報。”
“但別人都踩你頭上了，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你要是還忍氣吞聲，他們肯定會覺得你更好欺負，聽沒聽過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鳳三：“……”
冤枉。
他，只是跟以前一樣，用官方話語例行詢問鬱夕珩而已。
誰知道會得到不一樣的回答。
但同時鳳三也舒了一口氣。
他跟在鬱夕珩身邊這麼久了，也依舊無法揣摩其意思。
鬱夕珩雖然平易近人，但實際上卻十分的不可攀附，讓人難以捉摸。
“更何況，我已經禮讓過了。”司扶傾輕輕嘆氣，很遺憾，“真可惜啊，他們沒有把握住機會。”
鳳三擦了擦汗：“司小姐，是我口誤，您教訓的是。”
“先去吃晚飯。”鬱夕珩再次開口，是一貫的不溫不火，“臨江屋。”
鳳三應了聲，驅車前往。
司扶傾轉頭。
她這才注意到他穿的並不奢華，也並非其他貴公子哥的那種低調，是真正的普通，並非什麼大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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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身普通的西裝，卻被他硬生生地穿出了高定的質感。
光落下，照在他的袖口間，映出幾分斑駁的蠱惑來。
司扶傾若有所思。
她沒刻意瞭解過鬱夕珩的背景。
但能姓鬱，手筆又很大，自然只能是四九城那一家。
她隱約記得鬱棠那個三哥，從頭到腳都是奢侈品。
可鬱夕珩的尊貴，與生俱來，不需要多餘的東西來點綴。
鬱家是四九城第一豪門不假，但這樣的氣質，應該只有世家才能薰陶出來。
司扶傾移開視線，收了思緒。
二十分鐘後，車在臨江屋前停下。
司扶傾先下車，鳳三又開走，去後面的停車場。
“嗚嗚嗚，傾傾！”跟了一路的鬱棠跑了過來，見鬱夕珩不在，立刻上前，再次感動，“我就知道，腳踏七彩祥雲的九叔，一定能夠把你從水深火熱裡帶出來！”
司扶傾：“……”
七彩祥雲，什麼玩意兒？
鬱棠戳了戳女孩滿滿膠原蛋白的臉，又戳了戳：”嗚嗚嗚，好軟好好捏。”
司扶傾抓住她的手：“真的臉，別戳了。”
“傾傾，你答應我，咱們別化妝了行嗎？”鬱棠戀戀不捨地收回手，“你素顏出去，都絕對能稱爲娛樂圈第一紅毯女明星，化那種鬼一樣的妝幹嘛？”
司扶傾並不在意：“長得太好看，也是一種麻煩。”
鬱棠卡了卡，吶吶：“也是哦，娛樂圈那種地方挺髒的，你長得好一點，都會被送到資本方的牀上。”
司扶傾頓了頓，微笑：“是啊，現在的娛樂圈真是一團亂，不，不僅僅是娛樂圈。”
鬱棠壓低聲音：“我和你說，你別看我九叔他有腿疾，想勾搭他的人不少呢，你知道別云溪不？“
司扶傾想了想，倒是從記憶裡找出了別云溪這個名字。
當紅的小花，前一陣子因爲拍了一部校園劇而火爆全網，被稱爲“國民初戀”。
她有些意外地揚眉：“不是吧，她不是走的清純路線嗎？”
“傾傾，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鬱棠冷哼，“娛樂圈那些人設，有幾個是真的？不過是爲了博熱度立的罷了”
“像我，我雖然追星，但只看臉，也從來不會真情實感，只要我跑得快，我就永遠不會塌房！”
說着，鬱棠挺納悶：“不對啊，你不是圈內人嗎？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司扶傾懶洋洋：“我算什麼圈內人，有我這麼窮的圈內人？”
“也是哦。”鬱棠又嗚嗚了起來，“傾傾你太可憐了，要被九叔那個工作狂壓榨，我一定要和九叔說，讓他把你藏起來。”
“別。”司扶傾罕見地被嗆了下，“我有自力更生的能力，我和你九叔只是金錢交易。”
“好吧，那我再和你說些八卦，除了這個別云溪，還有那個夏笙，她也想勾搭我九叔呢。”鬱棠聲音壓得更低，神神秘秘的樣子，“可我九叔看都沒看，就讓人把她扔出去了。”
“那麼多女人他都毫無反應，誒，傾傾，你說他是不是不行啊。”
司扶傾輕咳了一聲：“鬱小姐。”
鬱棠還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怎麼啦？”
司扶傾挑挑眉：“你身後。”
“我身後怎麼啦？”鬱棠一邊轉頭，一邊拍了拍胸脯，“就算我身後是我九叔也不能阻止我說他不——”
鬱棠的話斷掉了，她從來沒有覺得世界這麼安靜過。
男人不知道是何時回來的。
他端坐在輪椅上，大氣內斂，尊貴自顯。
旁邊，鳳三低着頭，都不敢喘氣，嘴角微微抽搐。
這位鬱棠小姐，可真是什麼都敢說。
鬱夕珩眼簾微掀，無喜無怒：“鬱棠。”
鬱棠一個激靈，背脊都冒出了一層汗：“九叔！”
完了，她說的那些話，不會都被她九叔聽見了吧？
“回四九城。”鬱夕珩淡淡，“我這裡沒地方收留你。”
“不！我不要！”鬱棠死死地抱住司扶傾的腰，“我要跟傾傾貼貼，你這個壞蛋不要拆散我們！”
“鬱棠。”鬱夕珩眼眸深暗，“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鳳三已經上前：“小姐，不要爲難九哥。”
鬱棠立刻後退，還扒着司扶傾的手臂，小聲：“傾傾，幫幫忙。”
司扶傾擡頭：“啊？”
她怎麼幫忙？
司扶傾極其認真地想了一個藉口，正色：“對不起，老闆，是我剛纔和棠棠討論八卦的，以後絕對不討論您了。”
“您天人之姿，氣吞山河，威震天下，舉世無雙，就別和我們計較了。”
鳳三：“……”
他委實佩服出口成章的司小姐，彩虹屁說來就來。
鬱夕珩的神情頓了頓，但細看連脣色也是一貫的平靜。
輪椅一轉，他率先離開。
鳳三緊跟其後。
鬱棠的嘴巴張成了O型。
連她爺爺都沒辦法讓她九叔改變主意，傾傾竟然一句話就搞定了。
果然，她的選擇是對的！
鬱棠歡呼了一聲：“傾傾，你太好了，我當牛做馬都要報答你。”
“那倒不用。”司扶傾撩起前額的發，不緊不慢，“我要看我的黑粉羣。”
鬱棠：“……”
她默默地掏出手機，有些肉痛地遞過去。
裡面有她加的幾十個黑粉羣，每個羣的人數都在兩千左右。
司扶傾：“……”
可以。
她進娛樂圈兩年，沒有粉絲後援會就罷了，畢竟她也不需要。
但黑粉羣這麼多，是不是有些過了？
除了業務能力太差，化濃妝，也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
其他出軌劈腿的男明星都沒她的黑粉多。
“傾傾，我發誓，我已經黑轉粉了。”鬱棠眼淚汪汪，“我只是忘了，我現在就退了。”
“不。”司扶傾勾脣，“你要當臥底。”
鬱棠茫然：“？？？”
幾秒後，她回過神來，握拳：“聽起來很帶感，好，這個臥底我當了！”
她歡歡喜喜地抱住司扶傾的胳膊。
兩人一起進到臨江屋內，在鬱夕珩定好的包廂裡落座。
“我先看看她們這些天都說什麼了。”鬱棠點開最大的黑粉羣，愣了愣，“傾傾，這些人爲什麼說你進警局了？”
司扶傾漫不經心：“嗯？”
消息是羣主發的，並@了全體。
【羣主】[司扶傾今天死了嗎？]：接到前方的消息，司扶傾今天下午兩點被警察帶走了，據說是撞人逃跑，人現在在醫院躺着，這回她真是鬧出大事了。[照片][照片]
【羣主】[司扶傾今天死了嗎？]：來，讓我們提前慶祝司扶傾滾出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