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水蛇谷三十餘里,有一片叫做西山獸林的地方。
那西山獸林綿延數千裡,廣袤無垠,兼之古樹參天,靈氣充足,爲其中妖獸提供極好的修煉環境。長年累月下來,竟然產生許多實力強橫的妖獸,實力完全能夠與煉氣期四五層修士相媲美。
其中更是不乏各種煉製丹藥的靈草與凝練法器的材料,諸如千年銅精、阮玉等便是上好的煉器材料。
許多修仙門派的弟子以及低階散修,常常進入其中,與妖獸相互廝殺,以此來提高實戰經驗。
同時,由於他們之中不是修仙門派地位低下的外門弟子,就是不被門派接收的散修,無從得到靈石以換取足夠的修煉資源,進入西山獸林採集靈草與煉器材料,然後賣給一些店鋪換取靈石,再購買所需要的修煉資源,已經是這些人獲取修煉資源的唯一途徑。
正是由於進入西山獸林修士衆多,在其邊沿範圍,一座小鎮顯得無比繁華。
青崖坊市作爲修煉者換取各種修煉資源的地方,便在那座小鎮之中。
楊開晉升煉氣期,渾身法力源源不斷,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便到到小鎮之中。
青崖坊市作爲小鎮最爲熱鬧之處,循着聲音,他很快便到達那個地點。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盛大的場景,不由得暗暗吃驚。
數千修士,每人佔據着一塊區域,面前擺着一些東西在出售。
攤位上有靈草,有煉器材料,還有丹藥,目不暇接,反正是各種修煉資源,應有盡有。
有些修士,打量着來來往往的人,不時地湊上去介紹攤位上的東西,似乎是急於賣掉。也有些人,似乎對所賣之物價值極爲自信,坐在那裡,一聲不吭,靜靜地等待着賣主前來。
各種形態,不一而足。
楊開走走看看,足足逛了半圈,靈草種子倒是不少,不過修復五行輪的材料,卻未能看見一種,不由得感到失望。
正在這時,一個十三四歲,年齡與他相仿的少年,忽然湊了上來。
“這位前輩,想必您是初次來青崖坊市吧!”
少年突然開口,楊開一驚,暗暗警惕。
不過看到對方身形單薄,渾身並無法力散出之後,便放鬆了警惕心。
“前輩不必多疑,小的名叫趙楚,自小便生活在小鎮之中,對青崖坊市極爲熟悉。前輩想要購買什麼東西,小的可以爲您帶路。”
少年眸子之中閃過一絲崇敬之色,繼續說道,對楊開顯得極爲恭敬。
修真世界向來靠實力說話,雖說兩人年齡相仿,然而就因爲楊開是煉氣期修士,他就得稱呼一聲前輩。
楊開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想起這三年在門派遭受到的嘲諷,不由得感慨萬千。
三年雜役弟子的日子,他不知在門派中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指指點點,將他稱爲門派的恥辱,不自量力,資質差得要命,還要堅持毫無意義的修煉。
門派之中,無人相信自己能夠晉入煉氣期,只有清師姐對他照顧有加,一直相信着他。
王圖搶奪了手中飛劍法器,將他分配到水蛇谷這等艱險之地看守靈草,企圖讓他知難而退,變相地將他逐出宗門。
幸好他內心憋着一股不屈之意,一連在水蛇谷堅持數月,即使再苦再難,都未曾動過出逃的想法。
趙鬱想放火燒死他,關鍵時刻血莽牛帶着他跳入水潭,最終僥倖不死。
在水潭下面得到神秘玉簡與五行輪,整整四十九日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終於將五行輪祭煉爲本命法寶,晉入煉氣期。
修煉過程雖然萬分艱難,痛苦不堪,然而只要境界得到提升,那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修煉本是逆天而上,九死一生,不可能輕鬆,楊開對此體會得無比深刻。
楊開對着少年點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想買些凝練法器的材料,你可知道,哪裡能夠買到?”
聽到楊開開口相詢,少年臉上閃過一絲喜悅,他果然猜對了,連忙回道:“前輩購買的這些東西,應該到青崖坊市內部去,那裡各類煉器材料應有盡有,很齊全。如若前輩不嫌棄,就讓小的帶您去吧!”
“好!你帶我前去!只要我買到需要的煉器材料,好處自然少不了你的!”楊開一喜,如果能夠買到玉簡所列舉的材料,凝練到五行輪之中,藉助於《人器雙修》功法,自己便能再度晉升。
很顯然,這少年也不是義工,肯定以此賺取帶路費,楊開也不打算講價,直接開口了。
趙楚大喜,看來今日遇到闊綽的主兒了,當即便爲楊開帶路:“前輩果然快人快語,晚輩佩服。您儘管將心放到肚子裡,小的一定將您帶到整個坊市煉器材料最爲齊全的店鋪,讓您滿意。”
趙楚帶領着楊開,一直順着街道前行,嘴裡爲楊開介紹着小鎮上的一切,包括哪家客棧飯菜做得好,哪家酒肆酒水既便宜又香醇,還有什麼人不能惹,林林總總,如數家珍。
最後又說到他自己。
通過他的話語,楊開了解到,此人還有一個姐姐,只不過似乎是天生眼睛有問題,看不見任何東西。兩人相依爲命,趙楚依靠幫人帶路,賺取微薄的收入供兩人生活開支所用。
從他的話語中聽得出來,在帶路的過程中,趙楚嚐盡各種酸甜苦辣。有的修士非常蠻橫,帶到想到的地方,購得東西,不僅不給他報酬,還對他拳打腳踢。
爲此,吃盡了苦頭。
不過,當說到他姐姐的時候,卻是滿臉喜悅。
“雖然姐姐什麼也看不見,不過她很善良,還會做可口的飯菜給我。哼,許多人虛情假意,垂涎於姐姐的美色,許諾我好處,想將她娶走,都被我給趕走了。我要努力賺取靈石,養她一輩子。”
說到激動處,趙楚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堅定。
趙楚很健談,也很坦誠,絲毫沒有掩飾,侃侃而談。
純真之中帶着倔強,儘管帶路的差事不易,不過整個人看起來很樂觀。
楊開邊走邊聽,不由得微微動容。
曾幾何時,他與這少年一般,每日與父親一同進入山林打獵,雖然清苦,卻很快樂。
只不過,父母已逝,自打踏入修真界那一刻,這一切便離他遠去了。
楊開想了想,終究不知道如何開口,只是說道:“你有個好姐姐,男兒自當如此!”
聽見前輩開口誇獎,趙楚笑逐顏開,喜不自勝,過了一會兒,忽然對楊開神秘說道:“前輩,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坊市內部的店鋪掌櫃是赤火派弟子,喜歡欺壓散修,故意將價格提得很高,強買強賣。待會兒購買材料的時候,您最好說是赤火派弟子,這樣他們就不會亂要價了。”
“嗯,我知道了!”楊開點點頭。
修真界遵循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弱者在哪裡都會受到欺壓。
這一點,他在門派體會得無比深刻,可謂刻骨銘心,完全能夠想通。
不多久,兩人終於到了一處店鋪跟前。
門口站着兩個小廝,看到兩人過來,大概是覺得楊開穿着破舊,很是不堪,看起來根本不像受人尊重的修士的緣故,眼神之中閃過不屑之色。
遠遠地,兩人還未到達門口,便被兩個小廝喝住了。
“站住,哪來的叫花子,趕緊滾!再敢進一步,便打斷你們的狗腿。”
兩個小廝盛氣凌人,居高臨下地掃視着二人,眸子盡是輕蔑。
楊開眼神一變,正待開口,趙楚率先說話了:“張三,張四,你們兩個難道眼瞎了不成?這位前輩是來購買煉器材料的,你們嘴巴最好放尊重點。”
很顯然,趙楚與這二人相識,而且還有不小的矛盾。
兩個小廝神情一變,仔細瞧了楊開一會兒,最後哈哈大笑,調侃道:“原來是前輩高人啊!我們好怕呀!這穿着,破破爛爛,分明就是叫花子嘛!哼,表面上裝模作樣,保持淡定,恐怕心底早就嚇死了吧!”
“嘿嘿,趙楚,我勸你還是看好你那寶貝姐姐,要是被人給偷偷****了就不好了!”
“漬漬,我們兄弟倆可是對你家那個小美人惦記已久,如果有機會,一定去你家嚐嚐鮮。”
“哈哈……”
兩個小廝不知廉恥地述說着,神態極盡猥瑣,髒話連篇,不堪入耳。
“你……”趙楚聽見他姐姐受辱,當即大怒,就要衝上去拼命,卻被楊開拉住了。
兩人看到楊開拉住趙楚,更是哈哈大笑,譏諷道:“看到了吧!這就是你所說的前輩,原來是個慫包。嘿嘿,這小叫花子不會是你爲你姐養的小白臉吧!”
“啊……我要撕爛你們倆的嘴!”
趙楚怒不可遏,掙脫楊開的手掌,就要衝上去,卻被楊開再次拉住了。
“前輩,你讓我去吧!你走吧,赤火派您惹不起,我卻不怕。好漢做事一人當,不會連累你的!”
趙楚眼眸通紅,隱隱有些看不起楊開的意思,身上怒火燒,已經完全瘋狂了。
楊開對兩人冷哼一聲,竭力攔住趙楚,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兩人不懷好意,在故意激將你嗎?如果你出了什麼事,你姐姐怎麼辦?我想她這會兒正等着你回家吃飯吧!”
“我也很清楚,這兩個混蛋是在激將我,可是我實在忍不住了,他們怎麼能夠如此侮辱姐姐!”
趙楚眸子灰暗下來,鎮靜下來,憤憤地看着張三張四兩人。
“哈哈,原來你們兩個都是慫包啊!真是笑死人了!”
張三張四兩人似乎故意與趙楚過不去,看他鎮靜下來,又開始激將挑釁。
就在這時,兩道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
啪!
啪!
聲響過後,張三張四臉臉龐上各自出現兩個輪廓分明的掌印,血跡斑斑,通紅顯眼。牙齒掉落許多,連嘴巴鼻子都歪了。遠遠看去,兩張臉就像被人擡腳踩過一般,一邊凹陷,已經完全變了形狀。
楊開終於出手了。
他本來不想出手惹事的,然而現在,他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兩隻看門狗,狗仗人勢,分明是故意找事,不給點教訓,還真以爲自己可欺呢!
張三張四兩個惡僕,被楊開各自狠狠抽打一巴掌,直覺腦袋眩暈,身體貼在門上,分不清東西南北。臉龐火辣,皮開肉綻,像是裂開一般,慘叫連連。
趙楚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本以爲楊開是畏懼此間店鋪的掌櫃,纔不敢動手的。
原來事情並不是如此。
過了一會兒,二人似乎恢復了一些,扶着門框,滿臉錯愕,似乎有點不敢相信:“你……你竟然敢抽打我們耳光!小叫花子,你死定了!我們掌櫃可是赤火派弟子。”
倆人盯着楊開,開口威脅,滿臉怨毒,恨得牙癢癢。
然而下一刻,又是兩道清脆的聲音傳來,比第一次更加響亮。
啪!
啪!
這兩個耳光過後,兩人眼冒金星,已經徹底倒在地上,悽慘的慘叫聲之中,帶着顫抖,透出恐懼的意味。
“你……”
兩人終於害怕了,不敢還口,不過臉色依然滿是惡毒地望着楊開。
這個時候,張楚已經徹底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臉上閃過一絲憂慮,道:“前輩,此間掌櫃可是赤火派弟子,打了這二人,恐怕會給您惹上大麻煩。要不您還是快走吧,一切事情由我承擔。”
這張楚倒是很實在。
不過,事已至此,打都打了,他又豈會擔憂後果。
“兩個狗仗人勢的東西而已,不知所謂,竟然如此驕橫,蠻不講理。有你們這種惡僕,恐怕你們店主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楊開目光掃視了一眼癱軟在地上慘嚎不止的二人一眼,對這種驕橫之徒,也懶得多說什麼,直接用出手教訓,比任何話語都好。
兩人得到了教訓,突然一縮,趴伏在地,不敢發一言。
接着,楊開便不再理會此事,掃視了一眼店鋪內部,發現裡面既沒有購買煉器材料的人,也無櫃檯管事守護。不由得問道:“你們掌櫃到哪裡去了?給我叫出來,我要買些煉器材料。”
“我們掌櫃已經多日不在店中,不然,豈容得你如此撒野!”兩人似乎對掌櫃的極爲自信,說起掌櫃的,又有了底氣,擡起頭來,惡狠狠地說道。楊開眼神森然地掃了一眼,兩人下意識地一縮脖子,終究對他的巴掌心有餘悸,道:“今日店鋪不開門,你還是改日再來吧!”
“休要撒謊,早上我還看見你們掌櫃的在街上走動,怎麼可能幾日不在店中。到了這會兒,你們還敢欺騙前輩,真是不知死活。”
兩人被楊開辣手摧花,像兩條死狗一般趴在地上,趙楚心底很高興,侮辱姐姐的仇恨終於報了。聽到二人欺騙楊開,不由得憤憤說道。
楊開眼神一冷,作勢又要動手,道:“說,你們掌櫃到底幹什麼去了,爲何要欺騙我們?”
兩人下意識一顫,擡頭看着趙楚,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們掌櫃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聽說鎮上有個瞎美人,長得國色天香,還未****,找樂子去了!”
“什麼?”趙楚眼前一黑,腦袋突然刺疼,差點跌倒。隨即大怒,叫道:“畜生!”
繼而露出苦澀,轉過頭,竟然朝着楊開跪了下來,不斷地磕着頭。
“前輩,求求您救救我姐姐吧!您也說過,姐姐是個好人。聽人說此間掌櫃是赤火派弟子,雖然還未晉入煉氣期,不過有內門弟子支持,還有一件下品法器,我無能,根本救不了姐姐。現在,只有您能救姐姐了。前輩正義人士,只要您救了姐姐,我願意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的大恩。”
趙楚聲淚俱下,已經泣不成聲。
“快點起來。此間掌櫃喪盡天良,欺壓良善不說。還是赤火派弟子,我不會不管。”楊開憤憤地說着,他完全能夠體會凡人的無奈,眼見親人蒙難自己卻無能爲力,那種感覺的確不好受,幫助是必然的。
只不過,他突然發現,這個人與他的仇人極爲相似。
若無意外,此間掌櫃定是趙鬱無疑。
背後的內門弟子應該是王圖,下品法器應該是黑色令牌。心情不好,肯定是由於血莽牛的事情,遭到王圖的呵斥了。
“哼,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本來正等着你來,竟然被我碰上了。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想到報仇雪恨,楊開有些興奮。
恐怕那趙鬱去了趙楚家已經不久了,楊開顧不上耽擱,準備立刻隨趙楚趕去,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買煉器材料。直接奔入店鋪之中,顧不上仔細尋找,直接放開儲物袋,將整個店鋪內的煉器材料全部收入其中。
反正他與王圖趙鬱二人之間,都有血海深仇。
今日,自己算是收點利息。
張三張四二人看到空空如也的店鋪,嚇得噴出一口鮮血,差點氣暈過去。
他們倆看不住店鋪內的東西,那位赤火門之中的內門弟子,必然不會放過他倆。想到這裡,心底發寒,看着楊開出來,不住地央求着:“前輩,我們知錯了,還請您手下留情啊!如果掌櫃回來,發現店鋪中的煉器材料全部消失了,那小人的性命就難保了!”
可惜毫無用處。
楊開已隨着急不可耐的趙楚走遠。
只留下一句讓他們難以捉摸的話:“你們掌櫃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