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也要去？”
“還是讓我等先行探路。”
見石嵐準備入凌陽，跟隨在石嵐身後的一衆弟子，皆是有些驚疑，他們本以爲石嵐此行只是爲了壓陣，並不會親自出手。
一旁幾位至尊的化身亦是不太認可，接連開口相勸：
“現在凌陽天道還未曾平穩，你還是在外等候，讓我等先進去看看情況。”
“凌陽不比他處，還是小心爲上。”
對於凌陽界，他們並非沒有了解，他們之中有兩人就是從凌陽之中走出去的，而後去了神武，得成至尊位。
凌陽界的天道過於霸道，界內根本不容域外之力，以石嵐如今的修爲入界，很有可能遭遇天道的針對。
上古時期，連無尚主宰入凌陽都被鎮壓，就算如今天地衰退了，其力量，也絕非石嵐可以抵擋的。
對於靈武殿而言，石嵐一人的安危，比他們現如今所有人的生死，還要重要的多，自然不能輕易涉險。
“我心中有數，不必多言，隨我來。”
石嵐未曾過多解釋，徑直撕開一道域門，向着凌陽界跨去，見狀，靈武殿衆人只能是無奈跟上，畢竟此行入凌陽，石嵐纔是領隊。
雖然先前的話語很堅決，但在入界之時，石嵐依舊保持着謹慎，對於凌陽天道的力量，她心中從來不缺乏敬畏。
瞬息之間，凌陽界的法則氣息愈發明顯，直到一行人穿過世界壁壘，天道都未曾有絲毫異動，顯然未曾發現異常。
在萬化聖衣的遮掩之下，石嵐沒有露出絲毫馬腳，在進入凌陽的一瞬，她的身上，甚至多出了一層庇佑，無形之間的氣運甚至包括戰力皆是橫空暴漲。
這是天地秘力的加持，古神一族得以統治太古凌陽的最大依仗，在凌陽之內，他們就是最受天地垂青的種族。
…………
…………
靈武殿一行人入界的一剎，域外星空之中微微泛起了一絲漣漪，三座恢弘佛塔自虛空中顯化。
佛門早已至此，只是以秘力遮掩了自身的存在，未曾被石嵐所察覺。
三座佛塔之巔，各自盤坐着一道身影，金身偉岸，雙瞳之中皆是閃爍着佛印光輪，仿若可照破萬古時空，映射過去未來。
“二位可看出什麼異常？”妙衍凝視凌陽，眸光微斂，望向身側的兩尊真佛。
“這女子身上所披的，是何等異寶？居然有欺天之力？”
“幻化的一瞬，我險些無法看清。”
兩尊真佛眸中皆是有些震驚，對於石嵐身上的萬化聖衣，有了一絲忌憚。
“二位可還看出了別的異處？”
妙衍神情不變，對於石嵐身上的異寶，他並不關心。
“此女的神魂之中，的確有無上主宰的功德，不存於過去，源於未來。”
“萬載之前，我曾心生預感，有未知存在強行突破了斷裂的時空長河，送來了一些東西，可以改變過去，這個隱秘，或許就在她的身上。”
“其中或許會有未來傳遞來的關鍵信息。”
兩尊真佛相繼開口，眸中皆生出了一絲異色，在大劫之前，整個大宇宙的生靈都無法置身其外，強如佛門，橫跨陰陽兩界，也無法獨善其身。
“可惜如今她的背後有靈武殿撐腰，不便輕動。”
沉默了半晌，妙衍不禁一聲輕嘆，感到有些可惜，靈武殿不同於尋常勢力，其中有主宰坐鎮。
‘蒙’是在神武大世界擴張之前，便已存世的老古董，整個大宇宙中，能與他算平輩的人，不到五指之數。
其戰力之強，已經超出了妙衍的理解範疇，動念間，宇宙生滅，掌乾坤造化，是足以孤身匹敵一方大世界的無敵人物。
“神武沒有源晶碎片，其內的主宰源力有限，不會妄動干戈。”
“凌陽異變，局勢混亂，我等可以不傷其性命，尋機打通陰陽通道，直接將其送入黃泉之下，再傳信請陰司世尊出手，定可挖出她身上所含的隱秘。”
“釋誡主宰如今就在忘川彼岸，凌陽天地異變之後，他應當也能脫困而出，到時豈懼區區靈武。”
另外兩尊真佛並非出自神武，對於靈武殿的概念，只是流於表面，即便再逆天，靈武殿也只有一位主宰，而且沒有源晶碎片作爲支撐，若是傾力征伐，沒有補充，用不了多久，就會把自己生生耗死。
而且無論如何，石嵐如今不過是區區一源境至尊，他們不相信一位主宰，會爲其不計一切代價。
“石嵐不同於常人。”妙衍微微搖頭，眉宇間有些凝重，靈武殿對於石嵐的重視程度，已經超乎了常理，蒙這種超然存在，都因其出關，親自打了招呼，其中只怕有些不爲人知的隱情。
當初神武異域開啓之前，靈韻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殺人，妙衍未曾與蒙接觸過，不敢妄自猜測其性格，萬一也是無所顧忌之輩，石嵐出了事後，只怕他們最終的結果，還是逃不過清算。
“越是不同尋常，其身上的隱秘便越重。”
“若是靈武那位主宰當真要追究到底，我等舍了這具金身，再入輪迴便是。”
另外兩尊真佛的意見，顯然與妙衍不一，已然對石嵐有了想法，徹底下了決斷，甚至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涅槃之後，他們仍是真佛轉世，藉助佛門秘法，開啓宿慧，重修一遍佛道，並非難事。
如果無法解開滅世之劫，他們終究會走入末路，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絲希望。
聞言，妙衍垂首，陷入了沉思。
“那便見機行事。”
半晌之後，他方纔緩緩擡頭，望向四周盤桓的諸多強大存在：
“天地異變之時，我會借鎮魔之名，挑起爭端，而後將戰局引入凌陽界，屆時請二位尋機打穿陰陽邊界。”
他要將戰場拉至石嵐身邊，將她連同凌陽界的部分地域，一併擠入黃泉之下。
只要入了黃泉，石嵐遲早會被陰司尋到。
…………
…………
相較於域外的暗流洶涌，凌陽界內卻是平靜的多，三族已許久未曾開啓戰端，逐漸適應了於浮島巨城之上的生活，恢復了幾分生氣。
空中遍佈浮島巨城，人族的主場已然進入了幻星域內，憑藉諸多星辰，構建出了一座驚世大陣。
一道域門橫跨長空，落在了蒼穹之上，石嵐跨出域門，身後緊跟着涌出了數百道身影。
天地間的枷鎖仍在，從未有過這般感覺的靈武殿弟子，大多有些不適，感到自身的血氣受到了壓制，一身戰力，十不存一。
“這便是凌陽？”
“好沉重的枷鎖……”
“難怪自古盛產天驕，這般天地環境之下，能脫穎而出者，都可稱得上當世人傑。”
幾位從未來過凌陽的至尊，一時間皆是有些感慨，對於石嵐的妖孽天資，有了幾分理解。
兩位從凌陽走出的至尊，眸光卻是有些複雜，凌陽盛產天驕不假，但石嵐這種妖孽，卻是從未有過的存在。
石嵐感受着四周的天地法則，眸光微動，她的戰力沒有受到絲毫壓制，甚至有了一絲增幅，這無疑是古神血脈帶來的變化。
這一方天地，對於古神一族太過偏袒了。
不等石嵐一行人有所動作，不遠處的虛空之中，驀然開啓了一道域門，走出了兩道身影。
爲首之人身披蟒紋紫袍，正是楚瀚舟，在他的身側，還跟着一人，身披銀衣，髮束金冠，血氣旺盛如真龍，身後隱約有模糊的道果顯化，同樣是一尊已將領域推演至巔峰的皇極境強者。
楚瀚舟的身後懸着一面淡銀色的劍匣，帶着殺機，顯然來者不善。
此刻石嵐的容貌已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楚瀚舟沒能認出她，這般模樣，顯然是把她當成域外的不速之客。
“石嵐，見過玄王。”
爲了避免誤會，石嵐直接表明了身份，微微俯身，行了一禮，雖然她已成道，但楚瀚舟對於她的恩情，受得起這一禮。
“你是石嵐？！你成道了？”
聞言，楚瀚舟面色一變，石嵐的氣機毫無遮掩，周身籠罩着帝威，顯然已經成道，跨入了帝境。
與石嵐同輩的天驕，除了凌初之外，天資出衆者大多也還在天人境掙扎，至多摸到了皇道領域的門檻，其中差距已不可衡量。
楚瀚舟一時間有些發怔，不知不覺間，武道一途，石嵐已經走在了他的前方，這不免讓他生出了些許遲暮之感。
多年未歸，對於這一方天地，石嵐並沒有陌生感，由於化身的存在，這些年凌陽的變化，她都看在眼裡。
面對楚瀚舟的疑問，她微微頷首，沒有過多解釋，直接擡手開啓了一道域門，瞬息之間，自遙遠的巨城之中，接出了自己的化身。
見到化身的一刻，楚瀚舟回過神，吐出一口鬱氣，收起了身後的劍匣，爲石嵐引見了身旁的金衣男子。
“這是明王，霍雨鋒，他久坐死關，多年不經塵世，前不久剛剛出關，你還未曾見過。”
言罷，他望向明王，鄭重開口：“這便是我神州無雙王，石嵐。”
自石嵐表明身份的一刻，霍雨鋒便感覺有些發矇，聽到楚瀚舟的話，纔回過了神，下意識行了一禮。
“見過無雙王。”
石嵐身側籠罩的帝威充斥着令人膽寒的壓迫力，讓他不自覺便放低了三分。
面對霍雨鋒的一禮，石嵐只是點了點頭，她與霍雨鋒之間，並無多少交情可言，憑她如今的實力地位，這一禮她受得起。
“這些人是？”
寒暄過後，楚瀚舟方纔望向石嵐身後的靈武殿衆人。
“靈武殿中人。”石嵐言簡意賅，這些年在域外的經歷，她已通過化身，告知了楚瀚舟一部分。
對於靈武殿，楚瀚舟已經有了一些瞭解。
聽到靈武殿的名字，楚瀚舟眸光微黯，未再開口，只默默點了點頭。
望着不遠處的幻星域，石嵐向着身後的靈武殿衆人擺了擺手：
“我有些私事要處理，爾等自便。”
話音未落，數百道身影便接連開啓了空間通道，向着一望無際的海域探去，他們來此的目的，是觀察凌陽地勢格局，爲靈武殿提前物色一片領土，其他的事，一概不管。
況且，憑他們現如今不過六階的修爲，在凌陽界中也翻不起什麼風浪。
待靈武殿的一行人消失之後，石嵐方纔望向楚瀚舟，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爲何我沒有感受到人族史冊的氣息？”
不僅僅是人族史冊，就連無虛的氣息，她也未曾感受到，以她如今的靈覺，如果幻星域中存在帝境之上的生靈，根本不可能毫無察覺。
“隨我來。”
聽到石嵐的疑問，楚瀚舟面色微凝，擡手示意石嵐跟上，而後轉身跨入了域門。
片刻之後，三人便穿過了域門，踏入了一方宮殿之內。
這一方宮殿，石嵐曾經來過，處於帝宮的中心，在此是她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太始。
大殿之中籠罩着法陣，封鎖了殿內所有氣息波動，空無一人，很是清冷。
一道漩渦浮現於殿側，驚人的能量波動不斷自漩渦之中倒灌而出。
這道漩渦另一面，必然連通着一方極爲強大的世界，否則不會出現如此之大規模的靈氣倒流。
“這是通往何處？”
見此，石嵐眉梢微挑，有些訝異。
“天元大世界。”
聽到楚瀚舟的回答，石嵐腦海中電光一閃，她心思本就機敏，瞬間便明白了許多，帝庭這顯然是打算捨棄凌陽。
對於這個決定，石嵐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域外這些強大生靈的可怖，即便是人族史冊，她也不覺得這件至寶能擋得住如此之多的無上強者。
凌陽的異變，是一場幾乎牽扯到了整個大宇宙的格局的滔天狂瀾，凌陽人族的力量，在這種局面之下，太過脆弱了，稍有不慎，可能就會有滅頂之災。
“人族史冊此刻隱匿在域外虛空，維持通道平穩，遮掩氣息，已有一部分人先行探路。”立於一旁的霍雨鋒，開口解釋了一句。
“所有人都帶走麼？”
“不。”
楚瀚舟低頭捲起垂落的袖口，淡淡一笑：
“年輕人出去闖一闖是應該的，我這把年紀，已不願在域外奔波，只想留在凌陽守着帝庭。”
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人並不願離開故土，遠走域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與其說是遷徙，不如說是留下火種。
“就算你不回來，我也準備過兩日去尋你，如今你歸來自然更好。”
楚瀚舟沒有在此多言，扯開了話題，詢問道：
“你的親朋眷屬，是先行前往天元，還是你自己隨後帶走？”
石嵐考慮了片刻，便有了決斷：“先去天元。”
如今域外的局勢，一觸即發，跟在她身邊，只怕會比前往天元更兇險。
至少前往天元之人，還有人族史冊護身。
…………
…………
無邊妖域上空，連綿的浮島成羣。
妖雲漫天，於虛空中凝練成山脈幽谷，幾乎化成了一方獨立的妖族樂土。
“有踏入帝境的存在入界了，不是人族，有神族氣息。”
妖帝宮內，大妖皇彙集，靜默無聲，聆聽妖帝低語後，神情皆是一動。
對於來人的實力，他們並不擔心，有萬妖尺在，一尊帝境，影響不了大局。
其關鍵，在於神族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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