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珠，柳絮和席玉一路走，一路閒聊，心情放鬆了不少。
等回到前院宴廳，又恢復了溫婉端莊的模樣。
擡了擡手，請客人入座。
然後她纔回到謝雲崢身邊。
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麼，總覺得氣氛有些古怪。
紀明珠去看謝雲崢，眼裡帶着疑惑。
謝雲崢嘴角含笑，俯身靠近她的耳朵。
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了句，“方纔聊了育兒經。”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紀明珠覺得有些癢。
不着痕跡地拉開和謝雲崢之間的距離，用眼神警告他安分些。
謝雲崢挑了挑眉，“我們都有孩子，不聊這個聊什麼？”
紀明珠神色無奈，以她對這廝的瞭解，他肯定給皇上添堵了。
他們二人的來往，被所有人看在眼裡。
紛紛感嘆，國公爺是個癡情人。
都這麼多年了，既不納妾，也不在外邊養貌美外室，真是難得。
畢竟過世的老國公就很風流，紅顏知己無數。
作爲老國公的親兒子，謝雲崢對待男女之事，態度如此不同。
也不知道是懼內，還是真對外邊的嬌嫩鮮花提不起興趣。
皇上知道謝雲崢是故意的。
也成功被他膈應到了。
心口憋着一股氣，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要不是怕紀明珠傷心，他絕對要給謝雲崢賜幾個美妾。
看他還怎麼氣人！
收斂思緒，皇上把視線落在柳絮身上，“早就聽聞蘭大人的長嫂頗有經商頭腦，你來燕州也有陣子了，想必已經瞭解清楚這裡的情況，關內外通商，柳夫人可有高見？”
柳絮能把生意越做越大，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會示弱。
不讓別人把她當成威脅，她纔有發展壯大的空間。
不然一早就被人打壓死了，哪還有今日的產業？
這會兒皇上問話，她第一反應也是示弱。
權臣很容易招惹猜忌，要是她極力表現自己，有可能會適得其反。
反之，如果皇上覺得她不足爲慮，她，明珠，還有國公爺的處境會好很多。
示弱沒那麼簡單。
一味退讓，會顯得沒出息，而且還有裝傻充愣的嫌疑，自然也拉攏不到有誠意的合作伙伴。
要是太端着，又顯得假清高。
這個度要如何把握，柳絮心裡有數。
可現在面對的人是皇上，哪句話說得不對，丟命都是有可能的。
柳絮開始緊張了。
在心裡仔細斟酌措辭，不敢輕易發表言論。
“嗯？”
皇上眼眸微眯，“柳夫人莫不是覺得朕不會經商，是門外漢，所以不願意說與朕聽？”
柳絮連忙行了個禮，“民婦愚鈍，也沒太大見識，怕說出來惹人笑話，正想着要如何說，纔不給小叔子丟臉。”
既然皇上提到了蘭辭，柳絮便順理成章地用他當筏子。
她這麼坦誠，皇上要是揪着一點小細節不放，反而顯得斤斤計較，不大度。
“今日在場的都是自己人，柳夫人可暢所欲言，誰若掃興，朕定重重罰他。”
柳絮在京城多年，最大的皇商是哪一家，底下又有哪些管事，只要擺在明面上的，她都知道。
自然也就認出來，其中一位臉生的壯年男子，就是第一皇商擺在明面上的總管事。
關內外通商，並非小事。
柳絮從來沒奢望過，能把利益全撈到自己兜裡。
能跟着喝口湯，便已是潑天的富貴。
做人要懂得知足常樂，不然容易雞飛蛋打，最後什麼也撈不着。
福了福身，避重就輕道：“如果關內外通商，燕州城人來人往，定是不缺吃飯的人，所以民婦把如意居開到了燕州。”
說罷，又補充道：“人生在世，離不開衣食住行，民婦打算再開幾間成衣鋪子，把其他地方時興的布料和衣服樣式帶來燕州，我有的東西，別人沒有，趁如今競爭還不大，賺個快錢。”
紀明珠和柳絮一起做生意，布莊已經開到了燕州，這事皇上一清二楚。
這會兒柳絮不提及紀明珠，他便也不主動提。
就怕明珠提心吊膽，覺得他會爲難她。
餘光落在紀明珠身上，她微頷着首，不知道在想什麼。
皇上暗暗嘆了一口氣，來之前他都想好了，若兩邊通商，鹽，茶葉，布匹這些生意他得把握在自己人手裡。
可看到紀明珠，他又不忍心從她手裡爭利益。
且，明珠若沒正事可幹，豈不是遂了某些人的願，只能一天到晚圍着他和孩子打轉了？
皇上很喜歡子慕，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明珠小時候的樣子。
但這不代表，他願意看到明珠和謝雲崢，還有他們的孩子，一家四口和樂融融。
方纔被謝雲崢陰陽怪氣地刺了一通，這種不願更甚。
皇上陰暗地想，如果明珠也忙於正事，說不定和謝雲崢的感情就破裂了。
大多男子，都不喜歡強勢的女人。
他們只希望女人依附自己而活，一旦失去掌控，可能就會從其他女人身上，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像他的後宮，有幾個妃子就和明珠有兩三分神似。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非誰不可。
只要邁出了第一步，很多事情就會隨之改變。
手指敲擊着桌面，皇上突然開始期待，有朝一日，謝雲崢和紀明珠的感情分崩離析，會是何種場景？
就在柳絮以爲自己說錯了話，惹得皇上不高興的時候。
坐在上首的男人勾了勾脣，“傳言不假，柳夫人確實有經商頭腦，物以稀爲貴，若是你能一直保持獨特性，說不定賺的就不是快錢，而是源源不斷的銀子。”
柳絮暗暗鬆了一口氣，“借皇上吉言。”
席玉不想柳絮被爲難，找準時機替她解圍，“皇上金口玉言，這下你該放心了吧，不會賺不到銀子的。”
柳絮順坡下驢，奉承道：“皇上聖明，有朝廷在前邊引路，我們跟着撿漏，便是天大的福氣，等燕州百姓得知皇上的良苦用心，肯定也會心懷感激。”
最後這句話，讓席玉替柳絮捏了把汗。
皇上要是小心眼，覺得被逼着做決定，心裡不滿，記她一筆就不好了。
笑着打哈哈，“也不知道我給家裡人寫封信，讓他們來燕州開個藥鋪，可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