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龍宮前臺,安哥已經宣佈完了規則。
然後他腳下的平臺緩緩下降。
同時,舞臺的中央,一個平臺緩緩升了起來。
而在舞臺上方的巨大環形屏幕上,也顯現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付文耀一身西裝革履,側坐在椅子上,手中抱着自己的吉他。
而谷小白依然是平常穿的那一身衣服,坐在鋼琴前。
舞臺還沒有升起來,谷小白溫柔的鋼琴聲,就已經響起。
而歡呼聲,也同時響徹了全場。
“小白!小白!小白!小白!”
“耀哥!耀哥!耀哥!耀哥!”
全場就像是分成了兩半,瘋狂歡呼着自己偶像,或者自己支持的選手的名字。
聽着那歡呼聲,谷小白和付文耀對望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谷小白本來就是校歌賽知名度最高,名氣最大的歌手,在全世界都有自己的影響力。
雖然油管等國外的媒體,刪掉了他的帳號,禁止了他的傳播,但這次的校歌賽,依然有很多人,是因爲他的名氣,衝着他來的。
而得益於演出之前,阿利舍爾毫不吝嗇的密集宣傳,現在付文耀在俄羅斯的知名度,恐怕比谷小白還要高,一些新的觀衆,對他恐怕比對谷小白還熟悉。
兩個本次校歌賽的人氣王來開場,雖然是一首非常舒緩的《Rock'n'Roll Kids》。
但依然直接引爆了全場。
谷小白的鋼琴聲裡,旁邊付文耀輕輕撥動琴絃,加入到了伴奏之中。
吉他的絃聲,和鋼琴的聲音,近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毫不突兀,順暢自然。
隨後,谷小白的歌聲起:
“I remember '62
那年是1962
I was sixteen and so were you
你我都是16歲
And we lived next door,
我們就住隔壁
On the avenue.
在同一條街上……”
唱着歌的谷小白,聲音清澈而溫暖,滿滿的少年感。
現場的觀衆們,都只有一個感覺……
啊,好好聽的音色,好好聽的歌聲!好好聽!
現在的谷小白,早就已經不是剛剛出道時,需要用飆高音來渲染情緒的那個懵懂少年。
這麼長時間的不斷練習,讓他已經可以用簡簡單單的“唱歌”,來直接碾壓。
單純音色和音準的控制,以及根據情緒對聲音的處理,就足以甩出別人的八條街。
他的聲音控制,幾乎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行家一開口就知道有沒有。
聽着谷小白的開場聲音,後臺的譚偉奇,就輕輕“嗨”了一聲,嘆了半口氣。
谷小白這種化繁爲簡,返璞歸真的技術,他現在還沒觸摸到。
這個少年,似乎壓根就不用技巧,似乎最平實,最簡單的唱法,但是……
爲何如此的動人!
在谷小白那溫暖的歌聲裡,鏡頭給了谷小白一個特寫,現場的觀衆們,頓時“噗”一聲,全部笑場。
舞臺上的谷小白,嘴上竟然畫了一圈鬍子!
小白這是在幹啥?
這是在畫上鬍子,僞裝成熟嗎?
你那張臉已經出賣了你!小屁孩!
全場笑場之中,谷小白擡頭看向了付文耀。
《Rock'n'Roll Kids》這首歌,其兩個演唱者Paul Harrington和 Charlie McGettigan,其實是並非對等的,更像是一個主唱,一個伴唱。
兩個人音色非常接近,一個彈鋼琴,一個彈吉他,聲音溫暖而真摯,感動了無數的人。
所以這首歌,成爲了當年的贏家,並且打破了之前的記錄,得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分。
而現在,谷小白和付文耀兩個人,其實並沒有主次之分。
同樣的歌詞,被兩個人拆成了兩部分。
谷小白的鋼琴旋律悄悄讓位給付文耀的吉他旋律。
付文耀的手下,旋律聲銜接的毫無違和感,甚至許多人都沒意識到,鋼琴的聲音已經讓位,變成了次要的那個。
然後,付文耀的歌聲響起。
他的聲音,帶着一點點的沙啞滄桑。
“Jerry Lee was big and Elvis too;
傑瑞·李·劉易斯和貓王當時很火
Blue jeans and blue suede shoes,
時髦的牛仔褲羊皮靴……”
付文耀的歌聲響起時,下方就起了一陣騷動。
“啊,好好聽!”
“好走心!”
“耀哥兒!”
“嗚嗚嗚,一聽這聲音,就好感動怎麼辦!”
《Rock'n'Roll Kids》這首歌,被人吐槽爲是“一首老男人的歌。”
這首歌是在1992年的歐視上奪冠的,而歌詞的內容,是回憶1962年的往昔。
兩個老男人,用溫暖的鋼琴與吉他,以及更溫暖的聲音,回憶三十年前的自己,曾經年少青蔥的歲月。
這種歌,對谷小白和付文耀來說,實在是太“老”了。
兩個人一個17歲,一個21歲,加起來才三十多歲而已。
又如何去回憶三十年前呢?
特別是谷小白,他開口唱“那年是1962年”的時候,就已經自帶喜劇效果了。
這讓大家如何代入呢?
特別是他一開場,那種完全本嗓,清澈純淨,少年氣十足的聲音,和“滄桑”兩個字,完全不搭邊。
谷小白唱這首歌很好聽,也很動人,但是似乎……
並不是這首歌本身的樣子。
而付文耀,他的演繹,纔算是這首歌本來的面目。
此時的付文耀,已經將自己代入了自己父親付中樑的經歷。
曾經,到處追着音樂節,組建了樂隊,甚至還自學了樂器的搖滾青年,因爲共同的夢想,結識了好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可身上的責任,或者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讓他們不得不放棄夢想。
幾十年後,當年的老友再次聚集,一起唱起了歌,懷念起了往昔。
那個時候,傑瑞·李·劉易斯和貓王,正如日中天。
搖滾樂正像是一個年輕人,在蓬勃的發展。
可那個時代,終究已經過去了,搖滾也已經輝煌不再,可那唱着搖滾的孩子啊……
內心的深處,依然有一個角落裡,藏着一個夢。
And we never knew
當時都沒多想過
What life held in store.
唱片店裡的生活……
We just wanted to rock 'n' roll forever more.
我們只想永遠搖滾,永遠……”
兩個人的歌聲,就像是兩個人坐在酒吧裡,輕聲細語地交流着。
一箇中年人在懷念過去,懷念自己的少年時代。
而另外一個,則依然是少年,就那麼靜靜的聽着,聽着中年人的往昔,似懂非懂。
此時,付文耀唱着歌,對面的谷小白,一邊伴着奏,一邊微笑着看着他。
已經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耀哥兒了?多久了?
谷小白彈着鋼琴,加入了和聲:
“We were the Rock 'n' Roll Kids
我們是搖滾的孩子
And Rock 'n' Roll was all we did
搖滾是我們的一切……”
兩個人對望一眼,兩個人都面帶微笑,但一個目光滄桑,一個目光溫柔又關切,甚至還帶着一絲絲的慈愛和懷念。
看到那目光,付文耀一愣。
谷小白依然那麼看着他,在他的腳下,一絲絲的冰霜慢慢爬了上來。
谷小白閉上了眼睛,仿若又回到了幾天之前,他在北極點,被冰封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