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維德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在這個時候,看到了安娜!
他本來已經放棄了,以爲自己今天晚上不可能找到安娜了。
但此時他卻覺得,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就在谷小白演唱這首歌的時候。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簡直像是要飛了起來。
“I am flying
我在飛翔
I am flying
翱翔雲間
Like a bird
如同飛鳥
'cross the sky
飛過藍天
I am flying
蒼穹之上
passing high clouds
穿梭雲間
To be with you
與你相伴
To be free
自由自在……”
“安娜,安娜!”他大聲叫了起來,轉身向安娜的方向走了過去。
旁邊,正在聽谷小白和乘風破浪合唱團演唱的觀衆們,都惱怒地轉過頭來,怒瞪着他。
“安娜!安娜!”他繼續叫着,對別人的聲音,充耳不聞,在擁擠的人羣中,努力分開人民羣衆,向安娜的方向擠去。
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安娜,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Can you hear me
你可聽到
Can you hear me
我的呼喚
Thru' the dark
穿越黑夜
night far away
一往無前
I am dying
至死不渝
Forever crying
長恨無期
To be with you
飛蛾撲火
Who can say
不顧後果……”
人羣中,他逆流而上,身邊的人,或者對他惱怒的抱怨,或者嫌棄地躲開。
但是他卻毫不在乎。
因爲安娜就在前方。
那個女生,就是他這輩子最明亮的光芒。
在浩渺的大海之上,或者在冰冷的深海下,又或者在黑暗之中。
只要想起這個女生,他的世界裡就有了光。
此時此刻,整個紅場的人,都在聽着谷小白和乘風破浪合唱團的深情演唱。
而在道路的盡頭,革命廣場的觀衆們,也被這邊的歌聲吸引,慢慢向紅場這邊涌了過來。
谷小白的目的達到了,他就是爲了吸引更多的人來。
畢竟,這場比賽,歸根結底是人羣的競爭。
大家認真地聽着谷小白的笛子,聽着宗良功嘶啞的聲音,聽着乘風破浪合唱團深情的吟唱,聽着阿歷克賽的古斯里。
人羣就像是一道道的漣漪,從四面八方匯聚。
達維德卻像是漣漪之上,逆流的蜉蝣。
如此的渺小,被漣漪推着後退,然後又堅定地站住了腳跟,一步步地向前走。
向前走。
這一刻,他像是遠渡重洋,乘風破浪。
近了,近了。
很快,安娜已經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就能夠到了。
但就在此時瞬間,他卻看到安娜轉過身去,和一個男人擁吻在一起。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什麼?
怎麼回事?
我的安娜爲什麼……
不不不,我一定是看錯了!
可並不是看錯。
他清晰的看到,安娜赤紅的雙脣,而那邊卻不是自己。
這一刻,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一切都離他遠去了。
現場的觀衆們的,都在爲谷小白的歌聲而感動,卻沒有一個人發現,有一個年輕人,在這個時候失去了愛情。
他很想問問安娜,這一切到底爲什麼。
可他卻邁不動腳步,只能呆呆站在那裡。
許久許久之後,所有的聲音,都慢慢回來了。
他聽到乘風破浪合唱團已經換了一首歌。
“踮起腳尖眺望
懷抱着微小的希望
閉上眼
是泥土的香
一雙手
多少次才能拽起天堂
一雙腳
多少步才能踩出遠方
抹多少汗水
才能流成海洋
點多少燈火
才能燃成太陽
單薄的肩膀
怎能扛起華廈萬丈
疲憊的脊樑
拼力撐起天地一方……”
人羣中,安娜和自己的閨蜜揮舞着雙手,她們擁抱着,感動着。
爲這首歌,爲這擁擠的人羣,爲自己所處的這片廣場。
她搖動着身體,她的身影那麼的鮮活,她的面容那麼的明豔。
在這氣氛熱烈的現場,她在自由地享受喜悅,揮灑激情,幸福而充實。
可她的身後不遠處,有一個身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直到她身邊的一個女生,無意間轉過頭去,看到了身後的那個男人。
然後猛然怔住了。
她猶豫了一下,伸手去拍和另外一個男生擁在一起,揮舞着手臂的安娜。
“幹什麼?呃……”
安娜頓住了。
“爲什麼?”達維德想過要衝上去,一拳把那個混蛋男生打倒在地。
也想過轉身離開,再也不回來。
但此時此刻,他卻只問出了一句話。
安娜被問住了。
“爲什麼?你該不會連我分手的短信,都沒有收到吧。”
輪到達維德呆滯了。
“這就是爲什麼。”
誰會永遠等一個永遠等不到,永遠不回覆信息,永遠不在身邊的人呢?
其實也沒有爲什麼。
“安娜,怎麼了?”安娜身邊的年輕人轉過頭來,看向了達維德,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哥們,你想幹啥?”
“沒什麼,認錯人了。”安娜拉住了不爽的年輕人,轉回頭去,再也沒有回過頭。
前方,臺階上,乘風破浪合唱團的男生們,在大聲地念誦着:
“絕望
撐破刀傷
火光
蒸乾海浪
弦響
撕裂胸膛
殘暴
熄滅目光
沒有方向
沒有希望
沒有終點
沒有故鄉……”
他們的唸誦不陰沉,不陰冷,不恐怖。
卻聲嘶力竭,宛若在吶喊。
“可我回來了啊。”達維德喃喃低語。
身後,傳來了《拾星》淒厲的副歌。
“天上的星星落下
地上的娃娃拾囉
拾回家給那阿媽
蒸窩窩囉
一個窩窩給阿爸
一個窩窩給娃娃囉
阿爸出海打魚
娃娃岸上等囉……”
這一刻,達維德想回家,只想回家。
他不知道,自己難得的假期,爲什麼沒有回到家鄉,而是來到了莫斯科,來到了這個並沒有自己想要找的人的地方。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還會來這裡嗎?
前方臺階上,演奏着古斯里的阿歷克賽,伸長脖子看着達維德的方向。
那是怎麼了?
那是安娜嗎?
發生了什麼事了?
“阿歷克賽!”
正在走神的阿歷克賽突然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過神來,就看到同伴們正在拿樂器。
又該換歌了!
阿歷克賽慌忙放下了自己的古斯里,拿起了吉他。
前方,谷小白右手一甩,手中的竹笛直衝天際。
他轉身,身後臺階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上了一套架子鼓。
谷小白坐到了那一套特製的,音色獨特的架子鼓之前,對阿歷克賽點了點頭,然後雙手的鼓棒揮下。
澎湃的鼓點響起。
在鼓點和吉他聲之中,谷小白的聲音響起:
“Hab' die ganze Welt geseh'n
我曾看過整個世界
Von Singapur bis Aberdeen
從新加坡到阿伯丁
Wenn du mich fragst wo's am schönsten war
你要問我哪裡最美
Sag' ich Sansibar!
我會說是桑給巴爾
Es war 'ne harte überfahrt –
那曾經是一段艱難的旅程
Zehn Wochen nur das Deck geschrubbt
十個星期都在海浪中浮沉
Hab' die Welt verflucht
我曾詛咒世界
In den Wind gespuckt
曾對暴風唾罵
Und salziges Wasser geschluckt!
也吞下過鹹澀海水
Als wir den Anker warfen war es himmlische Ruh'
當我們拋下錨後是極其美妙的平靜
Und die Sonne stand senkrecht am Himmel
陽光也重新照耀我們
Als ich über die Reeling sah
絞盤後我看到
Da glaubte ich zu träumen –
我還以爲是夢境——”
谷小白改編之後,乘風破浪組曲中的第四首,《Aloha Heja He(嘿,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