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龍宮,一架架飛機,正從海上龍宮上起飛,向世界各地飛去。
裡那羅納將軍站在“天空音樂廳”下方的指揮塔裡,俯瞰着下方。
在海上龍宮X形展開的四個跑道上,“北約聯合艦隊”的士兵們,正根據各自的國籍列隊,排隊等待登上飛機,飛向不同的國家。
而海上龍宮上方,還有很多盤旋等待降落的飛機,有“北風航空”的包機,也有來自各國的運輸機。
在把海上龍宮巡演的觀衆們送走之後,王貫山就開始着手安排,將北約聯合艦隊的士兵們送走。
裡那羅納將軍對此很感激,因爲海上龍宮完全可以再要求點什麼。
譬如,再提出來點天價運輸費用、高價生活費用之類的,但沒想到,海上龍宮只是給了他們兩個選擇,由北風航空提供包機,或者自己駕駛非武裝飛機來接人。
於是,裡那羅納選擇了雙管齊下,先把這些士兵們都送走。
其實王貫山也希望這些人早點走。
這些人留在海上龍宮,絕對是夜長夢多。
兩萬多士兵,已經比海上龍宮本身的乘員和乘客都要多得多了。
這些人在海上龍宮上短期生活還行,長時間生活的話,會嚴重影響海上龍宮的日常運轉。
別的不說,天天給他們做飯,都讓食堂的大師傅頗爲發愁。
而且,他們在這裡其實也是一種隱患,兩萬多士兵若是想要搞點啥,亂起來了,那可是個大麻煩。
反正扣着他們又沒啥用,養着他們還要費錢。
那還不如把他們全部送走。
而那些專程來處理這件事的特別代表們,也趕快趁這個機會離開了海上龍宮。
當飛機飛離了海上龍宮幾百公里之後,他們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
終於離開那地方了。
在海上龍宮的時候,他們無時無刻不感受到一種無力感。
自己控制不了任何情況的無力感。
這種感覺,對他們來說,很新鮮,卻並不想再次嘗試。
至於後續的事情,就交給裡那羅納將軍了。
其他人都可以走,但只有裡那羅納將軍不可以走。
不但不可以走,他甚至要在海上龍宮再留上很長一段時間。
最後一架飛機起飛之後,王貫山來到了第二生活層一角,看到幾名身穿軍裝的軍人,正在向這片區域掛一個牌子。
“北約軍事委員會海上龍宮臨時辦公室”。
海上龍宮有很多的房間,是對外出租的。
但是把海上龍宮的空間,出租給一個有極強的軍事和政治背景的組織,還是有所不同的。
當然了,這也並非第一次,之前海上龍宮上,也有巴爾的摩號的船員們生活過。
在海上龍宮單獨劃出來一個區域,對王貫山來說,也並不困難。
北約那麼有錢,不賺他們點,也算是浪費。
看到王貫山走過來,那些軍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行禮:“船長先生!”
“長官!”
這些人大多是北約聯合艦隊的成員,這次留在海上龍宮的人,大概近百人。
他們大多是被海上龍宮拯救上來的,但是他們自己心裡也清楚,這巨大的冰原,也是海上龍宮製造的。
這種心情,其實蠻複雜。
王貫山舉手回禮,走進了這片區域,就看到裡那羅納將軍,正在整理自己的辦公室。
在他的辦公室門口,掛着“指揮官”的牌子。
“老裡,恭喜啊!”王貫山笑眯眯地把手中的一瓶酒放在了桌子上。
裡那羅納將軍哭笑不得。
現在的裡那羅納將軍,不但同時執掌第二和第七艦隊,還成爲了北約的最高軍事長官之一,確實是值得慶祝的事。
但整個第二艦隊和這個軍事組織下所有的直屬武裝,現在就在身邊這個大冰棺材裡面冰鎮着呢。
表面上是給他升了官,事實上,不就是把燙手山芋丟給他,讓他把髒活累活全乾了嗎?
不然,這個職位怎麼可能輪到他。
而他也不玩虛的,就直接在海上龍宮設置辦公室了,因爲接下來他的重點工作,就是完成冰封船隻的救援工作。
“唉,要給你添麻煩了。”裡那羅納將軍嘆口氣道。
“接下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王貫山嘿嘿一笑,“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呢?”
裡那羅納將軍剛想說話,就看到旁邊,一名年輕軍官敲了敲門走了進來:“長官,阿維達斯聯絡官想要和您通話,他在三線。”
“告訴他,我現在在召開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
“我已經說過了長官,但是他堅持要和您通話,說有非常緊急的事情……”
裡那羅納將軍嘆口氣,王貫山主動避嫌,轉身剛打算離開,裡那羅納將軍擺了擺手,道:“王,你不用走……”
他有些頭痛地捏了捏眉心:“是波羅的海三國那邊的聯絡官。”
然後,他低聲咒罵了一句:“上帝爲什麼不懲罰這些蠢貨!”
王貫山快笑噴了。
他大概已經能夠知道,對方的電話是想要說什麼了。
裡那羅納將軍接起了電話,沒好氣地回答:“阿維達斯聯絡官,我很忙,你這個電話最好有它的價值!”
“先生,我這次打電話來,是要向您報告一個好消息!”對面,阿維達斯聯絡官的語氣裡帶着興奮,有種向人炫耀自己新玩具的感覺:“我們波羅的海三國已經決定聯合制裁海上龍宮了!”
裡那羅納將軍:“?????”
“我們決定,追隨您的腳步,給海上龍宮一點顏色瞧瞧!”阿維達斯聯絡官的語氣充滿了亢奮。
“呃,等等,誰的腳步?”裡那羅納將軍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腳。
46碼的皮鞋,踩在剛剛鋪好的昂貴地毯上,那一瞬間裡那羅納將軍覺得自己的腳是不是走到了不該走的地方。
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擡起頭來,跟王貫山解釋一下。
他絕對沒有亂走!
王貫山只是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在意。
“您和您的祖國的腳步,先生!”對面有點獻媚的聲音,莫名讓裡那羅納將軍想到了一隻正等着主人撫摸的毛茸茸大狗。
“那個……你們的港口解凍了?”
“沒有,現在還在冰封。”
“那麼,你們的物資問題解決了?”
“呃,也沒有,現在我們剛剛恢復基本的供電,食物依然很匱乏……”
那你們圖啥?裡那羅納將軍都茫然了。
“但是我們在爲您分憂,先生……您爲了救援,不得不遊說國會取消對海上龍宮的制裁,心中一定非常不開心吧,所以我們來替您制裁海上龍宮,先生……”
說實話,裡那羅納將軍都有點感動了。
這給想的多周到啊。
可這個人是不是傻!
但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麼傻的人呢?
他只是,代表他的上司,巴結某些人吧。
毫無疑問,想要制裁海上龍宮的人,在美國的國會中,絕對是大部分人。
不得不取消對海上龍宮的制裁,他們現在肯定滿心不爽。
既然這位阿維達斯打電話給了自己,那說不定還有其他人,打電話給其他的人。
也說不定還有一些人,會龍顏大悅。
給他們點甜頭來嚐嚐。
這些政客們,要的不就是這種利益嗎?
難道是爲了爲民做主?
至於他們的國家,誰在乎呢?
“就這樣,不打擾您了長官。”
對方等了片刻,發現裡那羅納將軍沒再說話,這才小心地掛了電話。
裡那羅納將軍擡頭看向了王貫山。
兩個人你眨眨眼,我眨眨眼,都覺得有點懵逼。
王貫山離開裡那羅納將軍的辦公室,去火鍋店吃飯的時候,還在懵逼階段。
他坐在大副的身邊,把剛纔的遭遇說了,問大副道:“我剛纔遇到這事兒,我怎麼也沒分析清楚這個邏輯……這是咋回事呢?他們到底在想啥?”
“這大概就是……臣欲死戰,陛下爲何先降?”大副捏着下巴道。
“好像也有點不一樣?”王貫山總覺得還是彆扭。
“是有點不一樣……”大副皺眉苦思。
這時候谷小白也來到了火鍋店裡,坐下之後問王貫山道:“我剛纔聽說,波羅的海三國制裁了我們海上龍宮?”
他剛從實驗室裡出來,聽到這個消息,有點茫然。
這啥情況?
“對,現在波羅的海三國的政府網站,都快被衝爛了……”旁邊,懷爾德拿着手機,一邊關注着事情的動態,一邊樂不可支。
波羅的海三國宣佈制裁海上龍宮的消息傳出來之後,最先有反應的不是海上龍宮。
而是波羅的海三國的民衆以及網友們。
網友們是笑噴了一半,氣瘋了一半。
而波羅的海三國的民衆們,也是支持的有之,反對的有之。
“船長,你說這些傢伙知不知道這場風暴是小白製造的?”
“我覺得,就算是他們沒證據,也應該知道的吧。”王貫山道,“老裡就知道的很清楚。”
“那他們還制裁小白?不怕再來一場?他們現在很多人都快餓死了吧。”
“生命哪有自由重要。”
“那可是自己的生命啊。”
“大概他們都是狠人,他們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吧。”
倆人努力開動腦洞,拼命猜想,卻咋就是想不明白呢?
“船長,你說我們都是人類吧,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倒也無所謂。可爲啥邏輯也不相通呢?”
這世界上怎麼那麼多咋也想不明白的事呢?
一桌子人,坐在那裡摸不到頭腦。
“小白,我新聞界的朋友們打電話給我,問我們是不是要回應一下,你看要不要回應?”
“呃……這個有必要回應嗎?”谷小白茫然。
如果是其他的國家制裁我們的話,可能還要在意一下。
但是波羅的海三國……算了吧。
“小白,你在波羅的海三國的支持度也下降了。”旁邊,郝凡柏來了一句。
“嗯?”谷小白的目光轉過來。
雖然這種小國的市場他真的不在乎,但是……影響力下降?
谷小白微妙的有點不爽。
“小白,你是不是該反思一下。”王貫山對谷小白道。
“反思什麼?”
“他們都這樣了,還敢不支持你,是不是他們那裡雪還下的不夠大?”
“唔……”谷小白突然覺得,有道理!
里加,阿萊克納站在窗口,突然發現……
“怎麼又來了!”
不知道何時,里加再次狂風呼嘯。
天空中,漏斗一般的烏雲,正在逐漸變大。
街上,許多的車輛,在瘋狂地行駛,一些好不容易走出來的行人,正在狼狽地就近尋找地方躲避。
“臥槽,什麼情況?”阿萊克納爆了粗。
可別再來一次了!
王義達也站到了窗口,聽着被狂風吹得咣噹咣噹響的窗戶,問阿萊克納:“你們是不是又有人作死了?”
阿萊克納:“????”
什麼作死?
他一直忙着工作,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維爾紐斯大學,費奧多羅夫第100次重複按下了當初“那個先生”給他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依然是電話忙音。
費奧多羅夫曾經以爲自己是一個重要人物,但是他現在發現,自己可能就只是一個被隨意利用,用完就棄的棋子。
“咚咚咚!”門口傳來了一個敲門聲,一個工作人員有些粗魯地敲門,然後一把把門推開,道:“費奧多羅夫教授,我已經第三次通知您了,請您不要開啓空調,目前只有院長以上的房間,才允許開啓空調!”
“爲什麼?這不公平!”費奧多羅夫怒吼。
“我他媽怎麼知道爲什麼!”工作人員爆了個粗,轉身離開了。
他還一肚子火呢。
費奧多羅夫坐在那裡許久,終於想起了什麼,又拿起電話打了過去。
“您好,谷小白實驗室低溫實驗室,有什麼可以幫您?”
“我……我是之前被谷小白博士邀請的一名科學家,我想諮詢一下待遇的問題。”
“請問您是費奧多羅夫教授嗎?”
“是的,是的!”費奧多羅夫連忙道。
“抱歉,您的offer已經取消了。”
“什麼?爲什麼?”費奧多羅夫大驚。
“因爲我們已經有更好的低溫技術了。”
“更好的低溫技術?什麼技術?”
“您不如打開窗戶看一眼窗外。”
他想說什麼,但是電話裡卻突然沒有了聲音。
他擡起頭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維爾紐斯大學斷電了。
整個學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得,空調也不用關了,它自己斷電了!
費奧多羅夫走到了窗前。
鵝毛大雪,正飄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