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和衛青兩個人，走出了實驗室，在實驗室的臺階上，停下了腳步。
此時此刻，已經是華燈初上。
現在已經是大年三十，園區裡，已經人去樓空，許多地方早就已經關閉，一片安靜冷清。
從實驗室門口向遠方看過去，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宛若天上的京市。
遠遠近近亮起的萬家燈火，像是一盞盞亮起的天燈。
而遠方，那曾經播放過谷小白的應援廣告的東城最高樓“東城之巔”上，波動着流光溢彩的圖像，上面寫着：“東城人民向全國人民拜年！”
待會兒，這棟大樓也會入鏡，讓全國人民看到。
而除此之外，街道上冷冷清清的，這大概是東城一年之中，最冷清的時候。
這個時候，正是所有的人都在家裡準備年夜飯的時候。
忙碌的一年之後，他們終於可以卸下一切重擔，去和自己的家人，享受天倫之樂。
但是對劉徹和衛青來說，這樣的一幕，依然擁有無與倫比的震撼力。
巨大的鋼鐵叢林，一眼看不到頂的高樓大廈，更讓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衛青握着谷小白的手，猛然握緊。
即便是絕代的軍神，在看到這一幕時，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而他的旁邊，劉徹仰起頭，看向了天空。
這就是萬世之後？
這真的不是天上宮闕嗎？
一路走一路看，兩個人看到什麼都好奇，但是又不好意思問，好在谷小白知道他們好奇，幫他們解釋了一些，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聽懂。
等到轉過一個拐角，前方突然熱鬧了起來。
這一次，參加演出，一起出鏡的，有超過萬名的志願者。
他們來自東城的各行各業，將會在現場作爲觀衆和參與者。
此時此刻，他們正在排隊過安檢入場。
這些人看到谷小白的時候，立刻就歡呼了起來：“小白！”
“看，是小白！”
“小白來了！”
“哇，小白身邊的是誰啊，一起上臺演出的人嗎？”
“也可能是小白家的親戚。”
“小白的父母都好好看！”
“那邊那兩位，也都是帥大叔哦！”
“果然基因優秀！”
“咦，這兩位好像也比較面熟……哪裡見過嗎？”
被人指指點點，谷平和張學翠還有點不習慣，劉徹和衛青卻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們極目望去，前方無數的人頭攢動，倒是讓他們覺得更自在了起來。
畢竟，往日裡他們都是萬衆矚目的人物。
跟着谷小白，穿過各色的人羣，各種各樣的方隊，來到了表演區域前方的看臺，谷小白安排他們坐下來，又叮囑谷平道：“爸，媽，你們幫我照顧一下我姨夫和舅舅。”
“知道了，放心吧。”谷平擺手，“快點去準備吧！”
“那我去後臺準備了！”谷小白擺手，離開了。
江衛跟在谷小白的後面，擔心道：“小白，把他們兩個留在那裡，沒事吧……”
“千古帝王，絕代軍神，還應付不了這種小事嗎？”谷小白道。
江衛想了想，也是。
谷小白剛走，坐在旁邊的一位老人就笑眯眯地伸手過來：“幾位好，我是小白的老師，我姓鄒，不知道幾位貴姓？”
這位，正是東原大學歷史系大佬，也就是趙興盛的老師鄒老。
“老師你好，我是小白的父親，我叫谷平，這是我老婆，張學翠……”
谷平有些侷促，看這位老爺子的氣度，又是谷小白的老師，就知道定然是大家，難免自慚形穢。
“兩位有個好孩子啊！”鄒老笑眯眯地和兩人握手，然後又看向了旁邊的劉徹和衛青：“兩位呢？”
兩個人對望了一眼，學着其他人的模樣握了握手：
“劉徹。”
“衛青。”
鄒老：“……”
什麼？劉徹？衛青？
我特麼是不是被整蠱了？
小白呢？小白你出來！
過了一會兒，鄒老越想越不對，然後轉過頭來，問劉徹道：“劉徹先生的名字，和漢武帝的名字很像啊……還有這位衛青先生……”
“漢武帝？不認識。”劉徹回答道。
漢武帝都有人不認識？你是中國人嗎？
如果說有人不知道劉徹是誰，那很正常。
但是秦皇漢武，真的有人不知道嗎？
可惜劉徹真的不認識漢武帝。
因爲漢武帝，其實是他的諡號，死了之後纔有的。
“孝武皇帝”簡稱武皇帝，又簡稱漢武帝。
鄒老盯着這倆人，越看越眼熟，然後猛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們倆就是小白MV裡的演員！”
他說怎麼這倆人那麼眼熟！
在谷小白的MV裡面，這倆人多次出境！
特別是谷小白的《古意長安》裡面，這兩個人曾經一左一右，目視未央宮化作一捧黃土。
之前鄒老只是沒向這方面想，而且MV裡面，這倆人一身盛裝，和現在也有些不同。
“你就是演漢武帝劉徹的那個，你就是演大將軍衛青的那個！”鄒老一拍巴掌，道：“我是你們的粉絲啊！”
這世界上，看谷小白MV次數最多的人是誰？
谷小白的狂熱粉？
不，不是！
是鄒老和他的學生們啊！
谷小白的MV還原度之高，製作之精湛，讓人覺得簡直就是回到了那個時代拍攝的一樣。
而裡面的演員，也一個個演技精湛，簡直就像是活生生那個時代的人一樣。
而此時此刻，MV中的主角，就在他的面前，鄒老也有一種見到偶像的感覺。
然後還有些好笑。
小樣，不就是給小白演了個MV嗎？還用化名？
他笑着湊過來道：“這位劉徹先生，不知道您對漢代的歷史有沒有了解？”
“漢代？哦……略知一二。”劉徹道。
“略知一二是指哪些？”
“元狩二年之前的，都知道一些。”
“哦？是嗎？”鄒老眼睛一亮，問了幾個問題，越問越吃驚，越問眼睛越大。
我去，小白身邊，都是些歷史神人嗎？
上次鄒老和谷小白的保鏢江衛聊天，聊得差點就拜把子當忘年交了。
這次，遇到一個演員，竟然是古代人文知識活字典嗎？
被鄒老問了好多問題，劉徹略有些煩了。
平日裡哪有什麼人敢問我那麼多問題？
只有我問別人的份兒好不好。
如果這不是谷小白的朋友，他都要命令身邊的大將軍把這人砍了。
他轉移話題，問道：“你剛纔說漢武帝，這個人，他怎麼樣的？”
“哦，漢武帝就是漢代孝武皇帝，他7歲繼位，在位54年，後世唐太宗李世民如此評價：‘近代平一天下，拓定邊方者，惟秦皇、漢武’，唐代另外一位大家如此評價：‘漢武承六世之業，海內殷富，又有高人之資，故能總攬英雄，駕御豪傑，內興禮樂，外開邊境，制度憲章，煥然可述。方於始皇，則爲優矣’足以見其功績……”
劉徹得意洋洋，瞥了旁邊的衛青一眼，下巴都昂起來了。
看看，看看，這就是蓋棺定論了吧！
然後就聽到鄒老道：“可惜其連年窮兵黷武，導致國庫虧空，雖然盛極一時，但終究由盛轉衰，司馬貞這麼說：‘孝武纂極，四海承平。志尚奢麗，尤敬神明。壇開八道，接通五城。朝親五利，夕拜文成。祭非祀典，巡乖卜征。登嵩勒岱，望景傳聲。迎年祀日，改歷定正。疲秏中土，事彼邊兵。日不暇給，人無聊生。俯觀嬴政，幾欲齊衡。’……”
劉徹聽到‘疲秏中土，事彼邊兵。日不暇給，人無聊生。’幾句，不開心了，黑了臉，不理鄒老了。
衛青腦袋湊過來：“那個，我呢……不對，衛青怎麼評價的？”
“開始了開始了，別說話，看節目！”劉徹聽到有音樂聲起，打斷了他。
呸，萬一歷史對你的評價比對我好怎麼辦！
那豈不是咱們郎舅生隙，君臣不和？
這個老頭兒壞得很，不能聽他的話！
這些寫歷史的，就沒一個好人！
雖然只是分會場，但是東城也準備了一場完整的演出。
因爲會場巨大，所以還給他們發了熒光棒。
此時此刻，開場舞蹈已經開始了，千家萬戶，也已經開始觀看春晚的直播。
劉徹和衛青一開始看這種表演，還有些不適應，不久之後，就被吸引了進去。
好看！好好看！
對絕大部分現代人來說，這種已經俗套，只是有些熱鬧的歌舞表演，對劉徹和衛青，真的是前所未見。
一邊看，劉徹一邊想。
據說大禹的兒子夏後啓，曾經三次到天帝那裡做客，得到天帝的樂曲《九辯》和《九歌》。
而我今日，莫不是也被邀請到了天帝這裡做客了？
我家去病，不對，我家小白，莫非是天上仙人下凡？
等我回去，也要把這歌舞帶回漢代，告訴大家，我是從仙人那裡得到的，後世定然還會在歷史上重重記上一筆……
不對，說好了的，寫歷史的都是壞人呢？
很快，劉徹腦海裡的想法就空了，他已經完全被表演吸引了，把手中的熒光棒揮舞如風，頻頻叫好。
後臺，谷小白準備好之後，終究還是不放心，找機會偷偷來看了一眼。
看到劉徹和衛青兩個人開心地揮舞熒光棒時，差點笑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