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樟從抽屜裡抓出最後一位藥材,用紙包好,捆好,神色始終帶着憂慮。
這件事不光是太子兩夫妻的家事,這是關係到整個宮廷的大事,怎麼想,他和太子都沒法擅自做主。
太子可以爲了私情而放棄這次絕好的機會,可是他卻知道,承光帝等這些反攻的機會等了多久。
懇想着那個時日無多的皇帝,他又一次陷入矛盾——
機會不是天天有的……
拎着那包藥,他在原地躊躇了許久。
讓肩上一沉,他嚇了一跳,回頭,看見自己的父親一身黑衣、臉色嚴肅的看着自己。
“臭小子,這麼晚你不回家在這裡晃盪什麼?”姚鬆板着臉。
姚樟掩飾着神色,輕描淡寫,“太子那邊有人不舒服,叫我去給瞧瞧,小毛病。”
姚鬆懷疑的打量他,“誰不舒服要叫你私下裡去?”
扯過那包藥,姚鬆只聞了一下就臉色大變,低斥,“給誰用的!給誰!”
姚樟動了動嘴脣,“爹,你怎麼來了,又不是你當值。”
姚鬆跳起來給了他一個耳光,氣得直喘,“我不來你還不一定闖出什麼大禍!皇上這幾天身體不好,我不敢離開,誰知道你小子也不回家在宮裡亂晃!你說,這是給誰配的!宮裡的女人能隨便用這東西嗎!你糊塗了是不是,嫌命長了是不是!”
姚樟捂了捂發燙的臉頰,囁嚅着,“爹,雖說都是主子,可是太子和皇上如果有分歧,那是該聽太子的,還是聽皇上的。”
姚鬆又給了他一個耳光,惱恨的罵道,“廢話!當然是聽皇上的!太子才幾歲,他再有心眼也是個嫩娃娃,皇上比他見得事情多了去了!”
姚鬆看他的樣子,就猜出了幾分,眯起眼睛,狐疑的問道,“是不是太子殿裡的人?誰?死小子你敢瞞我!”
姚樟丟下藥,煩躁的靠在一邊,“得罪哪邊都有的受,我這是造了什麼孽!”
平復了一下心情,姚樟看着自己的老爹,“您兒子要惹殺身之禍了,爹,您替我準備一口寬敞的大棺材,我等會兒自己了斷了,省得被你們爲難死。”
姚鬆伸手要打,看他苦着臉,最終卻停了下來。
嘆口氣,頭髮花白的老御醫看着兒子,“不說也猜得到……還有誰需要這東西……那丫頭是真不怕死,竟然弄出這麼大的禍端。言*情*小*說* &lt;a href=&quot;<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quot;_blank&quot;&gt;&lt;/a&gt;太子竟也忍得住,難以想象,那孩子是真沉得住氣。”
姚樟低頭,“爹,我要不要幫太子,他有意要保太子妃,可我知道這是削弱敵人的好機會。”
姚鬆亦是沉默,他何嘗不知道這是個好機會,可是如兒子所說,太子一心要保。
兩父子沉默良久,姚鬆最終將那包藥拆開,一樣樣放回原處,“換成治風寒的藥送過去,爹來想辦法,這事,絕不能瞞。”
姚樟搖搖頭,太子妃,恐怕是難逃此劫了。
外面是個陰雨天。
烏雲連綿,霏霏細雨連接着天與地。
撩開帳子,無嵐微涼的手落在葉珈琅額頭,輕輕搖着她,“姝兒,醒醒,來吃藥。”
好半天,葉珈琅才懶懶的睜開眼,這幾天她一直渾渾噩噩,一點精神也沒有。
扶起她,無嵐接過藥碗,吹了吹熱氣,“喝了就好了,喝了再睡。”
苦澀的味道讓葉珈琅更反胃,推了他手臂一下,“好難聞,不喝了好不好,我好累。”
無嵐捏着她下巴,手有些用力,“不行,一定要喝掉!”
葉珈琅伸手反抗,無嵐有些惱,發狠的捏開她的嘴,大碗的藥汁往她嘴裡灌下去。
嗆得葉珈琅咳嗽連連,藥汁灑了她一臉一身,酸苦的藥讓她無比痛苦,眼淚被刺激的刷刷流淌下來。
看的一旁的雲姜有些不忍,拉了拉無嵐,“殿下……不如讓奴婢來喂,太子妃嗆到了……”
無嵐不耐煩的聳開她,力道不減,直到那一大碗終於灌完了。
葉珈琅劇烈的咳嗽着倒在牀上,虛脫的蜷縮着身體,嗚咽着啜泣,咳嗽沒有力氣說出一句話。
雲姜急忙上前去給她擦臉,那苦味連她聞了也想吐,何況是一向嬌貴的太子妃。
無嵐看着葉珈琅身上都溼了,轉頭吩咐雲姜,“去拿身乾淨的衣服來,被褥也要換。”
雲姜只好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去找衣服。
無嵐拿過手帕給葉珈琅擦臉,他以爲她是病了,擔心的吃不下睡不好,可是卻不是,她是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他佩服自己的忍耐力——
如果換個女人膽敢這樣背叛他,恐怕早已死在他的手裡。
可是是她,他便只得做那忍氣吞聲的無能丈夫。
只此一次,葉珈琅,我只原諒你這一次……
下次,我定然叫你萬劫不復。